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我们俩先跟着,陈皮,你驾车去请秦师兄。”
“是,小姐。”
那女子拐了三条巷子,掏钥匙开门进了一个小院。丁希睿没有耽搁,立刻走上前敲门。
“小姐,里面不会还有人吧。”半夏拉了拉她的衣袖。
“不会,若有人在,她就不会自己开门了。”
“噢~”
“谁呀?”
“是我,黄旭的表妹姜红棉。”
“谁?”院里的女子声音很是诧异,开了门。丁希睿不等她再追问细节,一把将两扇门全部推开。
“你!”那女子有些生气,有些疑惑。
“这位姐姐,黄旭把什么东西交给你了?”丁希睿冷声问。
“你到底是谁?”女子有些哆嗦。
“衙门女捕快。”丁希睿的眼神更加冷了。
“从没听说过衙门有女捕快,你骗人的吧。”
“你要不要试试?”半夏说着,手肘一动,将那女子按在门板上。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个好人,从没做过坏事,你们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把人喊过来看你帮黄旭藏的赃物吗?你这里,是不是黄旭做毒药的窝点?”丁希睿低声威胁。
“我……我……没有……”女子心虚起来。
丁希睿冲半夏使了个眼色,两人关了门,将女子带进屋中。这屋子,也太寒酸了……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仔细看那女子,她很瘦弱,穿得衣服也都旧旧的,袖口里面,还打着补丁。
丁希睿狠狠心,接着道:“黄旭在张家工坊投毒,害人生病,罪过不小,你藏匿药物,逃不了责罚。”
女子被吓到了,连连摆手:“不是毒药,不是……”
丁希睿紧逼一步:“你撒谎,分明就是毒药,快说,毒药藏在哪里?”
“不是毒药,只是些荨麻草汁,让人皮肤痒一阵就完了,不是……”女子急急说道,然后,骤然捂住自己的嘴。
“原来如此,”丁希睿和半夏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黄旭装药物的瓶子还有剩余的草汁在哪里?”
“草汁本来就不多,都用完了……”那女子哆嗦着回答。
“荨麻草呢?”
“还有几根……”女子突然跪下,“几位大人,我哥他只是想让张家吃官司,让他们名声扫地,生意再也做不下去,绝无害人性命之意。大人,求你们放过他!”
“你哥……”半夏喃喃道。
“黄旭是你哥?”丁希睿问。
“是邻居家大哥……”女子微微垂下头。
“你快起来。”
“我若是撒谎,天打雷劈!”女子接着道,“黄旭哥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张家仗势欺人,这都是报应。”
丁希睿将她拉起来:“是与非,衙门自会查清楚。你把荨麻草、药瓶,还有存药汁的罐子都拿出来吧。”
那女子没理会丁希睿,伸出自己的手:“放荨麻草汁,都是我出的主意,你们要抓就抓我吧,黄旭哥,只是一个可怜人。”
“你就不可怜了吗?”半夏瞥了她一眼。
“投放药汁的是黄旭,和张家有恩怨的也是黄旭,与你无关。”
“不,主意都是我出的……”
“你先把东西都拿出来,不拿的话,我直接把你和黄旭带到衙门审。”丁希睿“威胁”道。
“东西都是我的,要定罪,都定我的吧……”那女子还在坚持。
丁希睿向门口看了一眼,心道怎么陈皮还不过来。
“你去找找。”丁希睿对半夏道,顺便拉住女子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是……”半夏犹豫着,还是去找了。几间小屋子空空荡荡,东西特别好找,不一会儿,都拿过来了。
药罐、药杵,几根有些泛黄的草,两个小陶瓶。
这时,门响了。
“问问是谁?”丁希睿对女子说。
女子探着头,扯着嗓子问了句:“谁呀?”
“衙门捕快。”秦晓峰的声音响起。
半夏赶紧去开门,丁希睿继续抓住那女子的胳膊,让她离证物远远的。
“丁师妹!”秦晓峰大踏步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衙役。他们已经听陈皮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骑马赶来的。
“师兄~证物都在这里。”
那女子看两人师兄妹相称,真以为丁希睿是衙门女捕快,脑袋耷拉着。
秦晓峰皱着眉头看了丁希睿一眼,没多说什么,直接到了屋中央,看到一堆瓶瓶罐罐,转向女子:“是黄旭让你这么做的?你们做了什么毒药?”
“不,不是毒药。”女子疯狂摇头。
“师兄,是些荨麻草汁,能让人皮肤发痒,他们做得应该不多,毒性不大。”丁希睿道。
“大人,我们没想着害人性命……大人,放过我们吧。”女子又跪下了。
“你起来。有没有罪,王大人自有公断。”
女子颤抖起来:“啊……要进大牢吗?”
秦晓峰没说话,给了衙役一个眼神,衙役走上前,用绳子将女子的双手捆住。秦晓峰望向四处,找了一块布,将那瓶瓶罐罐裹进去包好。
秦晓峰看了女子一眼,对丁希睿道:“丁师妹,借你们马车一用。”
“好,没问题。”
女子被送上马车,丁希睿关上房门,正欲跟上去,被秦晓峰叫住了。
“丁希睿,跟我来!”
丁希睿吓得一哆嗦,知道要挨骂了,低着头不敢动。半夏见状,犹豫着离开,关上了院门。
“你好大的胆子!”
“师兄,我错了!”
“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和安雨墨去武馆!看你们如今这无法无天的样子,一个敢在山路上追抢匪,一个敢在黑夜里闯陌生人的院子,真以为自己身怀绝世武功,什么都不怕吗?”
丁希睿继续低着头:“师兄,您消消气。”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秦晓峰扶额,又不能打她一顿,气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师兄,我不是贸然行动的,我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没有危险才敢敲门。”
“你又不是公门中人,逞什么强,你守在外面等我赶来,那犯人还能跑了不成?”
“师兄——”丁希睿微微抬起头,“我是怕晚一步她把证据给毁了,所以才进了屋寻找。”
秦晓峰瞪了她一眼,丁希睿说得也没错,那女子的确可能把证据给毁了。
“既然发现了黄旭的问题,就应该及早去衙门告知于我。”秦晓峰转移了话题。
“下午本来是想去找您的,那会儿正好工坊门口闹起来了,您带着手下人骑马走了,我根本赶不上……”丁希睿嘟囔着解释。
“都是你们的理!”秦晓峰想起当时安雨墨的辩解。这俩人,怪不得能玩到一起,都是一样的臭脾气。
丁希睿举起右手:“秦师兄,我下次一定更小心,绝不出面!”
“还有下次!你还敢说?”秦晓峰气得都快把自己的刀抽出来了。
“师兄,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丁希睿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哎!”秦晓峰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日已晚,天气还这么冷,把人带回衙门后,你们就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许再插手。”
“可是……师兄,纸还有问题……”
“有问题衙门会查,你们和宋若涣关系好,要避嫌。”
“是……”丁希睿只好点点头。
“走吧。”
上了车,那女子一直抽噎,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丁希睿没有打扰她,塞给她一条干净手绢,心中泛起一股不忍。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姜红棉的遭遇悲惨,可这是家宅中的事情,官府管不了,惩治不了张其安,于是黄旭出手报仇,让张家付出代价。丁希睿若是没发现线索,黄旭和这个女子很可能就逃了,没有人知道真相。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丁希睿同情姜红棉,也理解黄旭二人的报仇行为。可事涉无辜,宋若涣因此失了孩子,那么些人患了皮肤病,已然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