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何李氏执意推脱,可还是被陈平安送进医院,做了详细检查和治疗。
在没有抗生素乱用的年代,人类身上还没形成抗药性,像金鸡纳霜、盘尼西林这种药物,简直可以称之为神药。
所以当何李氏在医院注射了几针盘尼西林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当然,盘尼西林肯定是陈平安提供的,不然就凭何家的情况,根本搞不到手。
即使有足够的钱去黑市上踅摸,这药也到不了他们手里,黑暗中为钱铤而走险的人有的是。
当办完了这件事情,时间也来到了年底,而老傅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已经签署了协议,只等年后大军入城。
而此时原本时而密集,时而稀疏的炮声,也彻底停了下来。
以至于,早就听惯了炮声的老百姓们,还有些不习惯。
这不,陈平安正在书房查看账本,马大嘴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哥,今天城外没打炮,是不是J放军要攻城了?”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他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赶忙说道:“大哥,不然咱们还是躲躲吧,炮弹可不长眼!”
看着一惊一乍的马大嘴,陈平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燕都城是和平解放的,打什么打啊。
哎,这家伙也不是没经历活战阵,可咋就拐不过这个弯来呢。
陈平安之前就跟他说过,老傅绝不会死扛到底,最后在挺不住的情况下,指定会选择和平谈判。
可他就是不信,总以为老傅手握重兵,肯定会死扛到底,毕竟津门、石市不就这样做的嘛。
看他那副着急的模样,陈平安准备在跟他好好解释解释,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全城的大喇叭里传来了老傅这位燕都城最高军政长官的广播讲话。
核心意思就是宣布,燕都城守军全部和平起义,燕都城和平解放了。
当大喇叭里的广播停下来的时,陈府的所有人,全都跑到院子里来了。
当广播连续播了三遍,等到彻底停下来的那一刻,陈平安很明显的听到了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好像全城的老百姓一下子都活过来了一样。
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欢呼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陈平安看去,等见他嘴脸含笑、轻轻点头后,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也跟着外面的人一起欢呼起来。
接着,陈平安就听马大嘴激动的说嘀咕了一句:“这下好了,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多天,终于是和平起义了,不用打仗了,咱们也能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哪有那么容易!”
杜滇闻言撇撇嘴,道:“三哥,你也不是不知道,城里保密焗、警察局、军警特宪多着呢,他们其中不乏不甘心失败者。
你瞅着吧,这些人准保得折腾点事儿出来,接下来且得乱一阵子呢!”
“倒也是!”
马大嘴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赶紧问道:“大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守好家,不去管他!”
陈平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以咱们现有的人手,一般人也不敢来打咱们的主意,真要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送死,你们尽管动手就是了。”
“是,大哥!”
杜滇、马大嘴同时点点头,然后快速分头行动,将各自的人手安排好,省得有人趁乱闹事儿,被人钻了空子。
虽然说是和平解放了,但这么一座涉及近两百万万人口,二十五万军队的重要城市,可不是宣布一份广播声明就能完事的。
双方所要进行的交接工作,涉及到了全城的方方面面,华北剿总方面,包括两个兵团部,8个军部,25个师(24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一些特种部队和杂牌,需要开拔到指定地点,接受整编。
市府的各种机要档案,府库,市政,民政、教育,卫生,工商,财政等各个要害部门需要接管,这一切的事务使双方忙碌到49年的春节前夕。
1949年1月28日,大年三十,红色方面为了让城内的老百姓能够过一个安安静静的好年,将原本定于29日大年初一当天开始的,最重要的城防接管工作延后了两天。
当全城百姓这些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特地跑到各自胡同口张贴布告的地方看了看,想知道事情的真假。
等确认了消息是真的,大家边往回走边感慨:红色真乃仁义之师。
再加上,各自小道消息传进大家耳中,以至于他们还没进城,老百姓就对这支队伍充满了期待。
大年三十儿这天,天才刚刚放亮,何大清就带着傻柱出了门,早早就来到陈府。
跟前几年一样,他是来做年夜饭的。
本来,陈平安考虑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何李氏身体不好,所以没有请他们过来。
可何大清却还是来了,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忘恩负义的人。
听说他们爷俩来了,陈平安很是高兴,不但亲自见了他们一面,而且还问了问何李氏情况。
“陈爷,我家那口子好着呢!”何大清闻言开心的笑道:“我们今天出门的时候,她都能下炕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康复。”
“好啊好啊!”
陈平安听罢连连点点头,接着有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然后才饶有兴趣的对傻柱问道:“柱子,你手艺学的咋样了?能不能上灶啊?”
“就他?切!早着呢!”
还不等傻柱开口,何大清就不屑的撇撇嘴,也不知道是真看不上儿子,还是将打击式教育进行到底。
啧啧,傻柱一脸委屈,明明自己手艺学的不错,亲爹咋就看不到呢?
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何大清的亲儿子?
看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陈平安觉得特有意思,不过他还是劝了一句:“老何,别对柱子太苛责了,小心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到时候再自暴自弃,有你哭的时候。”
“嗯?”
何大清斜眼看了看傻柱,见他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瞬间觉得陈平安说的有道理,随后点点头笑道:“成,陈爷,您说的没错,我听您的!”
“哈哈,我就随口一说,柱子是你亲儿子,你肯定有自己的考虑,算我多嘴了!”眼见何大清听劝,陈平安也没继续说下去。
响鼓不用重锤敲,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见陈平安不再说这件事情,何大清也松了口气,接着赶忙问道:“陈爷,眼瞅着J放军就要入城了,您不会受影响吧?”
说完这句话,他有点局促不安的看着陈平安,既怕陈平安出啥事,也怕自己受到牵连。
毕竟陈平安在果府当过官,红蓝这种你死我活的态势,很难说陈平安未来会怎么样。
如果陈平安出事儿,他这种三番五次受其恩惠的人,难保不被翻旧账。
“问题不大。”
陈平安充满自信的笑道:“不要吧红色的人想的太可怕了,他们是群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搞不教而诛那一套!”
说到这里,陈平安暗道:“最起码政权不彻底稳定下来,他们不会搞,等以后要搞,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诶,那就好,那就好!”
何大清又不是陈平安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觉得陈平安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问题不大,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接着,他才讪讪说道:“陈爷,这事儿都怪阎老抠,他说您在果府当过大官,等红色进城后一准儿玩完!”
“呵呵,他懂什么。”
陈平安冷笑连连:“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小老百姓,哪里懂这里面的门道,不过是胡乱猜测,人云亦云罢了。”
“……”
何大清无话可说,他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深,根本不是他能摸清楚的,只能尴尬的挠挠头,带着傻柱去厨房干活。
说实话,这年头虽然物质不太丰富,买什么东西也没以后那么方便,但何大清那手艺真不是盖的,就算是做两个馒头,那也比普通人做的吃食好多了。
更可况,陈平安这里食材丰富,可以让他尽情发挥,做出来的菜真可谓色香味俱全。
做完了年夜饭,何大清照例提着陈平安送他东西,快快乐乐的带着傻柱回了四合院。
送走这爷俩,跟弟兄们美美吃了一顿年夜饭,陈平安继续闭门不出,等待着大军入城。
不过,他想平稳度过这几天,别人可不想让他清闲。
尤其是最后这两天,各方面动作频繁,暗线上展开殊死较量。
红色方面不想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遭到破坏,果府方面自然不甘心失败,展开临死反扑也是必然的。
陈平安手里攥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自然受到双方重视。
尤其是输光了筹码的常校长,更是如同输急眼的赌徒,抱着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恶念,让暗线上的人从事大肆破坏。
为此,他格外大方,直接让人给陈平安捎来份少将委任状,以及十万美金的活动经费。
虽然老傅已经宣布起义了,但只要J放军没有进城,事情就不算真的尘埃落定。
为了打时间差,常校长竟然想指使陈平安,让其伺机暗杀掉老傅,随后再把脏水泼到红色身上,然后再挑起二十五大军发生大爆动,好给红色方面致命一击。
对此,陈平安嗤之以鼻,他不但没答应这件事情,而且还把来传消息的人给绑了,送到老傅那里,让他看着办。
老傅并没有多没说什么,只是摇头叹了口气,就让陈平安先回去待命。
陈平安心照不宣的点点头,随后便回了自己家,继续开始闭门不出。
简简单单的一个新年过后,1月31日,红色方面东野的部队正式进城,开始接管燕都城城防。
同日,成立于49年1月1日的燕都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正式开始入驻燕都城,接受燕都城公共资产。
31日下午,出门办事的马大嘴,急匆匆跑进府里,刚进门就喊道:“大哥,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红色大军开始接管燕都市城防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红色大军终于开始接管城防,正在家里闲的无聊的陈平安,立刻说道:“成,那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说罢,他快速走出家门,一路步行朝德胜门走去。
沿途,陈平安就看见好多军管会的工作队,正在接收燕都的各个机构和府库。
也有工作队的人,在沿途的墙上书写大标语,比如一些府库和银行旁边的就贴有“只是看管,不许动用,只许保护,不许破坏,空手进,空手出。”
还有一些则是“服从纪律,爱护人民,相互监督,以身作则”等等内容。
有的人本来打算去看热闹,可当看到这些内容后,特意停下脚步,咂摸着这些标语的意思。
陈平安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接着马不停蹄往德胜门赶去。
好家伙。
此时此刻的燕都城,可真特码热闹,一路上走来到处都是人,大家将天朝人民爱凑热闹的属性,发挥的淋淋尽致。
尤其是走到德胜门附近,那人多都快赶上厂甸庙会了。
挤不进去,根本挤不进去。
好在陈平安早有准备,他掏出一支望远镜来,乐呵呵举起来朝城门楼上看去。
只见一队昂首挺胸、充满英气的J放军,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腰杆笔直的走上城门楼子,开始跟跟守城门的果军换防。
虽说守城的果军也是精锐部队,可此时他们如同霜打的茄子,精气神全都被抽走了,丝毫没了军人该有的精神。
此刻,他们就如同是丧家之犬,真是应了那句话,败军之师,不足言勇。
换防交接仪式,大约进行了半个小时,当红色的镰刀锤头插在城楼上,现场爆发出如同雷鸣的呐喊声。
至此,在燕都城这片土地上,一个时代结束了,一个时代也即将开始。
随着入城换防仪式结束,老百姓又看了半天热闹,这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大家往回走的路上,仍然在讨论今天的发生的事情,以及畅谈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化。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一路上走来,不时有人哼唱刚学来的歌谣,脸上洋溢着即将迈入幸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