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两个衙役捆着从安家酒楼里抓到的男孩,悄悄到了后门。没过多久,秦晓峰带着两人到了此处。
“头儿,人抓到了,还是两个小孩子。”高个子的衙役说。
“着实可恶!”秦晓峰捏紧了拳头。
“头儿,您别生气,那边的人都抓到了吗?”个头稍微矮一点的衙役问。
“抓到了,可笑的是那吴阿名,企图从茅厕逃走,结果掉到了粪坑了。”
“真是恶有恶报。”矮一点的衙役说。
“头儿,这次多亏了安家大小姐和林家二少夫人,抓捕这二人,设计巧妙,连一盏茶杯都没摔破,毫不费力。”
“那就好,等此事了了,大人自会论功行赏,我们走吧。”
“是。”
众人正欲转身,一个声音传来。
“大人请留步。”
是丁希睿带着陈皮走过来了。
“大人,此人正是林家二少夫人。”高个子衙役介绍道。
“民妇丁氏拜见大人。”
“夫人请起。我等在此先谢过夫人。”秦晓峰抱了抱拳,而后接着道:“酒楼抓捕之事,我等会向知县大人如实禀告,济世堂及本草堂自会受到嘉奖,夫人不必担心。”
“大人言重了,民妇非为嘉奖,不知大人可否将木莲巷之事告知一二,民妇家人都在等衙门的好消息。”
“木莲巷众人皆已落网。”秦晓峰回答得直截了当。
“多谢!”丁希睿欠了欠身,内心雀跃。
“我等先告辞了。”
“大人慢走。”丁希睿再次欠了欠身。
“希睿,太好了。”衙役们走了后,安雨墨跳了出来。
“对啊。我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丁希睿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然后接着说:“陈皮,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快回家,告诉大家伙儿,这两日的辛苦没有白费。”
“是,小姐。”陈皮一蹦三跳,向着本草堂的方向而去。
夜色渐浓,丁希睿开口道别:“雨墨,快到宵禁时间了,我先回去,明日我应该还会再到西市,若有时间,定来找你。”
“好,快走吧。”安雨墨把丁希睿送上马车,总算帮上好朋友一些忙,她的心里好过了些。
安夫人这两日病了,她在家照料母亲,今日一到酒楼,才知道林家发生了大事,她急匆匆赶到本草堂询问情况,临走时,正好撞上从木莲巷急匆匆赶回的丁希睿。她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关心话,丁希睿就开口让她帮忙。于是,两人便设计了抓捕计划。
望着离去的马车,安雨墨内心复杂。丁希睿没事,林家没事,她放心了;但丁希睿仍在奔波忙碌,不知还要忙多久,她有些担忧。
县衙内,秦晓峰带着从木莲巷抓捕回的犯人进入牢房,路过钱阿生的监牢时,他大叫起来:“大哥,你怎么进来了?”
吴阿名当做没听到的样子,什么反应都没有。钱阿生那个笨蛋,竟然咬出了他,他可不想再担什么教唆他人作恶的罪名。
“大哥!大哥!”钱阿生的手从监牢里伸出,一阵乱舞,试图要抓住吴阿名。
“来人,将此人单独关押,不许他与其他人讲话。”秦晓峰吩咐道。
“是。”狱卒走过来,将吴阿名关进大牢里面的一间囚室,其他人关到了钱阿生的对面。
离开时,秦晓峰喊来一名狱卒,悄悄吩咐道:“留意里面的动静,把他们的谈话记下来,随后报告给大人。”
“是。”狱卒答应道。
离开大牢,秦晓峰等人到衙门后堂向王知县复命。
“大人,卑职等人幸不辱命,将木莲巷一众人全带了回来。”
“好,此事你们辛苦,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今日夜间,原师爷会先去审问一次,先镇一镇他们。”
“是!卑职告退。”秦晓峰出了门。
林家院子,众人都在等着丁希睿,林明轩走到门口,在夜色中凝望。
一阵马车声传来。
“少夫人回来了。”小厮看到了阿义,大喊道。
林明轩走上前去,其他人纷纷向门口走去。
撩起车帘,林明轩的手已经伸过来。扶手下马车,这个动作似乎已经熟悉了。
“希睿,西坊区的情况如何?”林夫人开口问道。
“娘,那伙人皆已被捕。”丁希睿笑着说。
“太好了!”众人都忍不住露出笑脸,忙碌许久,就等着这一刻呢。
“快进来吧,去吃饭。”林老爷说。
“好。”林家众人进了门。
官府这边已经完成了抓捕动作,不知医馆这边劝服效果如何,饭桌上,丁希睿看向林明轩,但林明轩眉间似有愁云。
“紫霞堂的孙大夫已经答应与我们共同指证,但芳草堂的兰大夫仍然在犹豫。”林明轩看出丁希睿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嗯,此事刚刚在院内讲了,希睿一回来,倒忘了再讲一次。”文悦心开口说。
“多谢大嫂。”丁希睿冲文悦心笑了笑,而后接着道:“兰大夫为何会犹豫呢?”
“胆小怕事。”林明远说。
“明远,你要控制自己的脾气。”林老爷道,他看向丁希睿,接着说:“兰大夫恐怕是顾忌日后被报复。”
“嗯……”丁希睿点点头,表示理解。
“既想延续芳草堂的辉煌,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这怕是不行。”林明远道。
“的确如此,兰大夫为人过于谨小慎微,他家公子比之更甚,遇事退缩不前。”林明轩补充道。
“但愿明日能收到好消息,都吃饭吧。”林夫人开了口。
“是。”众人默默吃饭。
晚间回到小院,丁希睿没有直接回房,她伸出胳膊,做起了伸展动作。这几日精神紧张,脖子都酸了。
“累了吗?”林明轩问。
“嗯,有一些。”她答。
下一瞬,她的肩膀上出现一双手。
“啊!”丁希睿吓了一跳。
“别紧张,到廊前坐下,我帮你推拿。”林明轩道。
“好。”今天有好事,丁希睿的心情很是轻松,就爽口地答应了,若是平日,她可能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两人到了廊前。
手指在肩膀上移动,眼前之人的碎发扎在手上,林明轩觉得手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兰家书房,兰继贤还在犹豫,他在书房走来走去,十分烦恼。
“来人,去把少爷叫来。”兰继贤吩咐道。
不一会儿,兰家少爷兰一鸣到了。兰继贤便将去公堂举证之事说出,让儿子拿主意。
“爹,此事您做主即可,儿子都听您的。”兰一鸣说。
“一鸣,你不能一辈子依靠爹,你迟早要继承医馆,做当家人。若我此次硬要你拿主意呢?”兰继贤说。
“爹……若无其他医馆,只有芳草堂出面,我们被那群人盯上了可怎么办?儿子不想被骂,被打,万一芳草堂没有生意了,我们以后要怎么生活?我们还是回绝了算了。”兰一鸣小声说道。
“哎!”兰继贤看着儿子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回去吧。”
“是。”兰一鸣如释重负,赶紧离开了。
儿子走后,兰夫人端着饭菜走进门。
“都是你惯的,看你的好儿子。”兰继贤没好气地说。
“啪”的一声,兰夫人将饭菜重重放在桌子上,“我惯的?哼~是谁一天到晚念叨着‘无事便是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是谁做不得别人的主,倒是能在家做我们娘俩的主?是谁成天说‘别给我惹麻烦’?”
“你——”不等兰继贤说别的话,兰夫人转身离开,出门前,重重把门摔上!
“老娘真是受够了!”兰夫人气呼呼地回了房。
兰继贤心中气恼,但夫人的话不时在耳边回响。事实真如夫人所言吗?是他上梁不正?是他胆小怕事?是他没教好儿子?
两个月前无赖去芳草堂闹事的时候,儿子在旁边曾悄悄问过要不要报官,但被他立刻打断了。他想起来了,儿子小时候似乎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情。
想到此处,兰继贤一步一步走向书桌,开始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