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栎阳雨金
“汉建元十二年,王暌违十七年后,重归雍城,叹事过境迁,睹物是人非,不胜唏嘘之至。”
这是汉太史吴期,在《汉史》中记录下的一段文字。
端木仲敖经过一番准备,为汉王俱酒设计了栎阳会盟。安排西魏君主魏缓,秦国国君嬴向,与俱酒在栎阳举行盛大会盟,以推动“三国一体”之进程。
征服一地,设立一个傀儡政权,过渡一段时间,是比较稳妥的做法。既不会引起内部人民反抗,也不会引来诸侯侧目。真实历史上这样的操作比比皆是。
“三国一体”计划的推进,就是推进三国事合、人合、力合、心合,为最终的大一统进行缓冲和铺垫。
俱酒离成都、越剑阁、巡南郑、过散关、出陈仓,一路回忆当年创业艰难,再睹今日西部江山尽在掌握,感慨万千。
秦公向,出雍城三十里相迎汉王,毕恭毕敬如同子侄。其实从秦献公与秦嬴夫人兄妹关系论起,二人算是表兄弟关系。
在雍城盛大的欢迎仪式中,俱酒再次回到了这座秦国都城。只见雍水环绕依旧,街市却破败了许多,经过这些年的战乱,本就发展不快的秦国又大踏步地退后了若干年。
雍城外的长亭旁,俱酒想起与菌改在此话别,高歌“风萧萧兮雍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如今,菌改已经身首异处,英雄归去;
雍水旁的小酒肆依然,俱酒想起在这里与甘龙初遇,引导甘龙扶植便宜老舅上位,而今爱穿白衣的甘龙,已经化为尘烟,风采不再;
在雍水的朝堂之上,俱酒想起在此惊鸿一瞥的小主夫人已经香消玉殒,在此霸道跋扈的义渠戎也彻底灭国。
当年自己入雍城,一十四岁,十足的一个愣头青,敢想敢干,像极了每一个创业之初的年轻人;
而今再次入雍城,三十一岁,在战国这个平均寿命很短的年代,已经人过中年,然尚同大业仍在路上。
特别是北定河南地、北伐草原、平定关中诸场大战中,自己身为王者,都没有亲赴战场,操戈杀敌。
虽然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保护自身的安全才能更有利于江山社稷。但作为一名马上之君,久不征战,难免有小富即安、小进则满嫌疑。
俱酒回头对身边之人道:“忆往昔,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年岁俱增,而功业艰难,岂不令人心生惆怅乎?”
众人皆是一番称颂,共佑汉王保重身体,千秋万年。
俱酒拜祭了菌改之墓,完全不顾诸侯身份,以兄弟之礼献祭、焚香,更像模像样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菌改长期以来镇守西北边陲,在老秦人中有极高的声望。特别此次为国身死,秦人皆悯之。俱酒这一番做派,赚足了秦人人心。
在雍城盘桓数日,俱酒与嬴向先举行了一次两国会盟,承诺对秦国进行军事、经济、政治援助。其实更进一步加深了对秦国的控制。
此时秦国朝堂之上以章蟜为大庶长,朝纲独揽。俱酒又调尸佼入秦,担任文职的上大夫,协助章蟜统治秦地。
真实历史上,尸佼就是商鞅变法的助手,希望他能在这块土地上充分发挥作用。
又推荐唐社长老、智伯后人智战入朝为官。智氏在智伯被杀一百余年后,终于重归政界。
接下来,汉、秦二君先后东行,前往栎阳。
一日途经一地,只见两条流水交会一处,一水至清至碧,一水至浑至浊,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俱酒惊叹道:“此即所谓‘泾渭分明’乎?”众人答是。
俱酒登高望远,极目四眺,只见有一土原,自秦岭而出,如一条黄色的巨龙,蜿蜒北来,南低北高,貌若龙头。
俱酒问道:“此何地也?”
身为秦人的章蟜对此相当熟悉,立即抢先回答道:“此地名唤龙首原!”
俱酒问:“何谓龙首原?”
章蟜道:“昔有黑龙,居于秦岭山中,一日口渴,出南山而临渭水,吸饮渭水而去。故此地名曰‘龙首原’。”
俱酒又见远处波光闪烁、水汽蒸腾,再问曰:“此地何多水哉?”
章蟜道:“环龙首原,有水八条,分别名曰渭、泾、沣、涝、潏、滈、浐、灞,故龙首原有‘八水之地’之美称!”
俱酒心中一惊,这不就是“八水绕长安”的长安城址嘛!
他高赞一声:“美哉斯土,吾若得居于此,遂可长乐未央!”
秦公嬴向闻言,立即上前:“寡人即在此地建一行宫,供汉王来此小住,请汉王赐以宫名。”
俱酒见阴谋得逞,心中得意,却故作惊讶道:“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秦公固请,俱酒无奈道:“既然如此,且名之曰‘未央宫’。朕亦在成都为秦公设一行宫,虚位以待。”
未央宫的选定,也为未来长安城的建立,埋下了基石,定准了方位,一代雄城就此拉开了建设的序幕。
栎阳会盟台上,三国君主歃血祭天,共同盟誓,俱酒作为主盟人执牛耳,走完了一系列仪式,正式建立以汉国为中心的“三国一体”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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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国从军事、经济、农业、教育等方面,全面介入秦与西魏政权的日常运作。
秦公向、魏侯缓,共同尊俱酒为“王”,以显示俱酒身份的尊贵。这二位也想得明白,反正人家汉国内部一直以“汉王”相称,何不顺水推舟呢?
当是时,会盟台下旗帜招展,锣鼓喧天,周边百姓观者如云。
突然间,天空掠过数只大鸟,其翼呈三角七彩状,长约三丈有余,从空中呼啸而过,一片金澄澄的物件叮当作响,如雨坠落。
栎阳军民大恐,俱皆躲藏。嬴向和魏缓也是吓得面如土色,不知道天之异象,是福是祸。
但见俱酒面色镇定,也不好躲藏,只好战战兢兢地立在当场,身体却在宽大的礼服中不住筛糠。
“钱!”
捂住脑袋的百姓趴在地上,突然发现天下洒落的居然是黄澄澄的钱币,其形外圆内方,上刻有“建元·五铢”字样,赫然是汉国的五铢钱。
五铢钱因其圆形方孔的设计,便于人们用麻绳穿过方孔随身携带,这些年来逐渐流向各诸侯国,秦国更是近水楼台,故而秦人识得五铢。
这一声喊,惊动了更多的百姓,众人见钱眼开,也顾不得害怕,纷纷趴在地上捡拾五铢钱。
俱酒在台上仰天一抓,精准地拾得一枚五铢钱,端详片刻,方才向天深深一揖:“多谢上天赐金!”
惊得目瞪口呆的嬴向和魏缓,被这神乎其技的异象给彻底镇住了,也学着俱酒的样子不住朝天行礼。
会盟之日,上天雨金,这太特么震撼了!
大鸟掠过会盟台,掠过栎阳城,洒下一片片金黄色的钱雨之后,消失在天之尽头。
一时栎阳城郊,人人得利,个个捡钱,百姓皆跪拜苍天。
从天而降的汉国五铢钱,以其震撼人心的效果,使秦人直接从心理上认同了汉国的崛起,秦国归汉,皆天命也!
汉王俱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彭轻生的汉国空军,也算是小成了!
喜欢战国:让你弱国苟活你却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