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格外的暗。
天空渐渐被厚厚的云层覆盖,星星的光芒被一点点的吞噬,直到完全消失,整个长安城都仿佛笼罩在了一片朦胧的黑暗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不安。
长安城里,一位穿着红色官袍的钦天监老人站在窗前,凝望着这漆黑的夜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作为一名知命境界的修士,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微妙变化。
突然,一个清脆的碎裂声音打破了寂静。
老人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低头望去,挂在他胸口六十多年的玉佩,竟然掉了,并且刚好磕在了瓷制的花瓶上,碎成了两半。
“不祥之兆。”
老人住在二楼,地板是木制的,若是玉佩掉落到地上,肯定不会摔碎,偏偏在窗台的位置有一个花瓶,玉佩砸在了花瓶上,导致它碎裂了。
摆放花瓶是下人的事情,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会摆放在窗口晒太阳,供他欣赏,到了晚上,这花瓶一般都会摆到其他地方。
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出过差错,可偏偏这一日,下人忘记收走花瓶。
偏偏就是这一日,老人的玉佩掉了下来,且刚好砸在了花瓶上。
老人抬头望向天空,喃喃道:“我要死了么?”
踏入知命境界的修士,对自己的生死,总是有些预感,对他来说,玉佩的碎裂就是那种预感。
“死之前,总是要做些事情。”
第二天,钦天监上下忙碌,钦天监的大人物要登上摘星楼,用生命为代价,去预测未来的一抹天机。
这天,老人死了。
死在了摘星楼上,死之前他面露惊恐,仿佛看到了莫大的恐惧。
这一日,钦天监出了一条批语,震动朝廷上下。
“夜幕遮星,国将不宁!”
看热闹的人群,将钦天监围的水泄不通。
李云帆和隆庆隔着几道人墙向里看去,但见人群中央一片空地,八个侍卫抬着一副灵柩,从大门里抬出来。
人群中,一个老头子忽然伤心的哭嚎起来,接着便是一阵骚动,周围的人哭喊声一片。
隆庆打听了才知道。
原来,这钦天监的老人,是长安城里远近闻名的活神仙。
官职高,却从不欺压良善。
每个月,都会挑选出几天,为百姓们免费算卦。
每到灾荒年间,便会拿出家里的粮食,在长安城外开设粥铺。
在朝廷里,他是有名的清官。
他甚至凭着修行者的身份,跨部门帮老百姓和官府做斗争。
许多年下来,长安城里,受过老人恩惠的人,越来越多。
老人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附近百姓们的民心。
因此,在老人死后,会有这么多人前来吊唁。
李云帆和隆庆只是路过,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
穿过人群,向着街道的更深处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座府邸外。
这是一位亲王的府邸。
李沛言,唐王李仲易的亲弟弟。
夫子在选择皇位继承人的时候,在李沛言和李仲易之间,选择了让李仲易做皇帝。
李沛言没有书院支持,又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只能亲近道门。
曾协助卫光明,同大将军夏侯,灭了宣威将军满门。
打响了杀死冥王之子的第一战。
李云帆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这位亲王的府邸。
待李沛言见到李云帆模样的时候,眼神一怔,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说道:“您是光明大神官?”
李云帆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如假包换。”
李沛言立刻跪了下来,抬起双手,高呼:“光明不灭,昊天永存。”
李云帆上前一步,将李沛言扶起身,说道:“不必多礼,亲王昔日相助之谊,光明殿不会忘记。”
李沛言心中的震惊不减,他在长安城里布置的探子有很多,颜瑟突然从红袖招出来有急事出城,然后在长安城外的五十多里处,爆发过一场超级大战,结合李云帆在唐国境内游历,他已经有所猜测。
想不到的是,那一场大战之后,李云帆依旧进入了长安城。
作为善于权谋之人,李沛言能体会到,李云帆坐上光明大神官宝座的艰辛,这样有权谋的人,绝对是他可以倚靠的对象。
只要跟对人,在未来的大唐,不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能撼动他的权利。
李沛言说道:“我生在光明之中,愿为光明效力。”
这一日。
这位颇有贤名的王爷,竟出奇的大方,摆起了宴席。
这些日子,李云帆便住在王府。
从李沛言的口中,李云帆也得知了关于朝堂上的事情。
钦天监监正死了,一位知命强者陨落。
老大人以生命为代价留下的批语,被一众修士繁复的研究。
已经将消息传入了书院。
夜幕遮星,国将不宁。
这一日,北方的探马,和南方的探马,接踵而至。
草原初现不稳,蛮族最大的金帐王庭隐现反心。
南方义军迟迟无法彻底的镇压。
还有作为道门光明大神官的李云帆,在唐国游历。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预示着大唐帝国,将会发生一场巨大动荡。
唐人向来强势。
哪怕是,草原上的蛮人部落要反,也绝不会容忍。
唐人从不怕战争。
毕竟,死的人不一定是自己。
也不会是朝堂上的某个将军。
死的只是大唐的士兵,是那被朝堂诸公视为勇士的平民百姓。
士兵们死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有着书院作靠山。
大唐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朝堂上。
文官和武官,一直争论不休。
关于南方和北方的战事,却统一没有安抚一说。
只是各自站在利益的角度,持着不同的见解。
文官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必须先将南方的义军镇压,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北方的蛮人,毕竟北方的蛮人还没有发动战争,唐人先出手的话,出兵的理由不够正当。
武官分为两派,一者是双线出兵,同时和南方义军和北方的蛮人作战,将两方全部都镇压。一者则是认为,应该尽快出兵镇压北方,南方的义军待北方战事结束后,再出手歼灭。
至于说求和,安抚?
唐人的朝廷上,谁都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因为提出其他见解的人,会被认为没有骨气。
求和?大唐的历史上,从不求和。
他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出兵讨伐,是永远都绕不开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