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
现如今的陈平安,也算跟侯殿臣建立起一定的友谊,只是这种友谊还比较脆弱,仍需要继续稳固。
见侯殿臣确实不肯要鉴定费,陈平安倒也没有硬给,顺势收起钱来后,他便笑着发出吃饭邀请。
这次侯殿臣非但没有拒绝,并且还大大方方的表示,自己想吃涮羊肉了。
对于这一点要求,陈平安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并且还笑着应诺:“要吃咱就吃最好的,侯兄,咱们去东来顺怎么样?”
“成啊。”
侯殿臣喜笑颜开,张嘴就称赞起来:“东来顺的涮羊肉,那滋味可是一绝,今天让你破费了,咱们就吃它了。”
接下来,二人又确定好了汇合时间,陈平安就先告辞离开了。
对此,侯殿臣倒是理解,在他想来,不论谁拿着这么贵重的瓷器,也不可能在大街上瞎溜达,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迈步走出侯家,挥手告别侯殿臣后,陈平安脸含笑意,慢慢悠悠的溜达在胡同里。
嗬,这胭脂胡同,真不愧是有名的脂粉之地呀!
此时,虽然才是半下午,可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姐,却已经早早的立在自家门前,对过往的行人媚视烟行,笑着发出各种邀请。
当她们看到陈平安后,便不断的搔首弄姿,还热情的招呼他进去做游戏。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小姐姐,品质还真不错,最起码比起寿长街那边,要强出三五个+号,当然相对应的价格,也比那边贵出好几倍。
陈平安正好心情还不错,就多嘴问了一句价格,人家小姐姐倒也没有不好意思,一开口就要五块现大洋。
嚯,镶金边了。
陈平安一听这价格,立刻惊得目瞪口呆,总感觉有哄抬B价得嫌疑,便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可是正经人,你们休想乱我道心。
看他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小姐姐纷纷伸出手,掩住殷红的小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或许出于无聊,也或许觉得陈平安年纪不大,有位二十七八的小姐姐,更是笑着调侃道:“小弟弟,你该不会还是个童男子吧,来来来,姐姐教你怎么玩游戏,放心好了,不收你的钱!”
好家伙,这么肆无忌惮吗?
觉得不是这群女妖精的对手,陈平安再也不敢再放肆,接着他丢下一句“家里还有事情要办,等有时间再说吧”,随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哈哈~”
“嘻嘻…”
“咯咯咯……”
看着陈平安狼狈不堪的离去,一群小姐姐笑的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有的甚至都把眼泪笑出来了。
其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女人一旦疯起来,那基本上就没男人什么事了,尤其是像陈平安这样有些坏,又坏的不彻底,并且还长得帅的小哥哥,更是她们乐意调侃的对象。
逃出胭脂胡同后,陈平安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吃饱撑的,没事逗这群女疯子干嘛,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
东来顺,大堂之内。
陈平安、侯殿臣他们俩汇合后,便找了张靠墙角的桌子相对而坐。
店小二很有眼力劲儿,看他们坐好后,便赶忙送上茶水和手巾板儿。
“侯哥,这种地方我来的少,要不还是你点菜吧?”看了眼殷勤备至的店小二,陈平安笑呵呵的对侯殿臣说。
“成~”
侯殿臣倒是很有京城爷们儿的派头,不太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再加上刚刚跟陈平安改了称呼,所以就更无拘无束了。
他笑着看向店小二:“来一盘上脑、一盘磨裆、一盘黄瓜条,大小三叉各来两盘。”
“好嘞,您稍等。”
店小二笑着唱了个肥诺,接着冲着后厨方向,大声又把菜名又报了一遍。
感觉这种服务模式很新奇,陈平安不免露出探究和新奇的样子。
看出他没怎么下过大馆子,侯殿臣便低声卖弄起来:“知道店小二服务态度,为什么这么好吗?”
“呃~”
陈平安尴尬的摇摇头。
本来就不知道,再加上看出侯殿臣有意卖弄,陈平安多有眼力劲儿,他立马做起了合格的捧哏。
这下好了,侯殿臣更高兴了,他立马兴致勃勃的解释:“你别看这馆子不小,可跑堂的伙计也好,后厨的厨子也罢,他们赚的并不多。”
“不能吧?”
陈平安显然不太相信,毕竟何大清家的日子过得可不错,要是真挣得钱不多,他又是如何做到呢?
“呐,看见那个竹筒了没?”侯殿臣抬手指了指柜台,好让陈平安顺着自己的手指方向看去。
“嗯嗯嗯。”
陈平安连连点头:“这竹筒又是干嘛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原因。”
侯殿臣继续解释:“厨子也好,跑堂的伙计也罢,他们如果想要多赚钱,那就得把客人伺候好了,只有这样,客人才会给赏钱!”
“哦~这样呀。”
陈平安恍然大悟,要不是侯殿臣解释,他还真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门道。
“这竹筒里的钱,你别以为能均分,各行各业都有阶级存在,这饭馆也不例外,这些钱,店里头灶和堂头先拿大份,剩下的散票,那才是伙计和帮厨、学厨们的。”
侯殿臣懂得东西真不少,听完他的解释后,陈平安明白了好些道理,并且对饭馆这一行业,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二人说话的功夫,一盘盘鲜美多汁的羊肉,被店小二端上桌来。
因为刚听完侯殿臣介绍,陈平安觉得好玩,就从兜里掏出五毛钱来,顺手递给店小二。
不过,人家并没有接过去,陈平安还以为他嫌给的钱少,不乐意要呢,心里顿时就有些恼火,甚至觉得这伙计有点不识抬举。
“把钱搁在托盘上。”
看到陈平安还是那个似懂非懂的棒槌,侯殿臣摇头笑了笑,再次对他做出提醒。
“谢18号桌客人,赏钱五毛,祝二位客人……”
“谢18号桌客人,赏钱五毛,祝二位客人……”
看到陈平安将钱放在托盘上,跑堂伙计立马就高声唱和。
随着他这一开口,其他店小二和后厨干活的人,也恭恭敬敬的高喊同样的话。
嚯,这就跟后世看直播,当遇到土豪打赏时,小姐姐感谢大哥没啥两样。
人家叫的欢实,可陈平安却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只是觉得好玩,可没想让人家这么感谢自己。
好不容易等店小二下去,侯殿臣又开口普及知识:“这给赏钱,也有给赏钱的规矩,你不能直接放人家手上,那不成打发要饭的嘛……”
“嚯,怎么这么多规矩?”
陈平安头都大了,没想到只是一件小事情,就有这么多说道,要不是有明白人跟着,自己准保闹笑话。
陈平安端起白瓷酒壶,笑着给侯殿臣斟上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这才笑着开口:“来,侯哥,兄弟敬你一杯。”
“好,咱们兄弟走一个。”
侯殿臣笑着端起酒杯,跟陈平安碰了一下后,随后便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侯殿臣“啧”了一声,接着便抄起筷子来,招呼陈平安赶紧吃点羊肉,并且还笑着示意他,喝酒的事情不着急,等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
这桌上的羊肉,又鲜又嫩,二人馋的都快流口水了,所以也顾不上再喝酒,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啧,这羊肉真不错,不膻、不腻,鲜美多汁,嗬,味道绝了!”
陈平安在前世,也算是吃过见过,可这么美味的涮羊肉,还是让他忍不住大加赞赏。
连续吃了好几筷子,侯殿臣心满意足的停下来,接话说道:“那是,他们店里的羊,都是专门从锡林郭勒赶过来的,而且全是选用那种生长一年期,又提前阉割过的羊……”
接着,他又滔滔不绝的,给陈平安普及起该如何选择羊肉,什么地方的肉最好吃,什么地方最好选都别选,某个部位该涮多长时间,涮的时间不够,羊肉没有熟,如果涮过了,羊肉又会变老,口味大打折扣等等。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可今天跟侯殿臣吃这顿刷羊肉,陈平安确实是长了见识。
他真是没想到,仅仅一个涮羊肉,里面就有这么多说道。
要不怎么说,多跟明白人交朋友,否则就算有好东西,也不知该怎么下手,只能白白把东西浪费了。
就这样二人聊着天、喝着小酒,吃着鲜美多汁的涮羊肉,一时间好不快活,关系也因此得到了增进。
这顿涮羊肉,从中午开始吃,直到半下午才结束。
等酒足饭饱后,店小二又殷勤的端上茶水,陈平安他们喝了壶茶,解了解腻,这才起身算账。
等算过了账,他们出门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找了个澡堂子,好好的泡了泡。
在澡堂子里泡了半个多小时,接着又让搓澡师傅搓了搓泥,陈平安浑身舒服的呻吟一声,感慨这才是人该过得日子。
澡堂子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
在这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可以见到。
去掉华丽的服装,回归到最原始的面目,大家瞬间没了之前的阶级观念,哪怕扛大个的窝脖儿,也能跟过去的王孙贝勒胡侃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