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集体自杀
日上中天,我的影子和院中百年银杏树的影子融为一体。
我望着几步外的男人,眼角有点酸胀,嘴角自然地扬起,“队长,好久不见。”
吴凯比以前消瘦许多,穿着一件米彩服短袖,头发略长,眼底带着一抹疲倦。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中带着欣赏,“哟,明州,不错,是个精神小伙,看来这里的伙食一定很好。”
提到伙食,我想到筱雅的猴肉汤,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筱雅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杀了‘渣’猴。
我上前走到吴凯身边,平视他,“队长,山路不好走吧,走,我请你吃饭。”
吴凯没有和我客气,跟着我进了后院。
进了院门,我说,“队长,你随便逛一逛,或者休息一会,我整几个菜,我俩喝两杯。”
吴凯没有答应,和我一起进了厨房。
他扫了一眼,从角落一堆袋子里挑选蔬菜。
我自己也在院园子里种菜,但种类不多。
最近半年,山下信徒,远方香客来上香求平安时会顺带着送菜过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蔬菜的种类和数量都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多的我会送到灵泉观,再多的,我会拿着喂‘渣’猴群。
吴凯挑菜择菜洗菜,动作娴熟。
我打下手,他掌勺,他的厨艺好,动作又快,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我又到酒窖从大坛子里舀出三斤酒。
这酒是以前的通爷酿的,开始我是不知道的。
有一次,‘渣’猴为了报复我,带着它的猴群进了酒窖,偷酒喝。
我听到动静找过来,正好看到‘渣’猴为了一只野母猴子打它的老婆们。
它的老婆们被打得吱吱乱叫乱跳,撞坏了好几坛酒,把我心疼坏了,拿起长竹竿往死里打‘渣’猴。
我把酒放到吴凯鼻子下,“队长,你闻闻这酒如何?”
吴凯闻了闻,又用手指粘了点酒放舌头上品了品,“不错,纯高粱酒,我喜欢。”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聊吴凯的儿子,聊林进春家的狗,聊老张更爱他老婆…我们什么都聊,就是不聊公司的事,不聊七队长。
三斤酒,我们对半分了。
我还好,脸不红心不跳,这两年我在山上,一直把酒当饮料解馋。
吴凯有点醉了,眼里有醉意,话多起来。
“自从我下水捞尸,也遇到过诡异的事。有一次,有一个女尸,像万斤重一样,我们几人怎么捞也捞不上来。后来才知道,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孩子,我们把孩子尸体捞上岸,她自动跟着上来了。”
“以前,不管我遇到看到听到多不可思议的事,我依然坚信世上没有鬼,没有地狱。”
.........
“那天我接到下休眠湖的任务,车子出发时我看了一眼公司的大门,恍然觉得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下湖时,我同样有那种感觉,我再也看不到太阳了。”
“当时,我被子弹击中心脏,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脱离,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看到你在摇晃我的身体。”
“人真的是有灵魂的,世上真的有鬼。既然信了这个,就得信因果轮回,信命由天定,人为是改不了的。”
“老七的死,就是他的宿命。”
听到他提七队长,我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我没说话,闷了一杯酒。
我这里时,每晚还能听到有孩子向我要爸爸。
七队长是念着吴凯往日对他的好,才愿意和我一起下湖找人,他为了报恩死了,论起来还真是宿命。
宿命?我的宿命是什么。
我在大殿里为七队长立了往生超度牌位,每日上香,只希望他的来世平安顺遂。
“明州,和我一起回去吧。最近怪事频繁,我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吴凯伸手在口袋里一通乱摸,他在找烟。
我很有眼色,起身从厨柜里拿出一包红南京,这包烟是我从灵泉观师兄那里截留下来的。
吴凯点燃香烟狠狠地吸着。
“怪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半年山下必是不太平,因为上山进香和求平安符的人数量猛增。
人都爱临时抱佛脚,渴时方掘井。
“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据有关部门统计,近两年全球的自杀率是以往十年的总和。上个月十三号,在通天河,有四十九人集体跳河。再上个月在索特岛的龙血树森林里,集体吊死五十四人,再再上个月在泰勒庄园里有65人集体吃药自杀…”
我听了心惊不已,这些人是吃饱撑得慌,自杀还要组团?
这是想到地狱再打百人副本?
我很是不理解,“既然他们全是自杀,一定有遗书,为什么自杀?”
“理由很多,总结成一句话,吃饱撑得!”
我大笑起来,不亏是我的队长,和我想的一样。
人一旦太闲了就容易胡思乱想,而胡思乱想就容易钻牛角尖,一旦从牛角尖里钻不出来就会偏激。
吴凯把烟蒂在一次性杯子里碾灭,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我看不透的迷雾,“明州,回来吧,公司需要你,我们小队需要你,我需要你。”
我错愕地看着他,鼻子微酸。
我父母过世后,我辗转在大伯二伯和姑姑家,我就像一个乞丐,没有人看得到我,更没有人需要我。
哪怕是这一次回老家,大伯,大伯母,姑姑,其它村里的同姓人,大家看似看到我了,又没有看到我。
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受重视的感觉非常难受。
现在,吴凯看到我了,他说需要我。
我内心是激动的,吸了吸鼻子,靠在椅背上,“队长,我很乐意你的需要我。”
吴凯笑了,眉眼间的疲惫淡了几分。
这一顿酒,我们一直喝到傍晚。
山门是有固定时间的,香客陆续散去。
吴凯真醉了,嘟囔着什么趴在桌上闭上眼睛,我看到他的眼角溢出泪花。
吴凯这人一直是流血不流泪的,看来这两年他的身上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我无奈的叹口气,把他扶进房间休息,自己进了大殿,第一件事是开功德箱。
今天的‘功德’比昨天的还要多,说明寻求庇护的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