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什么情况啊，怎么来了这么多公安？”

　　 “老顾家出事了，一家五口，睡炕上取暖的时候，还烧了炭！结果把门窗忘关了！”

　　 “什么？那不是找死吗！”

　　 “可不是嘛，就他们家新媳妇，听说是炕上没位置了，让她在婚房里一个人睡，逃过一劫！”

　　 “哎呦，这真是，真是不知道咋说才好。”

　　 “可不是嘛，现在公安同志在走访盘问，法医在验尸呢！”

　　 “真够吓人的，五条人命啊，一夜就给睡死了，这老顾家，遭报应了！”

　　 “嘘，小声点，人家新丧，咱别久待了，晦气！”

　　 ......

　　 院外，围观的左邻右舍络绎不绝。

　　 议论声，唏嘘声此起彼伏。

　　 公安们在四处搜寻，没有什么发现。

　　 室内没打斗痕迹，更没有盗窃。

　　 墙头，地上，院子里，都是完好无损，没有外来人脚印。

　　 死者们面容安详，唇部发紫，符合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特征。

　　 老公安翻阅了收集到的情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院子里面露哀伤，泣不成声的女人。

　　 顾家的儿媳妇，刚结婚没多久，听左邻右舍说，这个女人脑子不太正常，跟自家亲爸妈闹掰，只为了嫁给这家大儿子......

　　 总体来说，这个女人就是个恋爱脑，被爱情冲昏了脑子，倒贴嫁给顾家长子。

　　 这样的人，会是杀掉丈夫的凶手吗？

　　 还是说，她只是想杀了其他人，误杀丈夫？

　　 老公安一脸威严，厉害声呵斥：

　　 “牛莉莉，你昨晚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入睡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的，如果你说谎了，是什么后果！”

　　 年轻的公安们虽然大为不解，但是本着尊重前辈，没有制止，反而细心观察女人的反应......

　　 “我昨晚，昨晚吃完饭，婆婆让我洗碗，我就去洗碗了。”

　　 “洗碗的过程中，我小姑子进来打了一桶水，说是洗脚。”

　　 “然后我洗完了碗，我婆婆让我烧水，说公公也想泡脚。”

　　 “我就烧水，公公过了一会儿来厨房，说柴别烧完，留点放炭盆里，让我夜里端着炭盆回屋放床头，能暖和点。”

　　 老公安点头，继续听，同时让小徒弟继续记，别停留。

　　 “我听着是高兴的，但我弄好炭盆后，小姑子进来了，她说屋里冷，她怕冷，把炭盆给抱走了。”

　　 牛莉莉擦了擦眼泪，委屈加伤心，很快又掉眼泪了。

　　 院外不少人听见了，心里都暗骂顾家人不是好东西！

　　 娶儿媳妇回家，不好好对待，磋磨，还苛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死了活该，搞不好是报应！

　　 “按你说的情况，主屋里的炭盆，是死者顾国秀，抢了你的炭盆是吗？”

　　 老公安眼神微眯，这个说法，看似天衣无缝，实际上，漏洞百出。

　　 主屋在烧炕的情况下，还需要炭盆吗？

　　 “是的，在家里，我、我的地位，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没有必要说谎。”

　　 牛莉莉点头，然后撸起袖子，露出双臂上青紫痕迹。

　　 “我如果不听话，我婆婆就会拧我，骂我，小姑子也在一旁帮婆婆欺负我。”

　　 “这些是新伤加旧伤，我的身上还有，只不过不方便脱衣服给你们看。”

　　 距离近的公安，已经看到了手臂上的痕迹，完全是虐待！

　　 老公安脸上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想了想，朝人群里喊了两个大娘过来......

　　 牛莉莉垂眸，她都这样了，为首的这个公安还是不肯相信她。

　　 两位大娘倒是挺同情她的，带她到新房里，示意她脱掉衣服，帮助公安验伤。

　　 牛莉莉委屈地点头，背过身，解开衣扣......

　　 片刻后——

　　 两位大娘从新房出来，关上了门。

　　 然后对公安同志点头，绘声绘色说了顾家人多狠心，这新媳妇，身上真没一块好肉！

　　 淤青，皮带抽过的痕迹，伤痕累累啊！

　　 老公安听了后，沉默了，或许，有的人天生就该死。

　　 法医验尸结果同时出来了，五名死者，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死前没有挣扎，没有中药，自然缺氧死亡。

　　 死亡时间是凌晨四点左右，排除他杀可能。

　　 案情，似乎，就这样，可以了结了？

　　 老公安让手底下人收队，余光看到了窗户......

　　 鬼使神差的，他让小徒弟写结案报告。

　　 左邻右舍的证词、女人眼底的绝望与恨意、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或许，真相不一定那么重要的。

　　 法不容情，但人亦有情。

　　 光是有照不进的地方，但记住了，不要去扑灭黑暗里的光。

　　 公安们离开后，牛莉莉浑身的力气都褪去，身子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顾家媳妇儿，你别难受了，反正顾家人对你不好，他们死了就死了，你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呢。”

　　 “就是就是，你好好养伤，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大家伙帮帮忙，就当是积阴德了~”

　　 “哎，算我一个。”

　　 “我也帮帮忙吧。”

　　 牛莉莉泪流满面，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左邻右舍，感激他们不计前嫌，帮她料理后事。

　　 ......

　　 接下来一段时间，郊区都流传着这件事。

　　 顾家人睡觉烧炭，不开窗户，一家六口，唯独儿媳妇逃过一劫！

　　 顾家这位儿媳妇是个痴情人，也是个不计前嫌的好媳妇，花了不少钱，给顾家五口火化，骨灰埋进了顾家祖坟~

　　 后来顾家这位儿媳妇变卖了先夫的工作，变卖了顾家房子，说是去外地找她爸妈磕头认错，消失不见了。

　　 事实上，牛莉莉没有将顾家人的骨灰埋进顾家祖坟，而是将一家五口的骨灰撒进了公共化粪池里。

　　 活着这一家子就是一肚子坏水，死后就遗臭万年吧！

　　 她要去赎罪，她杀人了，手不干净。

　　 她没脸面去看父母跟哥哥！

　　 她找了一份工作，往后余生，就在山区支教，教大山里的孩子识文断字，走出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