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大门里传出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云简心头狂跳。
将军...!!
应该不是吧...
她稳定心神,提裙率先迈进房间,拐过门廊,分开珠帘,差点被脚边一个人绊倒。
低头一看,是沈从桢。
她此刻哆哆嗦嗦,嘴唇煞白,看到有人进来了,也不管是谁,抬头抓住云简的腿就又开始惊叫:
“杀人了!杀人了!”
云简向前望去,高嬷嬷躺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本是骇人的凶杀现场,云简本该害怕的。
但不知为何,看到死的人是高嬷嬷的时候,她反而吁出一口气,抬眸看向轻纱帘帐之后的软榻。
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靠在软榻上,似乎在挣扎着想起来。
“将军!”
云简迅速绕开地上的尸体,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游承安搀扶起来。
“将军,你怎么样?”
游承安此刻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干燥异常。
迷蒙间看到来人竟是云简,他一直高度戒备的神经瞬间放下,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安心的弧度,拧眉轻声道:
“我被下药了...快带我回去...”
卫一赶快上来帮云简将游承安扶起,二人正准备出门,房间门外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珠帘一阵叮咚乱响,门外几个婆子率先进了门,又争先恐后的发出了一阵阵尖叫...
“啊啊啊...死人!”
“死人啦!死人啦!”
“杀人啦!”
“什么情况?”沈夫人手执团扇,跟在几个嬷嬷之后进了门,瞬间被眼前情景惊的倒退两步。
“快!快!去看看还有气儿没!”
她一边用团扇掩住鼻子,一边连连倒退,支使着底下人去看血泊里的高嬷嬷。
然而没退两步,就看到自家女儿倒在大家脚边,脸上全是呆愣之色。
赶快上前和仆人们七手八脚的将沈从桢扶了起来。
“桢儿,桢儿,你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她们本是掐好了时间点过来“捉奸”的。
没想到进门没捉到“奸”,却是这么一副骇人的场景。
高嬷嬷死了...
女儿也吓傻了...
她也顾不得遮掩沈从桢的身份了,晃了半晌才将沈从桢从呆愣中晃得回过神来。
只见她刚才痴痴呆呆的目光逐渐聚焦,在看到面前之人是母亲之后,双眸不一会儿就蓄满了泪水,扑进沈夫人的怀中大哭:
“哇--- 母亲!他杀人!他把高嬷嬷杀了!”
沈夫人心有余悸的将女儿搂在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回头看到云简和卫一刚搀扶着游承安从软榻上起身要走。
一时间,千百个念头在她的心头浮现而过...
自己一番豁出去的筹谋,竟没能换来女儿的好姻缘!
此番事败,回去肯定要被老爷惩罚...
实在是不甘心呐!
云简这个小贱人凭什么来坏我好事?!
凭什么她一次次能死里逃生越过越好?!
她捏了捏拳头,当即站起身来,想着自己这边带着的家丁仆从众多,且都是自己人,对方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虚弱至极的游承安,有何可怕的!
“站住!”沈夫人大喝一声,“云简你个小贱蹄子!抢了小姐的夫君逃跑,今日还杀了高嬷嬷!我定要将你这逃奴杀人犯扭送去官府!”
沈夫人身旁的嬷嬷家仆听到这话愣了一瞬,根本不知道主子在唱什么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这时候,里面最机警老成的王妈妈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是沈夫人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沈夫人一张嘴她就能看穿她嗓子眼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紧跟着沈夫人后面就厉声喝道:
“对!将军吃醉了酒占了表小姐便宜,我们还没说什么呢!
而你这蹄子,妒忌表小姐和将军的关系,竟然要怒杀表小姐,可怜高嬷嬷忠心护主竟死于你刀下!还不快把她给我抓起来!”
???
见过厚颜无耻之人,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前所未见啊!!
云简和卫一一时呆愣在原地,百口莫辩。
半晌,云简才反应过来,怒极反笑:
“沈夫人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我今日算是见到了!今日你们谋算将军至此,可曾想过后果?!”
沈夫人冷笑一声,“后果?后果就是将军娶了表小姐,而你,杀人偿命!”
“放肆!你敢动夫人一个手指头?!”
卫一横刀向前,一副誓死保护云简的架势。
这护卫看起来有两把刷子,但是沈夫人不知他深浅,仗着自己这边人多,丝毫不惧。
“我动就动了!我早看这小蹄子不顺眼,借着我女儿的身份青云直上如今吃香喝辣,还不知感恩!我让她死都是便宜她了!”
说话间,沈府的家仆已经提好了棍子往前跨了一步,和持刀的卫一对峙了起来。
此时游承安已经陷入了昏迷,扛着个大男人不好说话,云简又将他重新放在了软榻上,伸手扯了扯卫一袖子,将他拽回几步。
她张望了一眼窗外,还是没听到有人来的动静,不由得露出一点点焦急之色。
但眼前形势紧张,还是马上掩饰住神情,镇定说道:
“沈夫人,我今日尊称你一句夫人,还是看着过往十年收留之恩。
但沈府的恩情,沈小姐的恩情,我早已在替嫁之时,在沈府害死我母亲之时,在你们追杀我之时,还的够够的了!
你若还考虑沈老爷的仕途发展,就该知道今日你所行绝对是荒谬!你会将沈府害得万劫不复!”
“呵!小蹄子以前唯唯诺诺,如今倒是巧舌如簧!你不过一介丫鬟,卖身为奴,沈府给你一口饭吃,便是叫你去死,你也得乖乖去死!你一日身契在我手上,我便一日是你主子!你便一日要听我的话!”
沈夫人不急不慌,向前迈了两步在云简面前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