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过是棋子
“江小姐,还好吗?”
教练询问,脸上挂着担忧,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怕这件事后面会被傅淮之算账。
但起码,让江晚意冰冷的心有了些微安慰。
她垂下脸,掩盖眼底神色,“脚肿了,可能需要你们送我去趟医院。”
“好。”
……
四十分钟后。
江晚意抵达医院,坐在轮椅上送去拍片。
刚拍完出来,傅淮之的电话打进来,她想起当时他对周纯的在意和紧张,觉得好像挺没必要接这个电话的。
她开启静音,又重新把手机踹回兜里。
脚踝轻微骨折,导致红肿。
江晚意脚上被打上石膏,送入病房。
她打电话把谭鑫叫来,帮忙擦身体,换上干净的病号服。
谭鑫看到她腰间擦伤的伤口,倒吸口气,“晚意姐,疼吗?”
疼,都快疼死了。
江晚意丝毫不扭捏,“疼,你小心点,我怕疼。”
“好。”
谭鑫擦得小心翼翼,眼睛有点红。
能不疼吗?
伤口很深,皮肉都有点外翻,虽然缝了针,却如同一条手指长的蜈蚣,看着触目惊心,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江晚意那么爱美,肯定是怕的。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性子沉淀下来,遇事也沉稳了。
“晚意姐,伤口这么深,怕会留疤。”谭鑫都快哭了,知道她一定很难过的。
江晚意忽而笑笑,“傻丫头,留疤就留疤,人没事就很幸运了。”
越是这么说,谭鑫越心疼。
“你那么爱穿漂亮衣服,哪怕是头发丝,手指甲,都会小心爱护,这么大的伤口你一定会很难受的。”
她瘪嘴,“傅总也真是的,带你去马场,怎么没保护好你呢。”
江晚意不想谭鑫得罪傅淮之那样的人,提醒,“这些话以后别说了,谭鑫,我真的没事。”
顿了顿,垂下眼眸,眼底划过抹黯淡,“何况,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没关系。”
谭鑫长得乖巧,人的性格也乖巧。
把擦洗完的水端去洗手间倒了,走出来,蓦地看到推门进来的傅淮之。
高冷矜贵的气质,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傅……”
傅淮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谭鑫出去。
谭鑫担忧的看了看江晚意的方向,犹豫几秒就出了去。
江晚意拿着手机在回复华姐的消息,头也没抬,“谭鑫,我饿了,想吃东西。”
“趁生病,我们吃点好的吧?不如,就麻辣烫?”
脚步声逐渐靠近,却有些不对劲。
江晚意察觉不是谭鑫,唰得抬起头,赫然看见出现在面前的傅淮之,已经不是在马场穿的那身骑马服。
反而西装笔挺,一贯的矜贵优雅。
“是你啊。”江晚意声音闷闷的,莫名有种怨念的味道。
傅淮之嘴角扯了扯,“看到我很失望?”
他甚至不给江晚意说话的机会,“希望来的是谁?谭鑫?还是霍明征?”
江晚意被激发了怒火,恼道:“我以为是周纯!”
傅淮之轻蹙眉头。
江晚意语气讥诮,“傅总不去陪着周小姐,跑我这来好像不合适?就不怕她生气?”
当时傅淮之撇下她,去找周纯的身影是那么焦急在意。
江晚意就知道,时时刻刻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不料傅淮之不怒反笑,“伶牙俐齿,还能说话那么刺人,应该很快能好。”
江晚意眉心全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逻辑?”
“傅氏逻辑。”傅淮之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江晚意,“……”
傅淮之掏出手机,“想吃麻辣烫?”
江晚意饿得饥肠辘辘,疯狂点头,“想吃,我快一天没吃了。”
傅淮之没上当,“医生说你要忌口。”
那你又问!
江晚意以为是吃不到了,随意摆摆手,“那就算了,随便吃点吧,你替我安排。”
因着脾气的缘故,她对傅淮之也不是太客气。
也不知道今天傅淮之怎么回事,特别顺着她。
不足三十分钟,陈助理送来麻辣烫。
“傅总,您要的麻辣烫。”陈助理说出口的瞬间,江晚意原本恹恹的脸眸子都亮了。
“麻辣烫?”
江晚意漾开笑,“傅淮之,你今天良心发现了吗?”
傅淮之:“……”
陈助理:“……”
这些话,也就江晚意敢说了。
陈助理放下麻辣烫就识相退了出去,傅淮之帮忙将食盒打开,香味四散弥漫。
江晚意深吸一口,觉得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定睛一看。
“谁家好人吃这么清汤寡水的麻辣烫?”江晚意声音之震惊,走到外面的陈助理都能听到。
他连忙耸着肩膀,跑得比猪还快。
这可是傅总专门吩咐的,麻辣烫,不要麻也不要辣。
“没麻没辣的,它还是麻辣烫吗?”江晚意抗议,简直不敢相信段子走进现实。
傅淮之神色淡然,挑了挑眉,“不是还有烫?总占了其中一样。”
“这不一样,没有麻辣的麻辣烫就没有灵魂。”
“那你吃吗?”
江晚意把头偏开,内心深受欺骗的不满。
“既然如此,我让人给你送份白粥,医生说防止发炎,越清淡越好。”傅淮之就要动手收拾。
江晚意可不想吃什么白粥,连忙抓住他手腕,“买都买了,就将就吃点吧。”
她夹了一块西蓝花,“好歹是你一番心意,总不能辜负了,何况没有麻辣的麻辣烫,也挺新鲜。”
说完,她干笑两声。
这模样,怪敷衍人的。
傅淮之淡淡纠正,“有个学名叫白灼。”
江晚意:“……”
真别说。
味道还算不错,清清淡淡的,蘸着酱汁也不错。
不管如何,也比减脂餐好吃多了。
吃饱喝足,华姐电话打进来。
“晚意,你后面的戏份很重,杨导说了,最近又进度,最多只能给你三四天假期,你看,不如到时候就忍忍,拍完它?”
华姐的话其实不是来询问,是来通知的。
虽然江晚意后面有傅淮之撑腰,他们公司得罪不起,却也无法得罪制片方和剧组。
否则下次再想合作,可就难了。
江晚意是轻微骨折,养个把星期是可以下床的,但也不能做剧烈运动。
只给个三四天,难免太为难人。
她迟疑开口,“不能多几天吗?医生说建议休息半个月,我看一周就行。”
华姐是不敢得罪江晚意的,却也在推脱,“这个,怕是一周太久,剧组那边未必肯答应,不过我去试试吧。”
“好,麻烦你了华姐。”江晚意语气乖顺温和。
这跟从前张扬恣意,任性妄为的她,早就判若两人。
华姐感到悲凉,却还是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江晚意放下手机,低垂眉眼,身上染上一股浓浓的忧伤,眼下的一颗殷红美人痣,熏染出破碎感,惹人心疼。
“这个脸色,被骂了?”傅淮之喝了口咖啡,是刚才陈助理带来的。
江晚意摇摇头,“没有,小问题而已。”
傅淮之站起身,单手插入裤兜,另一只手伸过去拍拍她脑袋,“休息吧,今天应该也累坏,吓坏了。”
江晚意被他的举动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眼神微微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举动亲昵地像是男女朋友。
可他们充其量只是情人关系。
江晚意收回思绪,温顺点点头,“知道了。”
傅淮之离开后,她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
意外的是,她做梦了。
在梦里看到傅淮之丢下受伤的她去找周纯,还要反过来说她矫情,那种指责的口吻,就跟刀子一样。
尤其梦里傅淮之看她的眼神很冷漠,锐利,仿佛随时能在她身上穿无数个洞口。
江晚意觉得很难受,看着男人搂着周纯离开的背影那么无情,决绝,心脏就跟被刀子刺了一样。
难受到几乎窒息。
“不要……”
江晚意惊坐起身,发现后背出了身冷汗。
同时屋里的灯亮起来。
不等江晚意看清楚,高大的身影过来床边,一把按住她的头在怀里,“别怕,只是做梦了。”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声音一样动听。
江晚意后背僵了一下,难以置信抬起头,“你没走?”
抱着她的人居然是傅淮之。
这放在任何一个时刻,那都是不可能的。
以前每次有事,都是霍明征陪着她,帮助她,救她。
就像是解救苦难的天神。
江晚意觉得那样的霍明征很温柔,让人很有安全感,便就疯狂迷恋上了。
那是她在遭遇江家破产、丑闻、父亲面临坐牢的重重压力下,被曾经信任的人背弃,朋友离弃的情况下,遇到的唯一的温暖了。
“怕你有需要,过来看看。”傅淮之面容冷隽立体,语气淡淡,似乎很无足轻重。
江晚意知道他不是真的在乎自己,客气笑了,“想不到又麻烦到傅总了,不过还是要说声谢谢。”
他们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表现出炙热的一面。
下了床,就像是陌生人。
尤其每次傅淮之在外人面前对她,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恨不得跟她保持距离。
江晚意也就明白,傅淮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傅淮之神色微沉,卷动鼓浓色,“跟我是不是太客气了点?”
江晚意仰起脸,清冷的眸子保持一贯的平静,“应该是我太有自知之明了。”
她倏地一笑,“不过也好,难得傅总对我还有一点内疚。”
傅淮之瞬间明白了什么,薄唇溢出冷笑,“你还挺会想象。”
言语间,松开了怀抱。
江晚意两手撑着床往后挪,后背靠着床头,顺手拿起床头柜的保温杯喝水。
放下后,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十一点了,都这么晚了,傅总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江晚意面上扬起平静的笑。
越是笑得平静无痕,越让傅淮之沉了脸色。
他浓眉紧蹙,“之前有这么拒绝过霍明征?”
江晚意愣了下。
好端端的,提起霍明征做什么?
但她没问,而是如实回答:“这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傅淮之又问,问得江晚意有点哑口无言。
她仔细想了想,“其实也都一样,都不该我肖想的。”
傅淮之神色阴沉,冷笑了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江晚意接话,“这是我身上最明显的优点。”
傅淮之眼神变的更加冷峻,盯着她看了半晌,类似于告诫的口吻,“那就该一直保持这个优点,不该想的,少想。”
撂下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人刚走不久,江晚意就后悔了。
她想上厕所。
可是自己一个人,是很难解决的。
可她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单只脚一蹦一蹦跳到厕所,扶着面前的栏杆,忍着痛且艰难地上了个小号。
上完了,江晚意又跳回去。
可是刚才蹲的有点吃力,腿麻了,一下子没站稳摔了一脚。
她下意识护住受伤的脚,侧过没事的那边摔下去,撞得胳膊和胸口都疼,疼的人几乎眼泪都快下来了。
最后,她也哭了。
那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所有情绪聚集在心头,汇聚成巨大的悲伤点,江晚意瞬间泪如雨下。
哭了会儿,发泄完了,才又双手撑着地面吃力的起来,一蹦一蹦跳回床上,一晚上想了很多,终于睡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谭鑫已经在病房。
还给她带了吃的。
吃完了,谭鑫收拾垃圾拿出去丢。
紧接着,一道倩丽的身影走进来,打扮得高贵艳丽,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浓的香水味。
是周纯。
周纯酷爱穿黑色,妆容精致,尤其着重眼妆,整个人看起来很凌厉,充满距离的冷感。
“你来做什么?”
看到她,江晚意不是很欢迎。
周纯双手抱胸,高高在上的垂下眼睨视她,“自然是来看看你,昨天淮之丢下你来找我,他是因为我才会这样,我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这叫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江晚意见惯了她的高傲,也无法习惯,冷下了脸色,怼道:“周小姐应该想想,怎么给你的未婚妻交代吧?”
周纯眯起眸子,“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了?”
“难道我说错了?既然有了未婚夫,就该一心一意,而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江晚意面色淡冷,满是不屑。
周纯被气得脸色微微发红,但很快又想到什么,冷笑着靠近,“是么?不如你问问淮之,我如今跟他什么关系?”
江晚意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周纯俯下身,凑在她耳边,眼神一片阴冷,“江晚意,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总有一日,你的下场比我还惨。”
江晚意如遭雷击,瞬间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窜上来,浑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