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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线电波悄无声息地划过天空,不远处的一间房间里,一个监听员也戴着耳机凝神静气地监听着。
站在监听员身边的鲁部长一脸严肃,直到监听员终于摘下耳机,才轻声问了一句:
“怎么样?”
“波段和频率都不是我们的,应该是在呼叫敌方电台,刚接上头。”
听到这儿,鲁部长脸色难看,亲自戴上耳机,听了一会,然后表情凝重地说:
“抓人。”
窑洞里,副部长徐佑正一边发报,一边警惕地瞥着门口。
“深海”不知是何方神圣,但他的存在已然危胁到自己的安全,必尽快清除,以绝后患。
否则此人再向宝塔山传回情报,自己即便不暴露,也很难全身而退。
思忖间,他手上动作不停:“红党‘深海’已打入我高层....”
就在这时,只听“砰”一声,窑洞的大门被踹开,徐佑正顿时大惊失色。
他刚拔出驳壳枪要射击,一发子弹已穿过他的手腕,吃痛之下,手枪掉在了地上,冲进来的侦查员猛地扑过来,将他制服。
这一刻,徐佑正面如死灰。
山城,毛齐五志得意满地回到了局本部办公室。
今天去觐见委座前特意整理了仪容仪表,果然没有白费功夫。
委座在过问了戴老板的事情后,还和他拉了几句家常,关心他的工作和生活,语气亲切和蔼,让毛齐五颇为感动。
35年常某人到江浙警校视察,戴老板特意带上了他。
那是他毛齐五第一次见到委座的真容。
那次的欢迎仪式规模并不隆重,但委座却十分高兴,他在台上慷慨发言:
“......果党想要坐稳位子,必须紧紧依靠‘四大法宝’,即军队、政党、财政和特务,才能加强专、政统治。尤其是‘情报工作是复兴工作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往事历历在目,委座的讲话他至今铭记心中。
但那个时候他只能站在台下,仰头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一直被他奉为神明的常某人如此亲切而又真实地站在面前,心里是又羞愧又激动。
他羞愧的是以自己的地位和成绩,没办法引起委座的注意。
看着台上委座和戴春风亲密交谈,交头私语的时候,他都非常羡慕。
常某人虽然对特务工作极其看重,但历经宦海沉浮,每次谈到特务工作,一向都是讳莫如深,从来不以书面文字阐述观点。
对戴春风、二陈兄弟、徐增恩等特务头子布置任务的时候,都不会留第三者在场,就是担心给人留下口实。
但这次视察却是例外,做完长篇演讲之后,他又强调:“我要求大家绝对服从命令,尤其日后要加强在中原和西北地区建立和完善特工网络,加强特务组织作为领、袖的耳目与手脚的特殊功能。”
毛齐五仔细揣摩常某人的心思,明白他是要将工作重心移向中原、西北。
他暗想,戴春风和郑明远之所以能得到老头子的重视,就是因为他们在策反桂系、奉系的活动中,做出了突出贡献。
如果他自己能在其他地方有所斩获,一定能够成为常委座眼中有名有姓的手下,强过一辈子当秘书,做文字工作。
说干就干,他立即向戴春风提出去西北潜伏的想法,希冀抓住机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踌躇满志,结果差点在长安事件中送了小命,但换来的结果还不错。
调任总部后,他迅速出任甲室主任。
军统成立后,他又做了代理主任秘书,主任秘书郑明远又不来上班,他俨然军统局二把手,戴老板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老板的化身,响当当的一把手。
如今不仅能够随时见到尊敬的委座,还能听到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当然了,毛齐五的野心可不止如此,权利是一杯迷人的毒药,不进则退,他还得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今天戴老板的飞机失联,惊慌失措过后,他未尝没有过狂喜、兴奋。
但他很快又蓦然醒悟过来,他出山太晚,资历还是太浅了,在内没做过处长,在外没有任过站长,即便委座硬让他做一把手,估计也没有人服气。
而且委座第一个考虑的也不会是他,还有郑明远和唐横这两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呢。
所以,如今他依然要谨小慎微做好老板的化身,暗中积蓄实力。
他毛齐五蛰居乡间,一待就是十几年,凭的就是他能忍。
他极能忍,忍受着被黄埔开除的耻辱,忍受着自己不满意的婚姻,忍受着同事们的冷嘲热讽…
忍了四十年,他依然在崇德县城包养着妓女,做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小科员秘书。
这些他都忍了,如今飞黄腾达,大权在握,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心里想着这些,毛齐五把肚皮勒了又勒,吸气收腹,正襟危坐,脸上露出一副笑弥勒的样子。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少校军官冲了进来,连敲门都省了。
他刚想呵斥,但进来的是戴春风的机要秘书,他的族侄毛钟新。
一进门,毛齐五便看出他神情有异,沉声问:
“出什么事了?”
“影子来电。”
“影子?”
毛齐五精神一振,戴老板离开前,踌躇再三,才告诉他关于影子的信息。
而且一再告诫他,不得主动和影子有任何联系,影子若有任何电文,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想到戴老板那张望之毛骨悚然的黑长脸,他不由心神凛然。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甲室的秘书他谁都没有告诉,只交待自己的族侄24小时守着电台。
但他认定影子既然潜伏在红党心脏之中,即便有情报传递,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报,怎么大白天的就发报了呢?
是情报至关重要不得不发,还是出事了?他心里预感不好。
“电文呢?”
毛钟新将电文递给他。
“怎么就这么几个电码?”
毛钟新摇了摇头,脸色难看:
“按照您交代的,我成功和他接上了头,呼号暗号都没有问题…
但不知怎么回事,电报刚传回来几句,那边就没动静了,我不敢贸然回复,只好先来找您...”
“没动静了?”毛齐五皱了皱眉,顾不上细想,忙解下腰间的钥匙,从保险柜拿出一个密码本,对照着翻译起来。
很快一行字迹跃然纸上:“红党‘深海’已打入我高层....”
毛齐五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行文字,勃然色变。
“深海”是谁?一个“美人鱼”就够他头疼的了,怎么又突兀冒出个深海?
而且为什么电文只传回来一半?
难道“影子”真出事了?
还有他没来得及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他思索着,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看向族侄:
“毛钟新,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你偷偷和影子联络才让他暴露了?”
“没有!我怎么敢...”毛钟新额头冷汗淋漓,一脸惶恐,“大伯,您亲自交代的任务,我哪有那个胆子...”
毛齐五想想也是,这个族侄虽然本事平平,但勤勤恳恳,又听话,勉强可以独当一面,量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可问题是,为什么电文只传回来一半呢?
戴老板埋在红党心脏之中的一根毒刺,宝贝着呢,人家运用的好好的,结果才交到自己手上,就被自己送葬了?
他妈的,这算怎么回事呢?!
他该怎么向老板解释呢?
毛齐五一时间焦头烂额,黯然神伤。
..........
杭州的天,雾气蒙蒙,才过七点,天已经黑了。
已经进了腊月,年关就在眼前。
“年关”,光听到这两个字,就让普通老百姓头皮发麻,喘不过气来。
乔装打扮后的张义一袭棉袍,戴着礼帽,从着手,游荡在空荡的大街上。
这时,他瞥见不远处有一家饺子馆,心里一动,走了过去。
一个眼尖的伙计迎上来问:“先生,您几位?”
“有饺子吗?现成的。”
“有,荤的素的都有。”
“给我来一屉肉的,打包带走。”(打包这个词明朝就有了,出自金某梅西门庆段落,“西门庆:将礼物打包带走。”)
“好勒,您稍等,我这就去弄。”伙计一溜烟跑进了厨房,不一会便用油纸装了一屉饺子出来。
张义付了钱,转身就走。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院,他从一名叫小徐的队员手里接过偷来的药水和注射器,开始忙活起来。
直到将足量的药水注射到打包好的水饺中,他才下达命令:
“出发!”
从今天下午开始,他们已经对粮道山做了仔细侦查。
从山下到山顶一共有三道关卡,76号特务、日本宪兵小队分别驻守,岗哨上的探照灯来回扫视,戒备森严。
想要不动声色地潜入其中,难之又难。
剩下的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后山。
后山悬崖陡峭,李开峰估计被刺杀怕了,对后山同样做了布防,暗中修了一间茅草屋,伪装成猎人歇脚的地方,实则里面有四个特务日夜换班警戒。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茅草屋外拴着两只大狼狗。
张义费心费力做这些,就是为了对付这两只畜生。
黑夜中,一只飞虎爪倏地抛了出去,准确拴在悬崖上方一个歪脖子矮树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引起狼狗狂吠起来。
闻讯,两个特务结伴拿着手电筒走出茅草屋,对着悬崖处晃了晃。
到处黑不隆冬的,阒无一人。
“这畜生乱叫什么呢?”
“鬼知道,今天不是吃了大棒骨吗?”
“真晦气,回去打牌,我手气正好着呢。”这人骂骂咧咧,转头回去了。
身下的一人狐疑地看了看伏在地上眸光幽幽的猎犬,将手电熄灭,蹑手蹑脚走到悬崖边,侧耳听了听,四下静悄悄的,除了呼呼的风声。
“没什么动静啊!”
他嘟囔了一句,屈身掏出话儿,双腿分开站稳,舒爽地撒了泡尿。
一阵寒风吹过,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惹得不远处的猎犬再次狂吠起来。
“叫叫叫,这个畜生,再叫我明天炖了你。”
特务回头骂了一句,抖了几下话儿,收起,也转身回去了。
“骚,太骚了,这厮一定上火。”
小徐摸了一把脸上的尿水,低声呸了几口,在心里将撒尿的特务全家祖宗诅咒了个遍。
“说不定人家是童子尿呢。”张义幽默了一句,脸上一肃,指示道:“行动。”
说罢,他将装包子的帆布包横在胸前,侧耳听了听,立刻抓起绳子向上攀爬。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微了,但还是惹得狼狗乱叫起来。
张义屏住呼吸,匍匐在地上,警惕地观察着,这回茅草屋中再没有人出来。
他心里一定,迅速打来帆布包油纸,将里面的饺子一个个朝着狗叫的方向扔了过去,然后静静等待着。
很快,远处的狗叫声消失了。
张义不敢丝毫大意,掏出上膛的无声手枪拿在手里戒备着,然后朝悬崖下扔了一块小石头下去。
收到安全信号的四名队员依次攀爬了上来。
“动!”
张义望了一眼不远处透出光线的茅草屋,屈手一指。
茅草屋里面,一个条凳横在中间,一副扑克牌放在上面,四个便衣正兴致盎然地轮番抓牌。
茅草屋简陋的门半开着,四人抓完牌,都在低头整理手中的纸牌,谁也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然临近。
下一秒,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闪了进去,随着嗤嗤几声枪响,四人依次倒地。
解决了四名看守,张义几人丝毫不停歇,迎着刺目的风声,猫着腰向粮道山43号建筑前进。
“什么人?”
半路突然杀出两个扛着长枪巡逻的日本宪兵,刚出声,就别张义果断击毙。
继续前进。
一路畅通无阻。
粮道山43号大门紧闭,左右各站着一个黑衣黑帽的76号特务和日本宪兵。
张义观察了一会,轻咳一声,挺身从黑暗中出来。
他脚步沉稳有力,眼神冷冽,其他四个队员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他们刚一出现,就引起门口守卫的警觉,纷纷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什么人?止步,不得靠近。”
张义脸上毫无波澜,晃了晃早就准备好的证件,一边靠近,一边用流利的日语说:
“梅机关有紧急军务,需要马上见到余处长。”
听见是一位太君,几人紧张的神情一松,两个76号便衣对视一眼,满眼狐疑,山下有人上山,为什么没有接到电话通知?
他一边接过张义的证件查看,一边给同伴使个眼色,让他立刻进去汇报,电话核实。
然而,就在这时,张义笑了,他袖口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突兀地出现在手中,将刚好低头送到眼前的大好头颅一刀毙命。
于此同时,他身后的几个便衣悄然滑向腰间,拿出藏在背后的消音手枪,对着刚推开门的便衣后背和两个鬼子宪兵扣下扳机。
四人即时毙命。
“进。”
张义将便衣的尸体放下,一往无前。
李开峰居住的房间里亮着灯,传出一阵靡靡之音,正是化名李香兰的山口惠子的名曲《夜来香》。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低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歌声中,光影里,似乎有人在翩翩起舞。
张义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下一刻,一个行动队员悄无声息地靠近大门,猛吸一口气,将门推开,几个队员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突然间,舞停了,歌声依旧。
一声女人的惊怒声还未响起,枪声已经响起。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我为你送葬。”
张义冷眼看着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李开峰,抬手就是几枪。
“砰”“砰”
李开峰瞪圆双眼,栽倒在地,死得面目狰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