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200师刚刚攻下棠吉没多久,就接到撤退的命令,他们前脚刚离开,鬼子第56师团后脚就占领了这里,然后师团主力一路猛进。
渡边征夫毫不理会侧面华夏军队的威胁,它的目标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占领腊戍,从而切断华夏远征军的退路。
此时,在腊戍地区负责防守的部队是甘丽楚的第66军军部,外加新28师(欠一个团),以及新29师的部分部队。
这两支部队全是由糠泽的别动队改编而来,执行侦察、绑架、审讯、暗杀等任务还行,可说到打仗嘛,那就呵呵了!
棠吉那边的消息才刚刚传到腊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也传来了。
在腊戍以北20公里远的山谷里,发现了鬼子第56师团的主力。
随后的战斗,让人感到无比的愤懑。
4月26日,鬼子的先头部队刚与新28师82团一接触,这个82团几乎一枪没放就放弃了阵地,狼狈地撤向腊戍。
4月28日,鬼子向腊戍的新29师发动攻击,当晚腊戍失守。
第6军的甘丽楚,以及第66军的张珍,在腊戍失守时,不但没有及时收拢部队,趁着鬼子立足未稳发动反击。
反而一路疯狂逃窜,直到跑回了国境,也没有利用险要的地势进行节节抵抗。
在这些货色的心里,估计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地逃跑,只要跑过身后的老百姓,鬼子就抓不住我们了。
腊戍不仅缅北交通枢纽,同时也是华夏远征军的物资囤积处,放在古代,这里就是粮草重地。
官渡之战中,曹操一把火烧了袁绍的粮草重地乌巢,袁绍大军立马奔溃。
现在鬼子攻下了腊戌,就相当于攻占了华夏远征军的粮草重地,远征军离崩溃还远吗?
大军溃败就像多米骨牌一样,一点崩溃,全局动摇。
4月30日,新29师在新威布防,第二天(5月1日)即失守。
5月2日,贵街失守,通向密之那、八莫的公路再无任何阻挡。
5月3日,国门畹町沦陷,鬼子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同一天,鬼子分兵进攻八莫、密之那。
5月4日,鬼子再次发起攻击,当天龙陵沦陷,第二天,就已经打到了惠通桥旁边,半步之遥,鬼子就差点把整个云南顺手打下来。
当时,惠通桥边堆积如山的弹药和燃料,尽数被鬼子缴获。
此时的第五军临时军部内,刚送走了要去天竺的史蒂威和罗卓瑛,杜光亭手持着两份电报,正在权衡利弊。
这两份电报,一份是常校长亲自发来的,上面赫然写着:委座急电,转史参谋长、罗长官,滇缅公路,惠通桥以西,被敌占领,速向密之那、片马转移!无再犹豫!停顿!
另一份则是陈平安发来的,他建议杜光亭:立刻集中所有兵力,对密之那展开攻击,以优势兵力打通回国的道路。
陈平安之所以这样建议,那是他认为,就算鬼子攻占了密之那,可鬼子第56师团的全部兵力不过1万出头,但是此时的第五军,仍然高达4万人马。
即便缅国战局全面失利的时候,第五军并没有遭受过什么大面积的惨重伤亡,这数万虎贲,仍旧敢战、能战、可战!
更可况,此时在杜光亭的头上,已经没有史蒂威和罗卓瑛指手画脚。
作为实际指挥官的他,完全可以孤注一掷,带着这些勇敢的官兵拼死一战,说不定还真可以冲破鬼子的防线,带领剩下的部队顺利回国。
早先敢于质疑史蒂威命令的杜光亭,此刻却显得进退失措,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他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陈平安的建议,顽固的执行常校长让他把部队带回国的命令。
可此时,能走的路全部都被鬼子给占了,大队人马只能丢弃掉全部的重型装备和车辆,徒步走进了野人山这条不归路,也不愿意再跟鬼子打仗了。
在可怕的雨季,在全无补给的情况下,走进茫茫原始山林,跟走进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绿色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呢?
5月8日,分兵进攻的鬼子部队攻占了很轻易的密之那,华夏远征军撤回国内的通道被彻底封锁了。
从芒市到惠通桥,足足200多公里的崎岖山路,攻入国境的鬼子兵竟然没有遇到哪怕是一兵一卒的抵抗,连自发性的阻击都不曾发生。
为了逃跑,果军在芒市将坦克丢弃在道路上充当路障,却没有人驾驶这些战车,给轻装急进的小鬼子一个迎头痛击。
沿途的山道,基本上都是在陡峭的山壁上硬生生凿出来的,只要爆破上一段山石,追击的鬼子部队就会被阻挡好几天。
假如这数万被撵得到处乱窜的果军敢于依托地势,层层设防,逐步阻击。说不定,鬼子的兵锋会止步于茫茫群山之间。
仿佛一夜之间,缅国的战局就崩溃到了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
缅国,腊戌西北丛林中。
大雨瓢泼般下着,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更显得潮湿泥泞,稍有不注意,就会滑倒沾上满身的泥水。
光是泥水还不要紧,泥水坑里还有数不尽的蚂蝗,这些东西总会趁机钻进衣服里,拼命吸着血,每个人腿上都粘满了蠕动着的蚂蝗。
看着泥坑里那密密麻麻、不停蠕动的蚂蝗,绫致羽胃里一阵抽动,抱着身边的大树,不停地干呕起来。
其实她脚上是半高腰的美制军靴,腿上还用旧军装厚厚的打着绑腿,蚂蝗根本就贴不到她的肉。
可即便是如此,看见泥坑里那蠕动着的蚂蝗,绫致羽还是忍不住的恶心。
“没事吧?”陈平安扶住了绫致羽,脸上露出一抹关心。
绫致羽回头轻轻笑了一下,摇头表示示自己没事,可她那苍白的面容,直接说明了一切。
只不过,她不想陈平安担心,这才下意识地做出这种动作。
可陈平安又岂能不知,他温柔的拂过绫致羽头顶,尽量给予她一丝温暖。
“队长,这也太难受了,啥时候是个头呀?”周五一边摘着身上蚂蟥,一边开口朝着陈平安抱怨。
陈平安一时间沉默了。
他正想说几句话,开解大家一下,另一边的姚四海迅速接过话茬,对着周五直接开骂:“好你个贼娃子,你狗日的才吃了这点苦,咋就撑不住了?真是废物一个!”
“你狗日的少放屁,老子啥时候撑不住了,你把话说清楚!”瓢泼的雨水并没有降低周五的大嗓门。
经过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周五俨然不是当初坐牢的那个周五了,早就已经不再惧怕姚四海。
随着他一骂,队伍中响起了大家起哄的笑声。
“哈哈……”
大雨下个不停,不但阻挡了大家行军的步伐,也阻止了鬼子搜索的脚步,大家在雨中苦中作乐。
其实陈平安心里很郁闷,三天前,他给杜光亭发报,希望他能率军拿下密之那。
可惜,他的建议跟常校长的命令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无足轻重,杜光亭并没有采纳,依旧带着队伍跑进了野人山。
陈平安只能率领直属队,在掸邦高原上偷袭小股鬼子。
此时在他手里,除了直属队以外,还有新22师的一个排。
这个排前天正在密林里穿行,结果被鬼子的小股部队追上。
这些果军士兵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丝毫没有回身再战的勇气,若不是陈平安救了他们,这一个排恐怕就要埋骨境外了。
通过交谈得知,他们自从进入丛林后,一直过着风餐露宿日子。
他们玩命似地在这片密林里走了两天两夜,没有一刻停留,很多重装备都被丢在了密林里,丢给了小鬼子。
这倒不是他们不想带走,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带,湿热的密林,消耗着大家的体力,那些重装备实在是拿不动了。
这个排刚被获救时,不但缺衣少吃,就连枪都没有几条。
而那几个有枪的士兵,每个人手里也只有几颗子弹,30多人的队伍里仅剩下5颗手榴弹。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除了蚂蝗和瓢泼的大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他们这队急于回家的人。
陈平安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解开防弹衣扣子凉快了一下,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绫致羽,随后便拨开树枝藤蔓,努力想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他这支队伍虽说只有100多人,可除了新22师那30多人,其他人依旧精气神十足,丝毫不受大溃败所影响。
这些人在陈平安的训练下,打仗很在行,该怎样躲避炮弹,如何躲开鬼子斥候,直接刻在了基因里。
“喳喳喳…”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五声鸟鸣,陈平安立刻举手,示意所有人隐蔽。
那阵鸟鸣是尖兵发出的,五声代表着有可能有敌情。
所有人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立马朝附近散开,他们三三两两的趴在树丛里,这会谁也顾不上泥水里那些蚂蝗了。
如此大的雨,还能传来敌情,来得肯定不是小股鬼子。
陈平安拉着绫致羽,藏在一处灌木丛里,绫致羽手里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勃朗宁手枪,眼睛紧张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