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父妻子继
这一日,义渠王外出打猎,三位孤涂随侍左右。
在士卒们的驱赶下,一头受惊的野猪四处乱窜,义渠王今日连获猎物,兴致颇高,当即纵马追赶。
马队冲入一处斜谷,渐渐将大队甩在身后,身边只剩十数名亲卫,以及三个儿子。
贵沙孤涂故意慢下步伐,另两位孤涂本来就有意表现,见贵沙马慢,心头窃喜,快马加鞭,向前方猛窜。
殊不知,他们正在奔向死亡的口袋。
贵沙孤涂早已和诸部长老设下埋伏圈,当义渠王和两位孤涂进入山谷深处之时,两侧杂草丛中乱箭齐发,乱石飞滚,将一行人马淹没在一片杀机之中。
义渠王毕竟是马上之君,大惊之下,身体一个倒旋,双手抓住马鬃,藏身马腹之下。
义渠王这匹战马,随他征战多年,颇通人性。尽管身中数矢,仍然顽强地调转方向,在乱石之中左冲右突,冲向谷口。
而其他亲卫和两位孤涂,则被乱箭扎得如同刺猬,被乱石砸得血肉模糊,葬身斜谷之中。
义渠王倒挂着身体,拼死冲出山谷,远远看到贵沙孤涂立马站在前方的倒影。
义渠王双手一用力,想要翻身上马,结果把马鬃硬生生扯断了,扑通一下掉下马腹,又被马蹄重重地踩了一下,疼得大叫一声。
“我儿救我!”
贵沙孤涂冷笑一声:“母亲在天盼望父王三十六年矣,父王且去团圆!”
言毕,将一张弓拉得如同满月,箭镞闪着森森寒光,直指躺在地上的义渠王。
义渠王又惊又怒:“逆子,尔敢弑杀君父?!”
话音未落,一支长箭已经穿过他的喉头,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草丛之中。
贵沙孤涂杀父之后,山谷之中的伏兵提着两位孤涂的脑袋冲将出来,紧紧围绕在贵沙孤涂身边。
贵沙孤涂下令葬父于山野之中,当众燔柴祭天,自立为义渠之主。然后率领众人杀回王城驻地,以雷霆手段开始大清洗。
两位弟弟已死,贵沙冲入后帐,一刀将现任大阏氏斩为两段。又命人将同父异母的六位居次全部斩杀,已经出嫁的,连夫家也族灭。
孟语夫人培植的亲信看到王城惊变,立即向夫人示警,区诚更是准备了车马,要带上孟语夫人逃亡。
孟语夫人冷笑两声:“逃?能逃到哪去?我孤儿寡母,在这茫茫草原之上,岂能是贵沙骑兵的对手?”
区诚泣血叩首:“夫人,诚答应过公子,誓死护卫夫周全。”
“行了,尔等先把小虎带出去,藏至一安全处,余事老妇自有分寸。”
区诚都快哭出来了:“夫人,臣不能有负公子……”
孟语直接啐了他一口:“呸!五尺之躯,拖泥带水!老妇若是死了,尔等将小虎抚养成人;老妇若是侥幸不死,还有要事要办。退下吧!”
区诚等人无奈,抱起义渠王幼子图沁虎,洒泪而去。
孟语慢条斯理地轻理云鬓,缓施粉黛,换上一身透纱袍服,斜倚在羊皮榻上,香肩半露,眼神迷离。
“刺啦”一声,帐帘被一刀砍为两半,斜斜地挂在帐篷之上,贵沙拎着带血的弯刀,瞪着腥红的双眼冲了进来。
孟语一动不动,眼睛直视着贵沙:“大王……来了?!”
贵沙望着眼前香艳的一幕,身体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怔怔不动。只觉得口干舌燥,血往上涌!
孟语缓步起身,走过之处,身上的织物一件一件飘落而下。当走到贵沙跟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层缥缈空灵、若隐若现的薄纱。
所有的曼妙与玲珑,若隐若现,若明若昧。一双秋水杏眼,像有钩子一般,将贵沙王死死牵住。
贵沙舔了一下嘴唇,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孟语一只手轻轻用指尖划过他起伏的胸膛,另一只手伸出兰花二指,将他滴血的弯刀轻轻取下,丢在一边。
弯刀落地的“当啷”之声,将贵沙从梦中惊醒,他一把抱起孟语,大踏步地走向那洁白羊毛织成的软榻……
孟语轻笑一声:“大王,赔妾帘栊……”
贵沙咬牙切齿地低吼:“把老子全赔上!”
……
孟语的美色倾倒整个义渠国,包括贵沙孤涂。而孟语自从生下小虎之后,就刻意对贵沙放电,目的就是吸引贵沙的注意,引诱贵沙的心旌。
因为在义渠,父妻子继,兄死娶嫂,这是一种传统。
非生身母,对于继任者而言,那就是一件财物,与继承田产、牛羊、奴隶、俘虏一样一样的。
孟语入乡随俗,勾引贵沙,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另外,孟语是一个一辈子都要有人爱的女子。什么都能缺,但爱不能缺!
次日中午,贵沙方才满足地走出孟语的住处,边走边命人道:“封孟语为倾国阏氏,取一百条牛尾,修好帘栊!”
贵沙亲信已经完成了对整个王城的血腥清洗,义渠国迎来了新一任王者。
贵沙的宝座还没有坐稳,一道惊人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汉国镇北将军、朔方郡守端木伯御,率领草原诸部,十万铁骑,狂飙而来。已经攻破了前方游牧部落三十有六,正向王城滚滚而来。
贵沙王大怒,立即亲率大军北上,迎击犯境汉军部队。
端木伯御率领的“朔方军”以骑兵为主,义渠部也以骑兵为主,两边的战法都有些相似。
朔方军虽然有骑兵三宝加持,但义渠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在光溜溜的马背上上下翻飞,骑术竟然比朔方军不遑多让。
贵沙号称义渠第一猛士,兵器是一柄大号的九齿钉耙。这玩意儿严格来说算不得是啥兵器,也就是一柄大号农具。
无奈贵沙使着顺手,特别在贵沙天生神力加持之下,更显神勇。
杨烈将军当奇作为南下先锋,行军在前。
端木伯御的老岳父刺鲁宽也想混个军功,在汉王手下混个杂号将军当当,于是死缠硬磨,随队同行。
刺鲁宽扫荡义渠人游牧部落,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这种欺负弱小的事他老人家太喜欢干了,能从中得到无穷的快感。
前期扫荡义渠游牧部落三十六,有一半是刺鲁宽这个老家伙的杰作。游牧民族对付游牧民族,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当年义渠人年年压榨刺鲁宽所部的盐池,随便派个小吏都能够在朐衍部横着走。
今天刺鲁宽仗着女婿的势,前来扫荡义渠人,也算是报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