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月扫了一眼，将视线移开。

　　 并非是不忍心，而是懒得再看下去。

　　 此事不过是这个婆子的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范夫人见两位都不出声，也失去了继续介绍的兴致。

　　 她拍拍手，拖着管妈妈的奴仆便把人带走。

　　 “刚刚聆听了王妃的教诲，臣妇也觉得很对，所以便想介绍这个丫头给你们瞧瞧，往后一些特殊的用品，殿下与江夫人也可以派人去找这丫鬟要。”

　　 说罢，一个打扮俏丽的女子走出来。

　　 她陆续对着二人行礼，动作标准，没有一丝差错。

　　 唐王妃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忽然提起兴趣了一般，主动与范夫人攀谈。

　　 “说起来快到端午，父皇准备设宴祭屈原，到时候估计又有一番热闹可以看。”

　　 范夫人的脸可算是雨过天晴。

　　 她矜持地点点头，生怕坏了贵妇气质。

　　 “承蒙殿下照顾，臣妇也有机会一窥天颜。”

　　 “倒也不必如此，范大人为国之重臣，自然位列其中。”

　　 见此事了结的差不多，唐王妃甚至没有问一句底下侍女的姓名。

　　 只要场面上给足了脸面，那么是不是这个侍女都无所谓。

　　 寒暄好一会，有侍女端着药碗上来。

　　 “殿下，该喝坐胎药了。”

　　 苏锦月与范夫人识趣得很，连忙借口告退。

　　 唐王妃挥挥手，示意不再多留。

　　 刚刚在花厅内还姐妹好的两人，走出来后，范夫人率先变脸。

　　 她的眸中略带讥讽，“江夫人，你且得意些时日吧。”

　　 “是吗，那范夫人可不要让奴仆学那个婆子那样，对主子不敬才是。”

　　 “你！”

　　 范夫人眼睛微眯，没有立刻反驳。

　　 万一苏锦月抬出唐王妃来，自己岂不是只有低头的余地。

　　 迟疑片刻，范夫人干脆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苏锦月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她发出莫名的感慨。

　　 小桃在旁不知道想些什么，“小姐，那咱们回府路上买点小零嘴吧？”

　　 这个小馋猫。

　　 苏锦月有些无奈摇头，真是别人说天她答地。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啊，先买糖葫芦，然后呢？”

　　 小桃得了应允，那叫一个欢欣雀跃。

　　 她蹦蹦跳跳着，叫人一瞧便开心。

　　 上了马车，很快驶向集市。

　　 一路上，叫卖声络绎不绝。

　　 小桃隔着窗帘左看看右看看，犹嫌不够。

　　 她再马车上翻找着纱帽，想要亲自下车。

　　 忽然，她望向阴暗偏僻处。

　　 那里蜷缩着一个小男孩，黢黑的面容与妍娘神似。

　　 小桃来不及多想，连忙叫车夫停车。

　　 她飞速下车，将人连拖带拽拉过来。

　　 小男孩百般不情愿，他想要挣脱开来，碍于体能原因，最后只能做无用功。

　　 男童的五官简直与妍娘是一个烙印印下来的。

　　 苏锦月与小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疑问。

　　 “你与妍娘是什么关系？”

　　 苏锦月有些忐忑地问道。

　　 自己前不久才把妍娘送走，这其中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情？

　　 她的心莫名感到惶恐。

　　 男童听到这个话语，面上满是震惊。

　　 他挣扎的力度渐弱，细微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那我是姐姐……”

　　 说罢，他的眼眶微红，眼泪忍不住在里打转。

　　 苏锦月不禁轻咬着下唇，她没有再问这个男童是如何千里迢迢来到此处。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用袖子擦擦泪水，恢复刚刚淡定的模样。

　　 他想了想，回忆之前偶尔见过读书人行礼的手势。

　　 他笨拙抱拳，“回夫人，小子江恒，尚未取字。”

　　 说到后半句时，他的语气越发低落。

　　 苏锦月担忧边疆的战况，却不敢轻易刺激他，只能曲线救国。

　　 “江恒，这一路可艰辛？”

　　 江恒说话却是老气横秋。

　　 “小子不苦，这一路瞧见许多美好的风景。”

　　 苏锦月瞧他如此开朗，心底预估是否前线一切顺利，这小子是因为别的原因被迫流落到此处。

　　 “好了，我带你回府打理一下。”

　　 江恒一听，心中防备心悄无声息复苏。

　　 一路上他见惯了人心的险恶，他不敢去赌。

　　 随即，他逐渐靠近车门。

　　 “小夫人，这小子可是想跳车啊。”

　　 懒散的声音从那车夫嘴里传来。

　　 他转过头，正是叼着烟的沈焕。

　　 江恒抿抿唇，被戳穿后像一只泄气的气球。

　　 苏锦月见状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她将与妍娘相识的过程和盘托出。

　　 听得江恒一愣一愣。

　　 他的嘴巴惊得微微张开，“原来我阿姐竟比我辛苦数百倍。”

　　 江恒的脸上全是内疚之情。

　　 “最后她跟着押送粮草的马车回边疆去了，你可有见到她？”

　　 苏锦月试探性问道。

　　 江恒则丧气摇头。

　　 “我姐姐最疼我了，如果她回来了，见不到我该多伤心啊。”

　　 苏锦月只能轻轻摸着他散落的发丝。

　　 “走吧，先回府梳理一下，不然你阿姐来了都忍不住你了。”

　　 被她这么一打趣，江恒恨不得找个裂缝自己钻进去了。

　　 这下苏锦月是去买零嘴的心都没了。

　　 她扭头吩咐道：“走吧，日后叫管家来替你买回去。咱们要先带这只小脏猫回去梳洗。”

　　 ……

　　 一番折腾过后，苏锦月像被抽了骨头一般摊在贵妃榻上。

　　 走进来的小桃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意。

　　 她凑到苏锦月的耳边，神神秘秘。

　　 “小姐，我有宝贝要给你看。”

　　 说着，她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个蜜封的竹筒。

　　 “是那个臭小子沐浴时放出来的，我想着一定有古怪，便拿出来给您瞧瞧。”

　　 苏锦月将这个竹筒拿起来端详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放弃这个揭开秘密的想法。

　　 “放回去吧。”

　　 “小姐……”

　　 小桃有些不解。

　　 苏锦月反而耐心为她解释：“江恒不信任我们才没有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了这个名头。”

　　 小桃刷的一下脸色煞白，她手足无措起来。

　　 “小姐，那我该放回去。”

　　 苏锦月点头，鼓励一般摸摸小桃的脑袋。

　　 “不问自取，并非好习惯，你下次还是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