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我是有些紧张的。
不管是谁在第一次到了看守所这样的地方,然后看到自己的仇人先一步在监室里面等着自己,都会敏感紧张的。
但慢慢的,我平静了下来。
因为这里有一件事情是公平的。
那就是我也好,刀疤脸也好,都不可以找外援,至于刚才见我新来的,想要找我麻烦的两个混混,我也没当回事。
如果刚才管教不说话。
他们两个就会成为我杀鸡儆猴,镇住其他人的两只鸡,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要别人打消找你麻烦的念头,就只有让别人不敢找你麻烦就行。
我唯一忌讳的便只有刀疤脸一个人。
不过我在见刀疤脸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麻烦,便暂时也没有去管他,来到这里,我已经知道,看守所里面白天是不允许躺在床上睡觉的。
甚至靠着都不行。
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
另外,这里面是没有任何铁制的,从吃饭的勺子到喝水的杯子,全部都是熟料的,甚至喝的水,都是下午四点喝晚上十点左右,水龙头会来一次热水。
说是热水。
其实是温水。
监室里面有一个白色的长方形塑料箱,每当来水的时候,犯人们会用箱子去接一些水用来喝,我喝过一次便不想喝了,一股塑料味。
但没办法。
这里面有的只有软软的塑料,牙刷算是唯一的尖锐物。
5点吃饭。
是外面管教专门送饭过来的,记录员安排个人跟他一起出去把饭笼抬进来,然后按照人数,一人一份饭,配置是米饭,一素,一荤。
很难吃,除此之外还有一饭盒萝卜干,也挺咸的。
这里面有些人之前充钱买榨菜和板鸭了,所以他们宁愿榨菜配米饭,也不愿意吃这些菜,我刚进来,买的零食还没送到,没得选,只能吃饭盒里炖的一点味道没有的菜。
吃完饭的饭盒统一放洗手池里。
有值班表。
由于是熟料饭盒,所以上面的油都比较难洗,一般人都不爱洗,所以洗饭盒这些都是由刚进来的新人来洗的,除此之外还有叠被子。
以及每天晚上9点半到早上6点半值班的。
两小时一班。
轮流值班。
正常来说,下午5点吃饭,6点洗澡,7点看中央12台法制节目,8点看抗战剧,看到9点,点完名就得睡觉了,然后便是9点半开始值班,其他人上床睡觉。
由于我今天第一天进来,不用值班,也不用干活。
所以我也没什么事情。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监室里面是不熄灯的,或者说只有到白天才熄灯,不过也不难理解,是为了防止犯人自杀,或者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并且在靠近墙,也就是悬挂电视办公室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好像一部叫《野山鹰》的抗战剧之前重复放过了,所以有一个犯人按铃,跟管教商量能不能换一部抗战剧。
接着他便被管教骂了,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放什么,你就得给我看什么。
虽说刑事看守所里关的,不能说全部是坏人,但好人基本上都不会进来,然后这个人在其他人的怂恿下便又去按了铃了,甚至趴在窗户上,跟隔壁监室喊起来,让他们一起按铃,提议管教换抗战剧,之所以说是换抗战剧,是因为这里只有抗战剧可以看。
再接着。
一个陌生,凶神恶煞的管教便拿着钥匙开门走了进来,问人都不需要文人,直接走到刚才那个被怂恿跟隔壁监室喊话的犯人面前,把他提了出来:“你不是喜欢喊号吗,来,过来慢慢喊。”
“别啊,不是我,我真没喊号!”
被拎出来的是一个偏瘦的男人,他见管教进来,立马否认起来了。
“你当我这监控都是白装的?”
管教冷喝一声,指了一下四个角落无死角的监控,然后二话不说的便把这个犯人带到了窗户上,然后把他一只手铐在了窗户上:“来来来,你不是喜欢喊号吗,你现在慢慢喊,喜欢喊的话,我可以铐你到你提审判刑那天。”
拷完人,管教便留下铐在窗户上的犯人,重新关上门,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这个时候。
监室里原本怂恿这个犯人的其他人都纷纷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而我也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个人应该是要被铐到明天早上了,也知道喊号是趴在窗户上跟隔壁喊话的意思。
临近9点的时候。
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差不多六七个管教走了进来,把所有的床铺扯开,以及床的706监室检查。
至于我旁边的大神。
从下午我进来开始,他就一直在睡觉,晚饭也没有吃,只有中途的时候,他起来一次要上厕所,等他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个头不高。
差不多175左右的身高。
但满背的纹身。
并且双手是铐着手铐的。
他起来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我最开始还有些纳闷,这双手拷起来怎么上厕所,后来知道方法了,他先是去按了响铃,报告管教要上厕所,管教过来,解开手铐,等他上完厕所,又铐上离开了。
而他上完厕所,再次躺到被窝里面睡觉去了。
第一次进看守所的我,更纳闷了。
现在还不到休息的点,而且这里是看守所,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从白天到现在一直睡觉,难道真像下午那个人说的,这人是市里面的什么大混混,所以才有特例?
接着在旁边床铺的人低声解释下,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吸毒的,而看守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吸毒的人进来,会给3到7天左右的时间让他们睡觉,下头,或者说给他们时间清醒更合适一点。
旁边床铺的人也是一个40多岁,身材有些走形,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原本他和吸毒的这个满背纹身之间空出了一块很大的位置,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见到我把他们隔断了,心里踏实了很多。
而且人本质上都是怕寂寞的。
他在跟我打开了话匣子之后,便健谈了很多,看着我问道:“喂,兄弟,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你呢?”
我不答反问。
“我因为捅了城管……”
中年人名叫顾雷,是一个做炒饭炒面的小贩,由于最近滨海一直在整治市容面貌的问题,所以城管也一直在抓摆夜摊的。
顾雷属于经济困难,屡教不改的那种。
一个星期前,城管要收掉他的摊位车,他便急眼,一刀将城管给捅伤了,然后便因为故意伤害罪进来了。
顾雷在说完,立刻兴冲冲的看着我问道:“我说完了,该你了。”
“我说过了。”
我双手撑着床铺说道。
“什么时候说过了?”
顾雷闻言愣了愣,紧接着想到我刚进来时候说过的话,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该不会真的杀人进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