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轩把完脉,正欲说什么,丁希睿在旁轻轻咳了咳。他心下明了,冲妇人低头致意,让出位置,让丁希睿诊脉。
丁希睿将手放在妇人的手腕处,静下心来感受脉搏的跳动。妇人的脉搏偏弱、偏细,应当是血虚。片刻后,她拿开手,又将丝帕和脉枕收回。
“夫人,您之所以会觉得头晕、疲倦,而且秋冬季皮肤尤其干燥,是因为血虚。”林明轩道。
“这……严重吗?”妇人的脸色有些惊慌,一旁的小姑娘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夫人,您不必过于忧心。吃些药加以调理,饮食上再多加注意,肯定会很快恢复的。”丁希睿说。
妇人松了一口气。
“大夫,您赶紧开药吧。”小姑娘说着,示意门口的小厮将笔墨取来。
白术、茯神、黄芪、龙眼肉、酸枣仁、人参、木香、甘草、当归……林明轩开了归脾汤。
“按方抓药,按时服用,每隔三五天可吃一些猪肝,炖汤时放些红枣和桂圆。注意休息,避免过于劳累。”林明轩说道。
“谢谢大夫。”妇人点了点头。
“大夫,夫人的腿……”小姑娘看看丁希睿,又瞅了瞅林明轩。
林明轩略笑了下,拱了拱手,走出屋门,来到院里的石桌前。
“小霞,你怎么……”妇人嗔怪着。
“夫人,我想请丁大夫帮您看看腿嘛,林大夫在这里,不方便。”
“你这丫头,真是……”妇人把脸转向丁希睿,很不好意思。
“夫人,听说您的腿受伤了?”丁希睿问道。
“不知怎么了,夜里无知无觉,真不知发生了什么,第二天醒来,感觉小腿处隐隐作痛,拉起裤子一看,居然有数道血口子。”
“皮肤是需要滋养的,您气血不足,皮肤本就容易干燥,再加上屋内放了火盆,更加干燥,便加重了病情。”
“都怪我……”小姑娘轻声嘟囔着,垂下了头。
“没事,我又没骂你。”妇人拍了拍她的胳膊。
“夫人,您平日里多喝些水,沐浴的时候,无须频繁使用澡豆,用清水即可;如今天气凉了,也不必日日洗,洗完后,用棉布擦干,再涂上一层手膏,普济手膏就可以。”
“普济手膏?”
“对。一会儿抓药的时候,可以在医馆拿张方子,用料简单,做起来也方便。”
“好。”妇人的脸上露出笑容,小姑娘的眼睛里也有些兴奋。
若是在那个世界,丁希睿会建议她在腿上涂一层橄榄油,然后用保鲜膜缠一圈,养一个小时。不过,用瓜蒌制作的普济手膏也有滋润的功效,权且替代一下吧。内服归脾汤调养血虚之症,外用手膏,病情应该会很快好转。
“对了,现下您腿上的伤还未痊愈,尽量别碰到水。”丁希睿接着嘱咐。
“是,多谢大夫。”
丁林二人告辞,走出小院的门,太阳已经西沉。
“若是肺燥引起的皮肤干燥,如何治疗呢?”林明轩问。
“服用养阴清肺的汤药,比如清肺抑火汤、沙参麦冬汤;若是肾阴虚引起的,可以服用六味地黄汤调理。总之,先解决根本问题。”
林明轩笑了笑,“都学会抢答了。”
“血虚之人脉细弱,肺燥之人呢?”
“阴虚肺燥脉细数,肺燥脾湿的话,脉象右浮涩左弦紧。”
……两人一问一答,慢慢走回医馆。
馄饨摊支起来了,摊位前的价格木牌以及馄饨种类已经变了。安雨墨冲他们招了招手,喊道:
“林大夫,希睿,出诊辛苦啦,要不要来尝尝我的馄饨?现包的。”
“想喝一碗汤,要钱不?”
“好歹给个一文钱吧。”
两人直接坐下,安雨墨果真只盛了两碗馄饨汤。
“安老板,真小气。”丁希睿假装撇撇嘴。
“出门做生意,不精打细算怎么行?有汤喝就不错了。”安雨墨白了她一眼。
“好,安老板有道理。请问安老板,您家的馄饨如今怎么卖呀?”
“小馄饨照旧,大馄饨嘛,素馅二十文,肉馅三十文,只要点大馄饨,加赠一把面。若想吃菜蔬,两文钱一碟。”
“哎呦,这不错。”丁希睿拍了拍手。
尚无客人,安雨墨也坐到了小桌旁,才一日的功夫,她看起来已经有些憔悴了。
“还吃得消吗?”丁希睿拍了拍她的肩膀。
“吃得消,我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安雨墨笑了笑,“你看其他的小摊贩,哪个像我这样,一个小摊居然有三个人,别人都是一个人,照样顾得过来。”
“这才刚开始嘛。”
“就是说嘛,等我习惯了,就慢慢减少人数,起码不让小虎或小豹过来了。”
“嗯。”丁希睿点点头。独当一面不是容易的事情,她看了看身旁的林明轩,心里盘算着可能出师的日子。如今连独自诊脉都不行,也从没施过针,远着呢。
“老板,小馄饨,肉馅,大碗的。”一个男子擦着汗,一屁股坐下来。
“好嘞,您稍等。”
安雨墨站起身,擦擦手,开始干活。丁林二人喝完馄饨汤,洗了碗,默默告辞。
一日结束,晚间到家,林明轩和陈皮进厨房做饭,丁希睿和半夏打水洗衣服。
双手浸在水中,丁希睿觉得有些凉。
“若是有手套就好了。”她喃喃道。
“少夫人,你说什么呢?什么手套?”半夏听到了她的话。
“对呀,我们每日或多或少要洗衣服,家中井水尚可,那些跑很远去河边打水的人才辛苦呢,手都生了冻疮了。若是有一层套子包裹着,手不沾水,该多好?”
“少夫人,你想得可真美,洗衣服,手怎么可能不沾水呢?”半夏摇了摇头,继续揉搓衣服。
“若是有自动清洗衣服的东西就好了。”
“怎么可能呢,你在想什么呢,我的小姐?”半夏捂着嘴笑了。
丁希睿没有理她,把目光转移到了马棚里的马身上。这马,一个月才跑那么一两次,闲着就吃草料,真是浪费。她眯起眼睛,一个主意悄悄诞生了。
在那个世界里,不是有滚筒洗衣机吗?当滚筒转动的时候,衣服与滚筒碰撞,就像棒槌落在衣服上,把污秽敲打下来一样。
做个桶子,让马绕圈跑,说不定能行。
晚上吃完饭,丁希睿拿出纸张和炭笔,开始画马拉滚筒洗衣机的图样。
形式上,就如同驴拉磨一样,滚筒需要在一个固定的轨道上移动,而马也需要绕着固定的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