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穿越了,既定轨迹骤然变样,虞茉忽而不知该何去何从。
追名?
她还不满十七,两辈子加起来也未曾想过这般长远。
逐利?
光是温母留下的丰厚嫁妆,足够她挥霍到老。
顺应时代?
及笄后的小娘子,重中之重乃是嫁人生子,显然不在虞茉的参考范畴。
因急于在陌生时空留下痕迹,亦为了解闷,她开始琢磨桌游铺。待结识了皇后娘娘,又滋生出更多、更广的想法。
究其初衷并不高尚,所倚仗的也非她自己的力量。
可若能令一小部分深陷泥潭的女子脱困,旁的似乎不大重要了。
“我还小,想不了复杂的事。”虞茉眼底微露迷茫,贴着赵浔的侧脸轻轻道,“但有一点,我所图的并非是好名声,或是要在史书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既如此,借皇室的光让铺子和医局开得更大,也没什么不好。”
正说着,她话锋一转:“若我不肯答应,你当如何?”
赵浔惩戒性地咬了咬小巧耳珠,凉声答:“问问罢了,我并未承诺会听取。”
“......”
见虞茉噎住,他低笑:“茉茉,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若非有幸在虞茉不谙世事的年岁与她相遇,赵浔笃定,自己无法在她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虽不知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但不难看出,内里的灵魂远比任何人洒脱。
像极力抓握仍会从指缝间溢出的流沙,像山涧自由穿梭从不长久停留的清风。欲念极小,是以越不容易攻克。
除去偶尔被他的容貌所惑,赵浔几乎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威胁。
这无疑令他惴惴不安,尤其,今后的虞茉只会愈发耀眼。他掩藏不了,也不舍得掩藏,才格外在意名分。
“好吧好吧,答应你就是了。”虞茉撅唇在他眉间印了印,疑惑道,“我的阿浔为何总是没有安全感呢?难不成,怪我近来冷落了你?”
他垂首抵住她的前额,将眼底情意坦然呈现:“因为少了我,你依然有办法过好;可若少了你,我无法想象。”
一番话成功臊红了虞茉的双颊,她眸中笑意难掩,活像只偷腥貍奴,得意洋洋道:“好像也没错,啊——你咬我做什么。”
赵浔冷冷睇她:“这种时候,倘若编不出好听的假话,至少别说真话。”
“我们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竟也会掩耳盗铃那一套。”她乐不可支,捧着赵浔的脸胡乱印了印,“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相信,我也极其在意你。”
他被勾起兴致,挑了挑眉,示意虞茉继续。
“咳。”她羞怯哄道,“下回,我用......帮你。”
闻言,赵浔的目光落在少女嫣红饱满的唇,呼吸微滞,嗓音随之喑哑几分:“此话当真?”
“当真。”
“再说一遍。”
“......”虞茉抬掌去推,提醒说,“你该回宫了。”
他坚持,眸光幽深如狼:“我还想听。”
“好话不说第二遍。”
院中,花好月圆;房里,有情人唇齿交缠。
--
翌日,“星罗棋社”开张,人满为患。
门前仿照社团招新支起了小台,桌面摆放着三色传单,无需叫卖,自有行人争相来取。
三楼经过扩张,设有十余雅间;二楼以屏风和纱幔为隔断,装点出雅座;一楼则是清一色的书橱,按照纸张质地区分为平价区与收藏区。
虞茉还另择几款成本不高的益智桌游,免费赠与孩童。
“小姐,苍州来的礼物。”实习小掌柜鹂儿领着伙计进门,只见他们抬了一棵纯金打造的发财树,金光闪闪,纹路逼真,是以不显俗气。
她忙从账簿间抬眸,喜道:“可附了信?”
“有的有的。”
这会儿不得闲,虞茉接过,珍惜地锁进抽屉,问车夫:“棋盘可收到了?”
车夫是王府的人,恭敬答说:“收到了,小王爷和郡主托奴才向姑娘贺喜,祝棋社财源滚滚。”
虞茉勾唇:“赏。”
掌柜的和伙计皆是老人,口齿伶俐,眼里有活儿。她见进行得顺利,移步去了后院。
雅间、雅座的客人一坐便是几个时辰,吃食需得跟上。为此,虞茉雇了坊间颇有名气的大娘,她们手脚麻利,为人热情,蒸出来的糕点比想象中还要美味。
袅袅烟雾间,忽现高挑颀长的身影。
虞茉放下碗碟,快步奔了过去:“几时来的?”
“不久。”赵浔屈指拭去她唇角沾惹的糕粉,温声问,“累不累。”
她牵着赵浔上楼,一面答说:“像是过家家,可好玩儿了。”
相熟的贵女们占了最大的雅间,有温落雪和裴婉陪着。霍源为了笼络未来的小姨子,正殷勤穿梭于二楼雅座,给新客示范。
“给你们留了西向的雅间。”虞茉挠挠他的手心,玩笑道,“要委屈太子殿下了。”
赵浔反握住她:“爱妃客气。”
“......”
赐婚圣旨已下,只待吉日,太子携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共同祭祖,便有了堂堂正正的名分。
她忍俊不禁,正要问话,听楼下传来江辰的声音,忙探出头去招了招手。
末了,朝赵浔眨眨眼:“你招待他们,我过去看看姐姐。”
“报酬呢?”
虞茉噎了噎,推着他入内,踮脚飞快献上香吻:“晚些时候再补偿你。”
赵浔被哄得眉目舒展,不再搅扰,送虞茉出门,顺道摆出东道主的姿态迎向四皇兄和江辰几人。
“弟妹的奇思妙想未免也太多。”赵显赞不绝口,“慧娘特地交代,让我今日多带几副新的棋盘回去,还有沙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