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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背锅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在造老子的谣!”

   严世藩独眼扫过众人,径直拍案而起,恨恨说道。

   严党一系的核心人物,俱是缄默不语,心中同样在思索着。

   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竟然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丝毫不顾及党争武德。

   “咳骇......\"

   投入严党麾下的工部清吏司郎中刘继元,见众人俱是一言不发,忍不住迈步而出,打算抢个头彩,力劝道:

   “侍郎大人,冷静啊!”

   “古语有言,每逢大事有静气,当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砰!

   一只茶杯飞过,正中工部清吏司郎中刘继元的额头。

   刘继元看了看掉落在脚下的瓷杯碎片,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直觉手上一股温热流淌。

   两眼一翻,刘继元当即晕了过去。

   “拖下去!”严世藩挥了挥手,心中余怒难消。

   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教自己做事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有这个资格么?

   冷静,我冷静你老母!

   “东楼兄,事已至此,还请暂歇雷霆之怒。”

   赵文华见旁人噤若寒蝉,只得劝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那始作俑者找出来,狠狠报复回去!”

   说到这个话题,严党一系的人马上就不困了,甚至有些精神抖擞。

   无论出手之人究竟是谁,但敢如此扫严党的面子,岂不是把他们的脸面全都踩在脚底下。

   长此以往,严党于朝堂之上,还有何威慑力可言。

   “依梅村兄之见,此次究竟是谁在背后设局暗算本官,又究竟有何用意?”赵文华开口,严世藩也不好不卖这位义兄一个面子。

   “左右不过是清流一系的人……”

   赵文华沉吟半响,同样没有什么头绪,下意识把矛头指向李默及其党羽。

   遍观朝野,有这份胆量针对严党的不多,以硬骨头着称,且屡屡与严党作对的李默,勉强算是其中一个。

   在他看来,李默此时出手,看似突兀,实则也有迹可循。

   尤其自从礼部尚书徐阶“叛变以来”,在严党的步步紧逼之下,清流的生存空间已经无限收缩 。

   到得现在,清流之中更是人心浮动。

   若是再不主动出招,李默那老匹夫迟早变成光头司令不可。

   如此情形之下,难保李默不会狗急跳墙。

   既然在朝堂上已日渐无力抵抗日益膨胀,一手遮天的严党,那么将目光投向民间,也并不稀奇。

   清流扎根道德,裹挟舆论,如此下作之事,一看就是清流的拿手好戏。

   即便是以前,清流也没少用这等歪招,让一应严党大员颜面大失。

   只不过,这一次上来就拿严世藩做筏子,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难道是李默老匹夫被逼到绝境,自知败局已定,打算临死反扑?

   严世藩闻言,眉头皱的很深,仅剩的一只独眼熠熠生辉,半晌才摇摇头道:“这一次,应该不是清流的手笔。”

   “至少不是李默那老匹夫的手笔。”

   赵文华看向严世藩,“东楼兄此言何解?”

   严世藩笑道:“那李默老匹夫,我自认是最了解不过的了,看似铮铮铁骨,实则底线灵活,哪一回见了家父,不也恭恭敬敬,口称‘老大人’?”

   “说他会主动同我严家撕破脸皮,我却是不信的,这一次设局的,当是另有其人。”

   以往李默党羽与严党相争,多是有来有回,你废我一兵,我灭你一卒。

   而此次,清流的攻击矛头,却直指严世藩本人!

   难道,李默老匹夫就没有想过留退路么?

   清流清流,也许不在乎权势富贵,但绝不会置生前身后名于不顾。

   这,便是清流的软肋。

   严世藩出言提醒,众人俱是恍然,不过下一瞬,又不免心下一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倘若是李默的话,他们会忌惮,但绝不会害怕。

   反倒是这次,出手之人隐于幕后,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打了严党一个措手不及。

   现如今,满京城都是风言风语,就连食不果腹的乞丐都在口口相传,说是严世藩贪墨了本该用于修堤的银子,言之凿凿黄河堤岸必毁,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此等谣言,如同飓风般甚嚣尘上,屡禁不止。

   若是寻常谣言也就罢了,然而此次事关黄河水患之事,可耻的流言更是将黄河水患与严世藩深度捆绑。

   一旦黄河水患真个爆发,严世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得不说,这份手段十分下作,用心也十分歹毒。

   老百姓可不会关心严世藩贪没贪墨修筑堤坝的银子,一旦黄河水患爆发,老百姓先入为主地就会笃定严世藩贪了,严世藩就是罪魁祸首。

   届时群情汹涌,嘉靖帝又必须甩锅,最适合背锅之人,还用说么?

   赵文华眉头深锁,心下一阵动摇:“可是,若不是李默,还会是谁?”

   严世藩心思急转,一个个名字在脑海中浮起,又一个个接连摁下。

   能在短时间,把流言沿着运河大肆散播,打严党一个措手不及,这份能力绝非寻常之人可以做到。

   蓦地,他忽然想到一人,不由恨恨道:“徐阶!!”

   “徐尚书?”

   众人对视一眼,俱是心下一颤。

   “这不可能吧?”赵文华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代为询问道。

   “不是他还能有谁?”

   严世藩眼神微眯,“此人假意投诚,却又一贯与我们保持距离,就连家父都不止一次说过,徐阶生性狡猾,非是良善之辈……”

   严世藩深吸了口气,“况且,也唯有此人,方会出此毒计。”

   “这件事,要不要知会老大人一声?”涉及从一品重臣,赵文华不敢掉以轻心,犹豫着提醒了一句。

   严世藩抬手打断道:“暂时还不必,咱们只是猜测,还未有实证,倒是徐阶一系的人马,咱们得多多加派人手盯紧了。”

   扳倒一位从一品重臣可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凭借他们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况且,没有严嵩点头,这些人也未必就会对他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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