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雪捧着两瓣红荷过来,闻言,面色微微发黑,瞪向裴婉:“成日瞎琢磨什么呢,也不怕教坏了妹妹。”
虞茉忍笑,解围道:“好漂亮的花瓣。”
“喏,霍滢摘来送你们的。”
裴婉显然也知晓霍源与温表姐的“过节”,眼珠转了转,问说:“落雪姐姐,你真就那么讨厌他?”
“快随我过去帮帮兄长。”温落雪避之不提,生硬地移开话题。
只见温启被旧日同窗与几位小娘子围堵着夸赞,羞得面色通红,神情无措,求助的目光时不时扫来。
自然无人敢搅扰太子,是以几步外的赵浔气定神闲地绘着荷花。
听闻脚步声,他有所感应,精准地望向虞茉,执笔的手也顿住,出言相邀道:“虞姑娘,来帮我研墨?”
“......”
虞茉只好重色轻兄,在表姐们揶揄的眼神中慢吞吞地挪步。
庆言欠身,将位置腾于她,装作互不相识,客气地说:“劳烦姑娘了。”
她明显发觉周遭交谈声弱了几分,怕是在明里暗里地打量自己。遂借着转身的契机,恼羞成怒地瞪了赵浔一眼:“你的戏瘾还没过完吶。”
谁知赵浔煞有其事地“嗯”了声,凉凉道:“我若不唤你,怕是宴席结束也说不上几句话。”
虞茉瘪了瘪嘴,坦言:“我可没有某人脸皮厚,若走得太近,容易被看出端倪。”
“......”
还赖上他了。
不论如何,人总算被绑在了身边,赵浔心情畅快,眉目也舒展开来,低声问:“花叶用什么颜色好?”
他原意是想虞茉从浅粉与深红间择出一个。
可她从未学过丹青,随意点向鹅黄及烟紫,大胆提议:“每一瓣都用不同颜色,就是彩虹荷花了。”
赵浔微微错愕,顿了顿,无奈道:“依你。”
...
待雨过天晴,长公主换了身轻便却依旧金光闪闪的行头,命内侍在亭中设宴,也趁便品鉴品鉴年轻后生的佳作。
见虞茉竟和太子并肩而立,长公主愉悦勾唇,暗道不枉她刻意离开半个时辰,好让小辈能自在交谈。
“虞娘子画了什么?”
“呃。”忽而被问话,虞茉尴尬地藏起从赵浔手中夺来的画笔,老老实实地道,“我不善丹青,方才是在替殿下研墨。”
长公主并不介怀,饶有兴致地凑近。
因存了向小娘子大力推介的心思,一面扬声说:“太子自小画技精湛,连柏太公也赞不绝口,来,让大家伙儿跟着饱饱眼福。”
“......”
赵浔垂眸看了看五彩斑斓的荷花,心道姑母今日“多此一举”的次数未免太多。
罪魁祸首更是羞愧得涨红了脸,悄然朝他身后挪去,大有概不认账的架势。赵浔挑了挑眉,示意庆言将墨迹半干的画纸呈于姑母。
长公主定睛一瞧,笑意顷刻凝固在脸上。
不是,
这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赵浔却神色淡然地开口:“年年岁岁都是红粉荷花,今日心血来潮,想换种画法。”
平心而论,填色虽古怪,走笔与构图仍是一绝。长公主勉强接受,硬着头皮夸赞:“不错。”
这时,冰酿和糕点已经备妥,长公主招呼诸人入座,趁机将画纸塞回庆言手中,仿佛多看几眼便会短寿。
因每瓣花叶的用色皆是由虞茉精心挑选,她不免失落,扯了扯赵浔的袖子:“真有那么难看?”
“不会。”他反握住她的手,眷恋地揉捏,语气诚恳道,“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荷花。”
虞茉耷拉下眼睑:“你骗我。”
“......”
众目睽睽,他也不便哄,目光落至少女轻咬出牙印的饱满唇肉,改为威胁道,“你再要伤心失落,我便当着旁人的面亲你。”
冷笑
虞茉被吓得噤声, 当即施力掐他手心,赵浔却似毫无所觉,由着她撒气。末了, 好笑地问:“和我一起?”
“不要。”
她义正言辞地拒绝,抬步朝两位表姐走去,谁知长公主突然出声,唤温落雪和裴婉:“有些日子没瞧见你们两个, 过来, 陪本宫说说话。”
“......”虞茉不得不中途改道去往温启身侧。
还未坐定, 赵浔腆着脸跟了过来, 垂首搭话:“久闻少卿大人诗才横溢, 可否讨教一二?”
在座皆是明眼人,至此, 岂能瞧不出太子殿下果真对虞小娘子动了心思。
再观虞茉容貌姣姣, 别有一份明媚韵致。
不似柔婉出尘的玉兰, 更像是国色天香的牡丹, 与太子并肩, 倒冲淡了他周身冷若霜雪的气息。
般配。
而温启被赵浔私下唤过几句“表兄”, 已能做到镇静自如, 欠身将正中的坐席让于太子,好令他能与妹妹挨着。
因着储君威严, 左右探头的小娘子少了许多, 温启松一口气,目光也暗含感激,主动问:“围猎在即, 殿下可还得闲?”
赵浔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借着宽大衣袍作遮掩, 于桌下握住她的手,但视线却正经地看向温启,答说:“的确有些忙碌。”
闻言,虞茉忙竖起双耳去听。
原来围猎明为君臣同乐的盛会,实则是皇储、百官及各家子弟展现武艺的绝佳机会。
从骑射到搏斗,拔得头筹者,能获圣上青睐,亦能闻名于整个京中。
他身为太子,即便不在意虚名,但却代表着皇室脸面。面对今岁层出不穷的强劲对手,也需得匀出更多心神训练。
提及对手,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落至武状元解究、小将军江辰、锦衣卫千户裴燕亭及刘守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