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又过去几天,随着钢铁厂定级考核的事情结束,其他工厂有样学样,也跟着搞起了定级考核的事情。
对此,不管是军管会也好,还是工业部也把,都大力支持。
由于钢铁厂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再加上红党有意宣传,所以钢铁厂越来越出名,好多人慕名而来,学习他们的先进经验。
因此,钢铁厂最近接待不断,本来不太忙碌的何大清,这下闲可不下来了,整天变着花样做小灶。
不过他却甘之如饴,毕竟做小灶不但有加班费,而且还能往家里带菜,以至于一家四口都吃胖了好几斤。
对于他们家最近的生活水平,院里人都羡慕极了,恨不得胖何家把菜贡献出来,让大伙解解馋。
可惜,这种事情只能想想罢了,何大清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他要是发起狠来,连院里第一泼妇贾张氏都害怕。
不过,贾张氏还真没亏嘴,何大清有的时候会给她一点菜,当然这种事情是私下里进行的,并没有让大伙发现。
这天早上,何大清刚走进小食堂,连楼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被食堂主任喊了过去。
“老何,陈董今天中午要请客,让你去他家里一趟,来接你的车在厂门口等着呢,你赶紧去吧。”
“好嘞老姚,我回后厨交代一下,马上就去。”
一听陈平安找自己做菜,何大清连个磕巴都没打,就忙不迭答应下来。
对于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姚主任非常能够理解,毕竟陈平安不光是厂里的老板,还是何大清的恩人。
若不是因为这个,就凭何大清的手艺,早就去大馆子去当大厨了,绝不会窝在钢铁厂食堂。
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对何大清非常客气,有事儿跟他商量着来,生怕这家伙赌气离开了钢铁厂。
何大清倒也会做人,对姚主任也很尊敬,二人因此相得益彰,食堂打理的井井有条。
对于这种情况,陈平安和娄弘毅乐见其成,时不时表扬他们俩几句,哪怕他们私下搞点小动作,也没有斤斤计较。
当然,主要还是二人的胆子不大,最多也就给家里搞点吃的、喝的,并没有做的太过分。
否则,就算他俩再是自己人,手艺再好,也早就被开回家了。
何大清会后厨交代了几句,然后背着做菜的工具,快步走出钢铁厂,坐上汽车往陈府赶去。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最后停在陈府门前,马大嘴听说何大清终于来了,赶忙迎了出来。
“老何,今天麻烦你了,家里要来贵客,你可得拿出十二分力气来,务必把菜做好。”
“三爷,您放心好了。”
何大清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别说陈董是我家的大恩人,哪怕给别人做菜,我也会尽全力的,咱总不能砸了吃饭的招牌吧,您说是不是这个儿?”
“好好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马大嘴连忙点点头:“厨房在哪你也知道,缺什么跟他们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招待你了。”
“好嘞三爷,您忙您的,我去厨房看看,抓紧列个单子出来。”何大清说罢朝马大嘴拱拱手,飞快地往厨房方向走去。
马大嘴收回目光,转身就去忙别的了。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溜走,很快就来到了上午十点多。
这时,大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陈平安闻声而动,从书房快步走了出来,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陈平安就看到两男两女从车上下来。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陈平安认识的吴英玉、周养浩、李飞、姚春霞四人。
这四个人,三人穿着军装,唯独吴英玉一身便服。
从他们的衣着上不难看出,吴英玉因为出身问题,还是无法得到红党的信任,以至于无法穿上军装。
“哈哈…沈~不,是陈大哥才对,陈大哥,多年不见,你的风采不减当年啊!”看到陈平安迎出来,李飞立马爽朗的大笑道。
不难看出,经过几年的锻炼,他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气势。
“李飞,你小子行啊,我听英玉说,你跟着部队南下了,看来没少打胜仗吧?”陈平安笑呵呵迎上去,在李飞肩头捶了一拳。
“那是必须的。”
李飞神采飞扬的笑道:“咱们大军所到之处,果军那帮乌合之众立马溃不成军,仗都没怎么打呢,他们就投降了!”
说完这句话,他伸出双手来,给了陈平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大哥,你说你当年为何不告而别,咱们一起打鬼子,打光头多好,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几年有多想你!”
说着说着,李飞语气略带哽咽,既有老友重逢的喜悦,又有对陈平安未来的担忧。
在他看来,就凭陈平安的本事,当年若不离开,肯定能在红党内混的如鱼得水。
哪怕不当不了太大的领导干部,也总比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强。
他特别替陈平安惋惜,所以当再见到陈平安后,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不用为我担心,我挺好的。”
陈平安笑着拍拍李飞肩膀,然后才跟另外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
倒不是陈平安不重视三人,而是他们之前早就见过面了,唯独李飞南下作战,没有见过。
等打完招呼后,陈平安引导着四人走进院里。
刚走进院里,李飞就眼前一亮,随后便啧啧称赞起来:“陈大哥,你这院子可真不错嘛,收拾的也很雅致,尤其是那株葡萄架,等夏天来临,摆上一把躺椅,躺在下面乘凉,太自在不过了!”
“你喜欢啊?”
陈平安笑了笑,打趣道:“你要是真喜欢,我手里还有不少类似的院子,送你一处咋样?”
“别别别,我可不敢要!”
李飞赶忙摆摆手,笑着拒绝:“我们的政策制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真要了你的院子,呵呵~那跟找死没啥区别。”
“朋友赠送也不行?”
“不行,说不清楚!”
李飞郑重其事的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咱们的确是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事情一旦上纲上线,这就不好说了。
陈大哥,谢谢你的慷慨,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不然让有些人抓住,我麻烦,你也麻烦!”
“啧啧~哼!”
吴英玉撇撇嘴:“陈大哥,你就别为难李飞了,他绝不敢要你的东西,毕竟有些人做事就那样,让他们抓住点小辫子,真会往死里整的。”
“英玉~”
姚春霞怪嗔道:“你呀你呀,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要是让那帮家伙听到了,又该折腾你了!”
“来呗,我怕他们啊!”
一想到从42年整疯开始,自己所受到的那些委屈,吴英玉就一脸愤怒。
毕竟,她可是怀揣理想和信念投入歌名工作,就因为出身不好的原因,隔三差五就要被折腾一次,是个人就会有怨气。
更何况,她到现在也没有被吸纳重用,心里又怎么可能毫无怨言。
“哎~!”
周养浩叹了口气,劝道:“英玉,你也想开点吧,他们也是听令行事,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嗯,知道了。”
吴英玉不置可否点点头,也懒得再说这件事情。
“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了,走走走,咱们进屋喝杯茶。”
陈平安笑了笑,邀请几人去屋里喝杯茶,休息一下。
四人从善如流,来到客厅落座看茶。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着这几年各自的情况。
这几人命运不同,李飞信作战有功,以及是一位副团级干部了。
这次回来,具体因为什么他没有说,但是却被调到毅安钢铁厂守卫队工作,任副大队长。
周养浩干的也不错,这才刚刚调到市局工作,在治安处三科任副科长。
至于姚春霞嘛,她也被重新分配了工作,去了钢铁厂新成立工会工作。
吴英玉没有被安排工作,她自己找了间学校,在学校里教起了音乐。
跟她一起去的,还有白家的白美,二人不愧是闺蜜,整天形影不离。
当听到姚春霞和李飞都来了钢铁厂工作,陈平安感觉这事情有点意思,他可不认为这是偶然现象。
而且,他觉得今天这顿饭有点变味了,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不过都是在场面上混的人,陈平安并没有因此而冷了场,反而招待的更加热情,让他们觉得宾至如归。
聊了一个多小时,喝了一壶茶后,饭菜准备呃也差不多了。
马大嘴进来问了一句,然后便吩咐下人上菜。
等菜肴摆好后,陈平安这才笑着对几人说道:“走吧,咱们去吃饭,我跟你们说,今天你们算是掏着了,何师傅做了一桌地地道道的谭家菜,准保让你们吃个过瘾!”
“是吗?”
吴英玉很是捧场,嘿嘿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要是做的不好吃,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陈大哥!”
“行,你好好尝尝吧,如果吃得不满意,我请你们去果子巷吃,行了吧?”陈平安见怪不怪,笑呵呵的做出了承诺。
显然,他对何大清的手艺很有信心,不怕客人挑毛病。
其实,自从谭家菜从谭宅搬到果子巷后,陈平安也去过几次。
说实话,就味道而言,何大清稍稍逊色一些,没人家做的好吃。
不过,让何大清做的话有个优势,既没有谭家人繁文缛节,也不会吃得太奢侈,让人觉得铺张浪费。
毕竟社会大环境变了,生活过得太奢靡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家里吃了,既低调又私密,完全不用担心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再说了,陈平安手里山珍海味的品质好,经过精心烹饪后,完全可以弥补何大清手艺上的差距。
所以,陈平安才会这么自信,选择在家里请客吃饭。
其结果倒也不错,最起码李飞、周养浩、姚春霞三人吃得眉开眼笑,直言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以至于三人都吃撑了,弄得三人有点尴尬。
等吃饱喝足后,三人又在陈府待了一个多小时,陪陈平安聊了会儿天,直到好好消化了一下,这才提出告辞。
等送走了三人,陈平安不禁对吴英玉问道:“英玉妹子,要不要送你回家?”
“陈大哥,你也烦我了?”吴英玉眼圈微红,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陈平安诧异的看着吴英玉,不解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大哥说,我帮你收拾他!”
“没~没事儿!”
吴英玉抽了抽鼻子,神情充满哀怨惨笑道:“这事儿又不怨人家,是我自己的出身不好,哎……”
“是白占元?”
陈平安哼道:“这个狗东西,真是欠收拾,妹子,别怕,我给你做主!”
“别~陈大哥!”
吴英玉连忙阻拦:“其实我也没那么难受,这样也好,跟他分开后,我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嗯?”
陈平安不解的看着吴英玉,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他可是知道,当年吴英玉为了白占元,不但利用关静山将他放跑了,而且又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去找他。
甚至还在路上出了事儿,要不是遇到自己,小命都没了。
经历这么多事情,这二人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了,这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陈平安不得其解,吴英玉却不好意思直言相告,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陈平安率先打破僵局,问道:“既然分开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这样吧,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陈平安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英玉没听懂这个梗,一脑袋问号的看着陈平安,想听他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平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讲笑话似的,将事情讲了一遍,瞬间逗得吴英玉花枝乱颤,笑的嘴都合不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