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戳了戳卫二,朝祠堂里面的方向轻抬下颌,
“你去劝劝将军,先将沈夫人放了吧,这再等两天,就要另加一条囚禁官眷的罪名啦!”
卫二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拒绝道:
“我不去!你怎么不自己去?”
“嘶---你小子,你当你万爷爷我没去过吗?!我劝管用还轮得到你?!”
万胜没说错,这些下属里,每次都是他顶风冒险,去规劝将军,可是这次...
昨天他劝了,被游承安一个杯盏砸了出来。
看卫二还要往后缩,万胜瞪大了眼睛伸腿给了他腿窝处一脚。
“别给你万爷爷磨蹭,麻溜的!你不行我还得去找别人!”
卫二叹了口气,蔫头耷脑的磨蹭进了祠堂,等看到隐在暗处的游承安的面容,心里暗暗吓了一跳。
将军此刻说像一只鬼都不过分。
还是那种从地狱里爬上来狠厉的恶鬼。
原本流畅的面部轮廓此刻凹了下去,眼下青紫,眼中布满血丝,神色间已无生气可言。
他抖着嗓子试探性张口:“将军?”
将军还是一动不动。
卫二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接着道:“那沈青松已经来侯府门前叫嚣两日了,老太师气得一天没进食了,您看......要不要把那个沈氏放出去?再关下去,属下怕......人死在这里,将军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啊。”
还是没反应。
卫二思索片刻,“若是您再被关一段时间,云夫人一糊涂,真被三公子打动了该怎么办?”
话音落地,游承安这才稍稍撩起眼皮,死寂沉沉的看着卫二,直吓得他又退后了一步,才听到游承安沙哑着嗓子:
“扔出去。”
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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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京中知道此桩事情始末的人不多,可游若盈心里有鬼,当然一直打听着。
直到这日正午,听说消失多日的沈夫人被血淋淋的悄悄扔到了沈大人在京城的别院,舌头都没了,终于吓得病了起来。
侯府傲梅院,是游若盈少时的闺房。
此次回京,她也是带着女儿住在这里。
此刻寝房里帘幔紧掩,一股子难闻的药汤子味道从中弥漫开来,呛的来探望的寇芷蔓连连掩鼻。
等她在游若盈的床边坐定了,才皱着眉头问道:
“母亲,你怕不是胡说的吧?表哥怎敢动官眷命妇?他是乌纱帽不想要了才敢对沈夫人动刑,那沈夫人是不是得罪了旁的什么人?”
游若盈还发着烧,想到下人描述的沈夫人的惨状,还是抖了一下身子,咳嗽了两声才回道:
“她来京城还不足五六日,就做了这么一件事,能得罪谁?况且,你爹爹探听来的消息你都不相信了吗?”
寇世子腰带都快搂不住肚子了,气得在房里连连踱步,指着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的游若盈骂:
“你说回京是为了探望父母,探望父母便罢了,作何和那个沈氏一起得罪游承安?他如今位高权重,你沾了一点这个边儿,我都没办法保你!”
“夫君~~你这话说的,我只是看沈夫人可怜,女儿被送去了庙庵,所以和她多吃了两顿茶而已,什么也没做!你怎么不相信我!”
游若盈当然不敢把自己做的腌臜事都告诉自家夫君,不然寇世子肯定会拿她是问。
寇世子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自己这个工于心计的夫人只是简简单单吃了两顿茶,不然游承安也不会故意将消息放到自己这里来。
他这两天总是睡不安稳,总感觉山雨欲来的样子,在岳丈家也待不下去了,每日都催着游若盈赶快回家。
可没成想她却被那消息吓病了。
这下不说心里有鬼,谁会相信。
寇芷蔓也有些担忧,毕竟这件事实则是母亲主导,沈夫人不过是做了替罪羊而已,本来想着沈夫人最起码是官眷,表哥生气也不会下死手,谁想到他这么狠。
若是,若是那沈夫人受不住将母亲供了出来,她可就再没机会了...
于是她和床上的游若盈对了个眼神,劝自家爹爹:
“爹爹不相信母亲,还不相信女儿吗?母亲真的没做什么,可和沈夫人相交的事情估摸着也触怒了表哥。
况且之前在......表哥外室的事情上,母亲和表哥有分歧,他心里不忿也有可能......
不然,父亲找个机会,和表哥说说情?”
“切~~你没看到游承安这两日正心绪不佳吗?你要去触这个霉头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寇世子一抬脚迈出了寝屋,扇了扇鼻间的中药味,嫌弃的大步离开了。
“夫君你!......”
游若盈支起上身想喊住他,下一刻就虚弱的连连咳嗽起来。
她一张脸白的要命,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女儿,颤抖着嘴唇嗫嚅道:
“帮母亲倒杯水。”
可是寇芷蔓却绞着手里的帕子,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一改往日纤柔的样子,眼里都是怨毒,兀自抱怨着:
“我早就和母亲说,这计策虽然斩草除根,可一旦让表哥知道是你做的,我和表哥的婚事就要黄了,表哥怎可能娶一个毒妇的女儿?!你偏不听!”
这话说的游若盈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女儿。
“你竟然说你母亲是毒妇?!寇芷蔓!你有没有良心?!当时你听说这计策成了,怎么赞我明智的,你全都忘了吗?!”
可寇芷蔓此时却不把游若盈的批评当回事了,她气恼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帕子掷到游若盈床上,气愤道:
“可别说这些了!现在表哥在罚跪,没功夫理我们,等他真搞清楚这事情之后都是你的手笔,连我都要受牵连!”
说着气冲冲的离开床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还是先和母亲撇清关系,向表哥求求情吧!”
游若盈满眼吃惊,没想到自己二女儿竟然是个过河拆桥的。
往日里装柔顺乖巧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给她谋个好出路,现在自己还没废呢,她竟就忍不住了!
气得她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想砸那寇芷蔓。
没想到自己身子虚弱,竟被那枕头带的一头栽下了床。
想呼喊丫鬟仆妇,干哑的嗓子却连连咳嗽着发不出一丝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