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狼獾的黑雾由恐惧、疼痛、愤怒、敌意四种强烈的情绪组成，凤凰的黑雾只有爱而不得的悲。

　　 许乔注意到，吕春的表情变得悲伤，但是S级治疗师的精神力过于强大，吕春只被影响了几分钟，她便一股脑地将凤凰精神世界的所有黑雾都转移了出来。

　　 病人还在沉睡，吕春带着许乔走出病房，交流这次治疗的心得体会。

　　 “黑雾对治疗师的情绪污染与摧毁病人意志的情绪一致，那么将来治疗师在治疗不同的病人之前，可以先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

　　 许乔一边点头，一边看向一直等在病房外的秦池。

　　 秦池说火龙嗜杀，但许乔觉得，嗜杀只是火龙被黑雾折磨时宣泄痛苦的一种方式。

　　 回想秦池的成长经历，许乔推测，如果她进去火龙的精神世界，感受到的应该是无边的孤独。

　　 第94章

　　 离开实验室时, 许乔的空间里又多了一堆资料，全是她将来要考B级、A级治疗师相关。

　　 回到平安小区，许乔用一下午的时间对论文进行了最后一次修改, 忙完休息休息, 秦池叫她过去吃饭。

　　 如今莲花已经过了升级后的臭美阶段，但许乔还是将它放了出来。

　　 一米多长的火龙盘到了餐厅灯上, 那么高的位置，许乔看一眼就没再过多关注，反正不是看她就是在看莲花。

　　 秦池摆好晚饭, 坐在对面。

　　 许乔主动道：“明天孟篱跟队长就要回来了, 你的事, 要告诉他们吗？”

　　 只要秦池想保密, 她跟孟秋雁打声招呼, 想必孟秋雁也会假装没见过秦池的火龙精神体。

　　 秦池：“精神体可以公开，兽化的事就不说出来让他们担心了。你怎么想？”

　　 许乔：“……这是你的秘密，我尊重你的决定。”

　　 秦池指指头顶的火龙：“你尊重我, 它不会，除非你要我继续隐瞒身份, 我已经没有其他理由阻止它现身，强行压制的话, 会耗费我更多的精神力。”

　　 许乔仰头。

　　 火龙飞了下来, 熟练地盘住秦池的上半身，龙首绕过秦池的肩膀再面朝许乔：【以前他不许我出来，是怕吓到你, 可你已经不怕我了, 孟篱、孙负山也不算外人？还是你不希望他们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

　　 许乔：“……他们当然不是外人，我是担心他们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然地与秦池相处。”

　　 火龙：【他们有跟秦池相处过吗？除了吃秦池做的饭, 几乎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秦池补充道：“以孟篱的性格，我是B级还是S级在她那里没有区别，孙负山的话，他有位S级的祖父也有一位S级的姑父，再多一个S级的队友他应该也能迅速接受。”

　　 许乔点点头。

　　 莲花：【可你们同样欺骗了他们这么久，是不是也要道歉？】

　　 秦池：“会的。”

　　 火龙：【为什么要道歉，我们根本不在乎他们生气不生气。】

　　 莲花：【你真没有礼貌。】

　　 火龙：【那我道歉，你别生气。】

　　 莲花举高一片叶子挡住了火龙的脑袋。

　　 火龙求助地看向许乔。

　　 许乔低头吃饭。

　　 火龙再看秦池。

　　 而秦池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许乔脸上。

　　 晚上九点，许乔正在练习异能，秦池发了一条消息：【我来送精神体。】

　　 许乔暂停训练，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再去开门。

　　 以前秦池把金球递给她就会离开，现在不用金球了，许乔提前从空间取出黄金鸟笼，来到玄关，她一手开门，一手提着鸟笼放在背后，免得有邻居经过被金灿灿的大鸟笼闪到眼睛。

　　 门板打开，许乔习惯地先往秦池身后看，确定没人，她露出鸟笼，示意秦池快放火龙进来。

　　 秦池低声道：“我可以进来吗？想对笼子做些更改。”

　　 许乔一听，让开了地方。

　　 她退开几步，没有去看秦池换拖鞋的动作。

　　 等秦池换好了，她好奇地把鸟笼交给他。

　　 秦池用火异能给鸟笼加了一道小门，这样火龙可以直接以二三十厘米的体型进去，不用再迁就鸟笼缝隙的宽度。

　　 许乔：“还是你细心，我竟然一直没想起来还少了一道门。”

　　 秦池笑道：“鸟架我也改改。”

　　 许乔马上取出鸟架。

　　 秦池多熔了一箱金条，将之前简单的鸟架改成了一棵造型古朴的黄金树，更贵气了，也更重。

　　 秦池帮忙将黄金树搬到次卧。

　　 火龙已经出来了，沿着黄金树的树干游走一圈，最后钻进鸟笼。

　　 许乔笑着道：“看秦池对你多好，还帮你改善了居住环境。”

　　 火龙瞥眼秦池，虽然过去的几个小时它与秦池是一体的，可秦池的想法过于跳跃，一会儿在看书，一会儿冒出许乔的身影，一会儿又突然变成了它这套鸟架。

　　 鸟架确实改得更合它的心意了，但火龙总觉得秦池突来的兴致跟“对它好”没有一点关系。

　　 莲花也落进了大号青缸。

　　 “晚安，早点睡。”许乔关了灯，带着秦池退出次卧。

　　 出来了，她送秦池往外走，到了客厅这边，秦池忽然停下了脚步。

　　 许乔疑惑地回头。

　　 秦池看着她，用次卧两只精神体听不到的声音问：“最近我的精神体都比较黏你，有时候还会未经允许落到你身上，会生气吗？”

　　 许乔才听到第一句就开始紧张了，努力保持平静，对着他的胸口笑了笑：“怎么会，又不是陌生人，队长的小乌龟也经常来我这边。”

　　 秦池：“小乌龟不会一直盯着你或莲花看。”

　　 许乔只觉得脑海里轰得窜起了一把火。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再转过去，背对着他，试图给火龙的特殊表现找理由：“虽然都是队友，可我们住得近，你的精神体更喜欢莲花也能理解。”

　　 秦池：“但它的行为已经超过了正常队友精神体相处的界限，我不想让莲花误会它是一只轻浮的精神体，更不想你对我有同样的误会。”

　　 许乔：“你放心，我没误会，精神体都跟小孩子似的，我才没想那么多。”

　　 秦池：“可精神体不是小孩子，它是异能者的精神反应，我对你有好感，它才会对你们产生兴趣，我喜欢你，它才会对你们表现出偏爱。”

　　 异能者的感情可能更复杂，纵使喜欢也会有些顾虑，但精神体不会，它们的喜怒哀乐都很纯粹，无法掩饰，也无法作伪。

　　 许乔彻底惊住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

　　 她早就猜测过的，一次又一次推敲、否认过的，而最近越来越肯定的那个问题，秦池就这么直接给了她答案。

　　 许乔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可来自一个熟悉的邻居兼队友的表白，这是她经历的第一次。

　　 她心里乱的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而秦池的语气跟之前的追求者都不同，过于平静，平静得让这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秦池看着她几乎红透的侧脸：“会意外吗？那晚我说得已经很明显了，我想你能感觉得到？”

　　 许乔：“……什么很明显了，你不是一直强调是队友吗？”

　　 秦池：“我不会特意给队友尤其是异性队友做饭，不会在晚上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带她回家，不会单独请她去我那边吃饭，不会在她困倦的时候主动提议或被动同意抱她上楼，更不会放任自己的精神体与她有身体接触。”

　　 “还有很多我对你做过的却不会对异性队友做的事，就不一一列举了。”

　　 站在前面的许乔垂着眼，可她能看见后方秦池的腿。

　　 或许是为了不让精神体们听见，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几乎就要挨上她。

　　 不知道是他火系异能者的体温问题，还是怎么回事，许乔只觉得越来越热。

　　 她不想让秦池看见自己发烫的脸，逃避似的往前走，直到指腹按上开关，关了客厅的灯。

　　 少了牢牢锁在脸上的那道注视，许乔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可这一放松，她竟听到了自己因为紧张而加重的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就说这些，一点心理准备都不提前给她？

　　 许乔走向沙发，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

　　 秦池跟了过来，这次他没有再取出自带的沙发，也没有跟许乔坐一起，而是单膝蹲到了许乔面前，一手搭着边上的扶手，一手搭在许乔另一侧的沙发上。

　　 他有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即便是这样的姿势，视线也比许乔要高一些。

　　 许乔一直都羡慕他应对各种事件的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没想到他连追人也能做到如此。

　　 她朝厨房的方向偏头。

　　 秦池看着她，继续道：“之前总是强调队友，是怕你不喜欢，那我至少能保留队友的身份靠近你。”

　　 “现在说出来，是因为我已经越界了，而你也有所察觉。”

　　 许乔不想承认那几次故作不知：“我什么都没察觉。”

　　 秦池：“好，是我误会了，可我已经说出来了，那我想知道，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的伴侣吗？”

　　 许乔的脸更热了。

　　 别人都是问可不可以做恋人或男女朋友，他居然用了“伴侣”。

　　 恋人可能相处几个月就结束了，而伴侣是一种持续时间更长也更亲密、稳定的关系。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还有顾虑。

　　 转过来，看看那张在昏暗中朦胧不清的脸庞，许乔微微低头，小声道：“你的家世……”

　　 秦池：“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做主，而且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会乐见其成，尤其是爷爷。”

　　 许乔：“可你总是要回去的……”

　　 秦池：“龙飞得很快，结束任务后我可以在半小时内赶过来。”

　　 异能者的飞行速度与精神力状态有关，全力以赴可以更快，但秦池不想把通勤时间定得太死，以免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