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苏锦月为何如此犀利，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周倩雪的气势急转直下，就连说话也忽然磕磕绊绊起来。

　　 “什么你的院落，这里是言哥……江大人的宅邸！”

　　 她沦为洗脚婢后的处境没有比江澈好上多少了，受尽婆子们的白眼，被明里暗里收拾了几顿才勉强学乖。

　　 苏锦月闻言，轻笑一声。

　　 小桃干脆白了周倩雪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书没读多少吗，所谓夫妻一体，我们这当然是我们小姐的呢。”

　　 周倩雪不甘。

　　 她捂着剧痛的腹部，面色发白，冷汗从她脸颊滑落。

　　 除了苏锦月，没有人察觉到她低头时，脸上一划而过的阴狠。

　　 “芍药，去竹林看看这个丫鬟在里面埋了什么好东西。”

　　 “好的，小姐！”

　　 芍药脆生生应了一下，快步走进竹林。

　　 苏锦月拿着茶盏轻茗。

　　 周倩雪见自己所谋划的估计要被不得她这么悠闲，阴恻恻地威胁道：“苏锦月，我可是言哥的原配，你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我？”

　　 苏锦月听到这直白的挑衅，压根不放在心上。

　　 她现在已经不在意江若言了，自然也不会因此生醋来。

　　 相反，她的内心满满恨意，用尽全身力气才锁住。

　　 “周倩雪，你说你是夫君原配，可有三书六聘？”

　　 “我跟夫君可是过了官府的门路的。”

　　 一击直中。

　　 周倩雪越在意什么，便越容易被什么所击溃。

　　 一下子，反而是她成了小丑。

　　 周遭的婆子窃窃私语，有的还越说越大声。

　　 “可不是嘛，自己上赶着扒上来的，还说什么是大夫人。”

　　 “啧啧啧，床上该不会也叫嫂嫂吧？”

　　 “说不定江澈那小子也不是大人的血脉呢。”

　　 投过来的视线或隐晦或明显，如刀一般刺进周倩雪的心扉。

　　 她头发散乱，十足十像个颠婆子，站起身追着旁边的婆子怒吼。

　　 “本夫人就撕烂你的嘴，我的澈儿当然是言哥的血脉！”

　　 “我才是这个江府的女主人！”

　　 众人哗然，生怕被这疯子缠上，躲避之时还看到苏锦月端坐在那。

　　 不闪不躲。

　　 两相对比之下，仆妇们心中更觉苏锦月贤良稳重，还心善。

　　 她作为主母，竟然没有立刻打杀了周倩雪。

　　 苏锦月不过是在借着周倩雪立威罢了。

　　 内院换了一大批下人，她正头疼怎么收服，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她岂会放过？

　　 既然周倩雪想要装疯，那就别怪她苏锦月就把这个病扣实在她头上。

　　 主院的动静惊扰到其他院子。

　　 越来越多的下人聚集过来，喧闹声吵醒了赵氏。

　　 她揉着额头问身边的丫鬟,“这大半夜的实在做什么？”

　　 丫鬟一边扶着她起身，一边挑唆道，“听说是大夫人被二夫人捉院子里。”

　　 赵氏急了。

　　 周倩雪好歹是她大孙子的娘亲，要是闹出事情来，那该多丢人。

　　 她捉起龙头拐杖，自持是府里的老太君，带着丫鬟们浩浩荡荡要赶过去。

　　 苏锦月倒不在意会不会惊扰到谁。

　　 她见下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直接放下茶盏吩咐道：“小桃，你去让周氏清醒清醒。”

　　 “欸。”

　　 小桃应了一声，上前拦着乱窜的周倩雪。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上，清脆的声音传来。

　　 周倩雪捂着红肿的脸颊跌倒在地，刻意调整姿势，使最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院门。

　　 可惜媚眼抛错人。

　　 急匆匆赶来的赵氏怎么会心疼她，只是关心她儿子的名声是否有损。

　　 “月儿啊，这雪儿是怎么了，搞得要在大庭广众这样呢？”

　　 赵氏装模作样地栋了咚手上的龙头拐，又道。

　　 “这雪儿有什么错，她也是澈儿的母亲，你也是疼爱澈儿的，肯定不舍得让他难过是吧。”

　　 真厚脸皮。

　　 苏锦月险些笑出了声。

　　 她还想着江若言的无耻嘴脸是从哪来的，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苏锦月听了好半天才象征性嗯了一声。

　　 赵氏不满皱眉，“你赶紧的，把雪儿扶起来，给她斟茶认错才是。”

　　 跌坐在地的周倩雪一脸得意。

　　 她装作刚刚清醒的样子，捂着脸柔弱哭泣。

　　 “娘……不，老夫人，妹妹心里有气我是知道的，但是要打要骂，尽管冲我来，不要连累了我的澈儿。”

　　 围观全程的婆子狠狠啐了一口，碍于赵氏在不敢大声说出。

　　 装模作样的贱人。

　　 周倩雪正得意，就等苏锦月被赵氏训得诚惶诚恐，对自己服软。

　　 却见苏锦月叹了一口气。

　　 “婆母，并非是我想要故意责罚她，只是您有没有发现咱们家的下人都不一样了。”

　　 赵氏闻言愕然，左看右看才发现除了自己与苏锦月身边的丫鬟，其他人全被换了个遍。

　　 “这是怎么回事？”

　　 苏锦月垂眸，一脸无奈模样。

　　 “婆母应该知道夫君被贬官了，这府中自然不一样了。”

　　 她含糊其辞，意有所指地误导赵氏。

　　 果不其然，赵氏慌了神，颤着声问：“好月儿，那该怎么办才好？”

　　 苏锦月假装陷入沉思当中。

　　 赵氏顾不上周倩雪的可怜样子，急得团团转。

　　 “好月儿，你这么爱言儿，肯定会帮他的，你要做什么，娘都听你的。”

　　 周倩雪恨恨地看着瞬间就放弃她的赵氏。

　　 苏锦月沉吟片刻，吞吞吐吐道：“这也不难，只是得委屈姐姐，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奴仆之身了。”

　　 赵氏那颗跳到嗓子眼的心算是安定下来。

　　 她摆了摆手，毫不在乎，“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雪儿能为言儿做事，想必她心甘情愿。”

　　 周倩雪被两人一唱一和架着，只能言不由衷，点头称是。

　　 “娘，我肯定会的。”

　　 苏锦月冲她温和笑着。

　　 周倩雪却觉一股寒意从背部升起。

　　 “婆母，姐姐是奴仆，自然有奴仆的规矩要守，不然有人上行下效，那怎么行呢？”

　　 赵氏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还是月儿你想得周到，周倩雪，你以后每天早上记得跟她们过来正院给月儿磕头请安。”

　　 她干脆拍板决定，丝毫不顾周倩雪忽然面如土色。

　　 苏锦月笑吟吟，没有拒绝。

　　 周倩雪只得含恨答应，心底发誓着一定要她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