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宋司朗轻轻舒了一口气，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扯着唇角微微一笑，笔直的身体退后半步，松开了拉着向暖的手。

　　 “好，听你的，我们还是朋友，作为朋友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司朗退后半步的动作，让向暖的心空了一瞬。

　　 “朋友当然可以。”

　　 “快进去吧，很晚了。”

　　 不是宋司朗被向暖说服而放弃了，而是他的缓兵之计，与其被向暖排斥，不如听她的话，从朋友做起，就当就两人重新开始，不管需要多长时间宋司朗都愿意。

　　 不然以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来看，宋司朗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向暖身边。

　　 周六一早，向暖一身休闲装就出了门，因为这次的活动是去临市，所以他们需要提前一天到达，这样才能在周末的早晨进入养老院，进行慰问工作。

　　 毕竟是公立养老院，里面的设施非常完善，环境也不错，进入养老院就把所有的资助物品搬进来之后，便是开始各个房间帮老人们打扫卫生，聊天开解，因为这次来的人本就不少，再加上养老院里面本来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就人满为患了。

　　 向暖趁着人多，一个人上了三楼，朝着东边最里面的房间走去，房门是关着的，但是里面有戏曲的声音，向暖敲了敲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眼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爷爷，您好，我是这次的志愿者，我来帮你打扫打扫卫生。”

　　 “你走吧，我这里什么都不用。”

　　 “您在听戏曲啊，这曲子我在姥姥屋里听见过，不过后来她说唱片坏了，您这个是在哪里买的？”

　　 老头混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向暖，许是年轻的时候太胖，现在脸上的肉都在往下掉，看起来像是动画片里可怕的女巫。

　　 “你是本地人？”

　　 “是啊，不过我姥姥在乡下，爷爷，您这唱片能借我吗？我姥姥身体不好，我想哄她开心开心。”

　　 “进来吧。”

　　 老头这才打开门让向暖进去，一走进去，向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不大的房间里，到处摆满了东西。

　　 “爷爷，您贵姓啊？”

　　 “曹。”

　　 “曹爷爷，我帮您打扫打扫吧，您这东西太多了，眼看天气就热了，容易滋生细菌，对您的身体不好。”

　　 “擦擦桌子就行，其他的别乱动。”

　　 “好，保证不乱动”

　　 “我给你找唱片，我记得还有一张，送你姥姥了。”

　　 “真的呀？那太谢谢曹爷爷了。”

　　 老头蹲下，从床底扯出一个大箱子，开始寻找，可是他的眼睛视力并不清楚，只能一张一张拿起来仔细看。

　　 向暖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朝屋顶看了一圈，这才从包里掏出抹布，背对着老头开始收拾桌子。

　　 在老头不注意的时候，借着身体的阻挡，一大包白色粉末被向暖倒进开了封的半罐奶粉里，白色的瞬间跟奶粉混为一体，借着擦桌子的动作，向暖拿起奶粉罐摇晃了一下，然后放回原位。

　　 整个动作非常自然，看不出一点她手上的动作，随后向暖又以帮忙找唱片为由，帮曹老头收拾了一下床底。

　　 “曹爷爷，快夏天了，我顺便就把您的夏季拖鞋放到洗手间，过些日子您穿的时候也方便， 就不用再找了。”

　　 “行”

　　 拖鞋拿到卫生间之后，向暖拿起香皂对着鞋底摩擦了几下，然后洗了洗手出来。

　　 这时，曹老头也终于找到了唱片，把唱片交给向暖之后，曹老头便把向暖赶了出去，整个过程态度都极为不耐烦。

　　 向暖刚出来，就遇到了负责这一层的大姐，大姐拉着向暖走远了一点。

　　 “你怎么还去他的房间，这老头脾气古怪的要死，平时一点不顺眼就骂人，可凶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病，所以不开心啊，不然怎么会骂人。”

　　 “都是毛病惯的，他之前可是公安局局长哩，权利大着呢，退下来之后，奉承他的人就少了，儿女又都拿了他的钱去国外定居，眼下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不然他怎么能到我们院，你就说他都这种情况了，怎么还这样坏脾气，我们院里可没有老头老太太愿意跟他玩，他那屋都快臭死了。”

　　 “平时没有一个人来看他吗？没有亲人，也有朋友吧。”

　　 “现在的人都是利益为先，他一个退休老头，现在无权无势，哪还有朋友啊，他儿子就把费用一交，好几年都没回来看过他了，就等着他死呢，哎呦，不说了不说了，院长让厨房煮了面，你快下去吃一点，你看看你瘦的，让人心疼死了！”

　　 大姐拉着向暖下楼，向暖也没拒绝，之后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给高文景打了个电话。

　　 “刚刚没出意外吧？”

　　 “没有，养老院的系统防御级数很低，容易进入，调换了片段不会有人发现。”

　　 “行，那你先离开吧，路上注意安全！”

　　 “那你？”

　　 “我没事，再联系。”

　　 三楼的曹老头，就是当年把真相压下去的局长曹万华，是他终止了案件调查，是他让真相随着向暖的爸妈一同死去，也是他下令开除了张寄礼和周右青，当时他收了程牧八百万，答应帮程牧摆平这件事。

　　 虽然他不是直接害死自己爸妈的凶手，可是他阻止了真相，他是程牧的帮凶，向暖自然没有打算放过他，现在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已经没有办法再找证据让法律惩罚他们，所以向暖必须用自己的办法让他的有生之年都活在煎熬里。

　　 放进奶粉里的白色粉末是利培酮，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品，服用之后他会出现失眠焦虑，头痛头晕，以及其他一些不良反应，夏天的拖鞋就会让他发生意外，至于结果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但是向暖的初心并不是要杀他，这样的人不能轻轻松松就死掉，他值得拥有更漫长的生不如死。

　　 除了曹万华，向暖的下一个目标是当年消防局的局长赵斌，他也收了程牧三百万，拖延消防队救援，或许没有他的拖延阻拦，爸爸妈妈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惜他们都被程牧收买，视人命为儿戏，所以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