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天书？”
“单独的六卷天书，威力并不起眼。”
“七卷天书放在一起，却显得颇为神异。”
“昔年的我，还是看走了眼。”
“若是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杀上知守观，将你道门剩余的六卷天书全部都给夺走。”
夫子嘴上这样说，他的面色却依旧平静。
观主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不是千年前的光明大神官，将天书带去了荒原，你以为大唐能屹立如此之久么？”
夫子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上一任观主手中，执掌着七卷天书，我大唐还真就发展不起来，这样说来，我应该谢谢魔宗一脉，是他们一直守护着天书明字卷。”
观主伸出一只手，说道：“夫子，交出明字卷天书，我就此退走，我会亲自解决永夜的事情，在未来，再也不必为永夜发愁了。”
夫子盯着观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他发现观主竟然没有撒谎。
七卷天书，竟真的有机会解决永夜。
连学究通天的佛祖，都拿永夜没有办法，只能躲在棋盘世界里苟活。
观主却表示自己有解决的办法。
夫子说道：“你想怎么做？”
观主说道：“这是道门的机密，我没办法告诉你，但你应该明白，到了你我这个境界，根本就没有必要说谎。”
夫子看着观主的眼睛，他忽然说道：“你解决永夜的办法，似乎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可逆转的创伤！”
观主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我若是施为，五境之上，再也不是禁忌，只需再过几十年，人间便会诞生诸多五境之上，到时候，凭着夫子你的威望，凭着这些人，一定会带领人间重新走上正轨。”
夫子震惊道：“五境之上的禁忌是昊天，难不成你可以让昊天改变心意？除非你能战胜他，若不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观主说道：“昊天的心意当然不会改变，但昊天的规则，可以改变，五境之上，本就不应该是禁忌，而是拥有无上寿元的圣人。”
夫子说道：“你的意思是，所有五境巅峰都会突破？”
观主点点头。
夫子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再过几百年，几千年，人间会有多少五境之上？你打破了昊天的限制，却无法突破昊天的桎梏，这么多的圣人留在人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观主沉默了，就像是道门，桃山的后山曾经住着许许多多的五境之上强者。
他们是圣人，一言可左右人间大势，一言可以毁宗灭派。
道门很强，强盛了数万年。
但那些活了很久的道门高层，却表现的极为贪婪。
如果按照观主所说，人间没有五境之上的桎梏。
只凭着这么小的一个世界，根本容不下那么多的强者。
这个世界，迟早会因为，五境之上的强者，交战而彻底的毁灭。
从某种意义上说。
昊天吞噬人间的五境之上，并不是完全都是坏处，至少那些活了很久的老怪物，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胡乱的搅动江湖风云。
他们只能待在所属的不可知之地。
因昊天的限制，无法在世上长久的活动。
观主对着夫子说道：“这不应该成为，限制人间发展的原因，几百年，上千年以后的事情，也许到时候会有解决的办法，人间的圣人，会制定自己的规则。”
夫子摇着头，说道：“人间从来都不缺少天才，像你我这样的人，只能算是中庸之辈，轲浩然，莲生三十二，柳白，我的大弟子李慢慢，二弟子君陌，三弟子余帘，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若是开放权限，所有人都可以突破五境之上，我想人间会很乱。”
“我知道自己很强，但并没有把握，一百年，二百年之后，依旧这么强。”
“在这个时间段里，人间足够诞生更多莲生和柯浩然这样的人。”
“除非……五境之上的人，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观主沉默了。
夫子怔在原地。
他们两人是仇敌，却也在思考着度过永夜的办法。
因为他们知道很多事情。
所以一直都难以下决断。
观主说道：“我可以阻止永夜，却没办法阻止人心，我们能站在五境之上，却不能因为别人站在五境之上可能会变成疯子，就断绝了别人站在五境之上的路。”
“新一代的圣人，会不会疯，这并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像轲疯子和莲生这样的人，只是一个少数，绝大部分人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夫子摇摇头，说道：“观主，我承认你是一个天才，但你的想法，太过于想当然了，五境之上漫长的寿元，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就像是我，就像是你。”
“我们早已经融入这个世界，我庇护着大唐，你庇护着西陵，宋国，南晋，许多地方……”
“千年时间，足以让我们学会很多东西，人间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我想缔造一个完美的盛世大唐，我想让人人平等，我想让每一个人都有饭吃，我想每一个人都能开心，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得不说，大唐还有很多的阴暗面，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官员敛财，地主屯粮收地，底层的平民永远都抬不起头，他们一直都在接受压迫。”
“千年了，我尝试了太多。”
“你也一样，道门存在许多的隐患，经历万年积累，早已经根深蒂固，无法做出任何的变革，就像是六百年前的光明大神官，他只是想要重修教典，便使得道门内部的两股势力大战不休，使得整个道门大伤元气。”
“你知道么，道门有那么多的圣人，那么多的思想，他们从来都是刚愎自用，无法统一思想，只知道剥削凡人，给凡人国度带来苦难。”
“所以，观主，我觉得你的办法，并不好。”
观主盯着夫子，说道：“夫子，你想怎么样？五境之上依旧是障碍，将所有五境之上的人，全部都给吞噬掉？给人间的凡人，赢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这样的话，不如你我直接献祭自身，永夜便没有理由降临人间了，所有问题全部都解决了。”
永夜，昊天要对付的人，一直都是夫子和观主这样的存在。
普通的五境之上。
根本无法对昊天构成威胁。
还不足以让昊天屈尊降贵。
可以很直接的说。
永夜的降临，就是为了应对的夫子这样的存在。
万年前。
佛祖为当世强者。
昊天便锁定了他。
欲要降下永夜。
佛祖为了规避永夜，他用信仰开辟了一国度。
建立了棋盘世界。
为佛宗的五境之上，找了一条出路。
涅槃重生。
涅槃者，舍弃肉身，以魂灵入佛国，享永生。
昊天失去了佛祖的坐标。
便停止了发动永夜的想法。
直到夫子的出现。
昊天感到了威胁。
永夜，便卷土重来。
夫子和佛祖一样，隐约可以猜到，永夜的降临，和他们这个层级强者，有很大的关系。
他们死了，永夜就会结束。
所以，触摸到五境之上的人，都觉得夫子会死。
人算不如天算。
就像是无数万年前的一样。
永夜，不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痕迹。
夫子说道：“永夜无限轮回，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夫子。”
“一味的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这个世界从蛮荒发展到了现在的文明，非常的不容易。”
“经历了无数次战争，和平，发展。”
“无数代人的努力，我们不能让这一切，回到蛮荒。”
“人类有智慧，便迟早会诞生像我们这样的强者。”
“我们死了，下一次的永夜，相隔绝不会太远？”
“新的人间至强，是否会愿意献祭自己？是否能达到我这样的程度，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永夜，迟早会降临，到时候世界毁灭。”
“文明倒退，人族无数年的智慧，全部湮灭……”
“我并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让人间的文明，走向灭亡。”
观主说道：“所以，如果按照我的办法，会短时间的打破永夜的格局，会给人间带来无数强者，形成了昊天和人间圣人相互监督的局面。”
“夫子，属于人间的时间不多了，你应该早点做出决定。”
夫子说道：“我会做出选择，但不是现在，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会有人带领着人间，走上一条崭新的大道。”
观主说道：“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李云帆，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可真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万一你的选择是错的呢？你有没有想过，人间数万亿生灵，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夫子说道：“我是人间至强，我的选择，应该是最接近正确答案。”
人间第一的夫子和昊天道门知守观的观主。
两人在书院的思过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难，他们在论述自己眼中的未来，他们在论述自己的道路。
观主已经做出了选择。
夫子在风中摇摆不定。
他们都坚信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是带给人间未来最正确的决定。
他们统一的没有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那就是李云帆。
不管李云帆说什么，夫子和观主都不会相信。
他太神秘了。
也太强大了。
观主说道：“夫子，你真的要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和我作对么？”
夫子说道：“你的未来是可以确定的，但太过于虚假，就像是让全世界的人修行魔宗功法，这太过于惊世骇俗，我无法接受一个秩序混乱，由一个个圣人主宰的局面。”
“如果是那样的未来，我宁愿世上没有圣人，没有修行者，也许，那样的世界，凡人的生活，能过的更好一些。”
观主笑了，说道：“这怎么可能，如果没有修行者，便代表着世界上没有天地元气，整个世界到了天地元气枯竭的时候”
“地上的草木，鸟兽虫鱼的生存环境会大大降低，对于山里的猎人来说，是一场灾难。”
“没天地元气，凡人种植的难度将会大大提高，粮食产量会大大的降低，会死很多很多人。”
“人间，将会进入末法时代……”
说到了这里，观主身体微微一颤，就像是天书明字卷中记载的那样，末法时代。
人间的未来，似乎就是在向着末法时代靠拢。
夫子淡淡的说道：“末法时代么，只要能让凡人稳定的生活，文明得以延续，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观主说道：“疯了，夫子，你简直要疯了，末法时代，凡人耕种难度大大提高，鸟兽虫鱼的生存环境无限缩减，所有人生灵都会陷入绝望。”
“到时候，会饿死多少人！夫子，难不成，你疯了不成！”
夫子摇摇头，说道：“不，不对，人族从来都是一个发愤图强的物种，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哪怕真的进入了一个这样的环境，我相信人类一定会适应这样的环境，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观主说道：“你简直疯了，这个世界，绝不能陷入那样的境地。”
“昊天会庇佑人间，这是世界的规则。”
夫子抬头看向天空，此番论道，他隐隐有了一些全新的想法，对于这个世界未来，有了自己的见解。
也许，世界可以向着他预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比起修行者战天战地，我更喜欢凡人奋斗，他们的力量，很强……”
观主说道：“夫子，你有没有想过，在那样的世界里，你的大唐，该如何养活数万亿的人口，难不成你想让整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给你陪葬么？”
夫子说道：“不，人口的减少，只是暂时的，人间一定会形成一个稳定的格局，形成一套独属于凡人的体系，而没有修行者干预，所有的一切制定，都由凡人自己敲定。”
“人间的皇帝，再也不需要受到，道门，佛宗，书院的制约……”
昊天的世界很大，非常的辽阔，大地富足无限，这一切的力量，都是由昊天所转化，以昊天神辉挥洒在世间。
在夫子设想的末法时代里，人间依旧广大无边，只是缺少了天地元气的灌溉，一些土地变成贫瘠之地，一些地方变成了沙漠，一些地方变成了湖泊。
他没想到是，末法时代，世界的陆地版图也会缩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