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收留南枝
马车临近村口,宋芸晗便听到一阵喧闹之声传来,嘈杂无比。
此时狂风卷起漫天黄沙,迷得人睁不开眼。道路崎岖不平,落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使得马车行进得异常艰难。
只见几个狼狈流民正围着一道瘦弱身影,拼命抢夺那人紧抱在怀中的包裹。
那人竭力守护,声音带着绝望哭腔喊道:“求求你们,这是我最后的家当,给我留条活路吧!”
宋芸晗本不欲插手此事,可女子熟悉的声音让她略作迟疑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瞧,被抢的果真是个熟人。
“住手!”宋芸晗大声斥道。
那几个流民先是一愣,转头看向宋芸晗,脸上瞬间布满惊恐。
趁此机会,宋芸晗快步上前,一把将南枝拉至自己身后。
流民们深知她的厉害,相互拉扯着同伴匆匆跑远:“是……是方才那个女煞星,快走!”
南枝原本满心恐惧,看清救她的是宋芸晗时,脸上瞬间满是惊喜,声音颤抖道:“恩人,可算叫南枝找到您了!”
宋芸晗目视眼前身着粗麻衣衫、面容灰蒙的女子,其形象与初见时的精致全然不同。
彼时的绸缎金银已不见丝毫踪迹。
南枝匆忙展开包袱,如献宝般拿给宋芸晗瞧,里头堆满了干粮和一些散碎银子。
“恩人莫怪,南枝顺着您的车辙印追赶,这才知您进了逃荒队伍。”她一脸急切,言语间无比诚恳。
那日宋芸晗走后,南枝心里一直记挂着她的恩情,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南枝进城将衣物当了,又拿盘缠置备了不少赶路用的吃食。
因知晓这一路上艰难,所以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兼程,好容易才走到了队伍的前半段。
“恩人放心,南枝准备的吃食足够咱们吃上好一阵子,
绝不会让恩人为此破费一分一毫。
南枝今后定当尽心尽力伺候恩人,为恩人排忧解难,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南枝接着说道。
宋芸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南枝身上停留片刻,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
“就凭你我一面之缘,便要与我家人同行?哪有这般容易。”
“恩人,南枝绝无二心,真心想要追随您,报答您的恩情。当日若不是恩人出手相助,南枝怕是早已性命不保。”
南枝连忙上前一步,眼中满是急切与真诚,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宋芸晗望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女子,心中微微一动。身处这乱世,人心叵测,她不由得对南枝的话心生猜疑。
然而,南枝眼中的泪光和急切的神情,又让她觉得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宋芸晗双手抱胸,看似随意踱步。
实则在暗中观察南枝的一举一动,步伐沉稳,每一步似乎都在衡量对方言辞的可信度。
停下后,她接着说道:“我宋芸晗向来行事谨慎,不会轻易应下此事。”
“不过嘛,瞧你这备下的干粮和银子,倒是用了心。我可以让你跟着,但先把话挑明,若有丝毫歹意,绝不轻饶。”
宋芸晗语气严肃,目光如炬,直视南枝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的心思看透。
南枝赶忙跪地,额头触地,声音坚定:“恩人放心,南枝定当忠心不二,绝不敢有半分异心。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宋芸晗心中虽仍有疑虑,但南枝这般坚决的态度,还是让她的想法有了些许动摇。
她深知在这艰难的逃荒途中,多一个帮手或许并非坏事,只要能掌控全局。
但毕竟此人底细不明,仍需多加提防。
宋芸晗稍作停顿,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伸手扶起南枝。
“当然,只要你忠心耿耿,我宋芸晗定不会亏待于你,自会给你应有的信任和好处。”
宋芸晗将南枝带回马车,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马车中弥漫着沉闷之气,车厢内闷热难耐,令人倍感压抑。车窗外,流民的哭喊求饶之声不时传来,声声惊心。
江氏尚未从满地尸体的惊吓中缓过劲,见来了生人,脸上细纹瞬间聚成一团:
“儿啊,咋还领了个陌生姑娘回来?
咱这一路磕绊不断,可别因她再添乱子。不过这姑娘瞧着着实可怜,你也莫要太过为难。”
江氏心中满是忧虑,这一路本就艰辛,幺女此番举动不知是否会带来麻烦。但见那女子可怜之态,她又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宋香珠躲在江氏身后,怯生生地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南枝。
李翠儿那透着精明的眼睛一转,拉住宋芸晗的衣袖,凑到她耳畔低语。然而,在这狭小的马车空间里,所有人都清晰听见了她的话:
“小姑子,你做事向来果断,可这时候带人回来,是不是得再斟酌斟酌?万一……”
宋芸晗听着李翠儿这所谓的“低语”,心中暗自吐槽二嫂行事不缜密,但面上神色未变。
一旁的顾须风眸光锐利,紧握着腰间佩刀的手因用力而关节泛白。
宋芸晗目光坚定且从容,轻轻挣脱李翠儿的手。
“大家莫慌,”她环视众人,语气沉稳,接着指向南枝,“这女子名唤南枝,我带她回来自是经过考量。”
“此一路艰辛,多一人或能多一份助力。南枝瞧着机敏,若能为我们所用,自有益处。”
“顾须风,你莫紧张,先观察观察再说。”
“娘、二嫂、香珠,”她将视线一一落至家人身上,而后朗言道,“你们也且放宽心,我做事向来周全,自有分寸。”
南枝听完宋芸晗的话,脸上迅速堆起感激的笑容,眼神温驯中带有几分讨好。
“多谢小姐抬爱,南枝深知此番能得小姐收留,是天大的福气。”她赶忙欠身。
接着,微微抬起头,目光诚挚地继续说道:“南枝定会谨小慎微,凡事都以小姐和诸位的利益为先,定不叫大家失望。”
说完,又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姿态乖巧圆滑。
这般模样,让人一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宋芸晗弯身抱起地上的几床薄被便往马车里送。
南枝见状,赶忙将绳索搭在自个臂弯,又麻利地将剩下的短刀、盐罐子、塞满了香料包的布袋,都一并往铁锅里放。
她满脸堆笑,迅速避开宋芸晗伸过来的手,说道:“小姐,这种粗活怎能劳您动手,交给南枝就好!”
“有劳你了。”宋芸晗顿了一下,颔首。
“小姐放心,南枝保准把这些物资都安置得妥妥当当,绝不让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