苏锦月抿了口茶，耐着性子继续倾听。

　　 秦夫人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吩咐旁边丫鬟拿出账本来，分发下去。

　　 “秦夫人这是何意？”

　　 有人不解，她展开账本，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说话也粗俗些许。

　　 “我滴个乖乖，怎么今年剩这么多钱呢？”

　　 范夫人听她这么说，脸上挂着狐疑神色。

　　 她拿起账本，随意一瞥，眼睛都看直了。

　　 她惊讶地望向秦夫人，皱眉似有不解。

　　 “这么多，是有哪个姐妹加行善事？”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瞥秦山雪与苏锦月。

　　 秦夫人稍微摇头，干脆解释给众人知晓：“有一部分是，剩下的均是本金做生意得来的。”

　　 镇国公夫人心直口快，放下账本懒得再看。

　　 “既然如此，那就多盖几家善堂好了。”

　　 说得倒轻巧。

　　 秦夫人白了她一眼，拿着账本敲击桌子，“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既然如此，不如施粥吧，这段时日京城的流民似乎多了起来。”

　　 “我看也是，这个主意好。”

　　 有人应和。

　　 她们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办成，这事既不费功夫还能得个好名声。

　　 与她们不同，苏锦月一页一页翻过账本。

　　 三十万担粮食啊！

　　 她轻咬下唇，沉思着组织措辞。

　　 苏锦月故作怯生，启唇幽幽道：“诸位夫人，妾身有个提议。”

　　 她心慌着，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担她想到沈辞州传递回来的消息，还有乞儿妍娘身上的模样，声音逐渐坚定起来。

　　 “咱们京中的好儿郎皆出征为陛下效力，不如咱们锦上添花些许，将这些粮食送到靠西戎的州县去如何？”

　　 西戎人进犯，不烧杀劫掠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京城又怎么会多出这么多流民来。

　　 闻言，当即有夫人拍案叫绝。

　　 “江夫人当真是个妙人，那些州县估计着也不太平，真要做善事不如往那边去，也算是个正着。”

　　 范夫人见不得苏锦月出风头，索性泼一盆凉水。

　　 “那边这么乱，谁去，别什么事都做不成，反而花费了这笔银钱。”

　　 她一看苏锦月就觉得厌烦，举手投足间尽是她那个死鬼娘的影子。

　　 镇国公夫人做惯老好人，这回也不例外，更何况苏锦月的提议更符合将门的利益，她顺势帮腔。

　　 “话不是这么说，边境若是平和了，那咱们京中名声也好，到时候传出去也好听。”

　　 此话略微切中这些夫人的心里。

　　 她们做善事无非是为家族求个名罢了，不然真闲着没事干不如看多两本账。

　　 苏锦月等两人争执个差不多才继续说，“此事咱们女人家的自然不好出面，听说夫人们的公子颇通文采，范夫人家的尤甚，不如托付给他们。”

　　 这话的意思是间接给那些子侄刷名声。

　　 文官家的公子哥虽然无须拿命去拼，担政绩也是要抢的。

　　 若是在出仕前就能有足够的好名声，日后吏部分派考核，也更容易过些。

　　 不少文官家的夫人心猿意马起来，碍于范夫人尚未表态，她们也不好越过头领进行下一步。

　　 范夫人一下子被架住，骑虎难下。

　　 她身后是炙热的目光，逼得她不敢随意拒绝。

　　 秦夫人看死对头吃瘪的样子，即便没有笑出声，眼底的笑意也毫不遮掩。

　　 片刻后。

　　 范夫人咬牙切齿，恨恨地看向苏锦月，心中暗骂，贱人生的贱种，这都要来膈应自己。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柔声道：“此事不错，只是该安排谁去，是不是得好好商议呢？”

　　 “至于江夫人……”

　　 范夫人轻蔑地扫过她一眼，“我看江大人也没什么必要去，毕竟那可是状元郎。”

　　 语气极尽嘲讽，就是为了看苏锦月的失态模样。

　　 谁知道她面色如常，不动如山。

　　 落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忍不住夸赞苏锦月大气，可惜配给个寒门。

　　 范夫人诧异地盯着她看，不知道她为何没有失态。

　　 苏锦月微耸肩。

　　 她才不会把这种好事留给江若言，他还不配。

　　 而且以她对这个贱人的了解，如果让他来，怕不是前脚出了京师，后脚就屁颠屁颠地把钱拿去给四皇子。

　　 故而，苏锦月是真的一点也不心痛这块蛋糕分一半出去。

　　 “江夫人此法虽好，但是怎么不像是你的手笔呢。”

　　 范夫人示意一个夫人，她立马开口质疑。

　　 顿时，堂内几十人的眼神都落在苏锦月身上。

　　 苏锦月蹙着眉，拿着手帕做羞涩状，眼神古井无波。

　　 “各位谬赞了，不过是前些日子，妾身得了长公主些许指点的缘故而已。”

　　 一些不了解内情的瞬间不敢跟着开口刁难。

　　 长公主回京不过几日，是出了名的护短。

　　 她们心底嫉妒着，暗恨怎么偏偏不是自己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好了，日后江夫人也要与咱们共事，今儿也算是迎新宴，你们这些老东西怎么开始刁难人了？”

　　 秦夫人瞧着苏锦月进退有得的模样就欣慰，赶忙出声打岔。

　　 那些个夫人心有戚戚，都不敢再继续刁难。

　　 一时间，场面其乐融融不少。

　　 大家都是掌家的老手，三言两语便敲定了仆从与沿途的细节。

　　 只剩下主事人尚未确认。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跃跃欲试。

　　 若是此时无法敲定，那就只能拿到朝中去说。

　　 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你提这个我说那个，反正自家的才是天下第一好。

　　 一时间，叫武将家的看尽了笑话。

　　 更有甚者，想要借着苏锦月这个提出者的嘴来加码。

　　 苏锦月索性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主打谁都不得罪。

　　 这场闹剧没有延续多久。

　　 范夫人屈指轻轻叩击桌面。

　　 声音并不重，担刚刚还在拌嘴的夫人们都安静下来。

　　 “这儿不是菜市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吵来吵去，若真有心的，到时候回家去，拿个章程出来才算好。”

　　 说罢，她狠狠地瞪了苏锦月一眼，

　　 尽给自己找事！

　　 苏锦月抿唇回笑，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秦夫人看够了热闹，见天色差不多，直接端茶送客。

　　 “好了，天色也晚了，我也不便多留你们。”

　　 她说完，朝着苏锦月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