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坦率的猝不及防
夜里天气凉了,十分适合吃暖锅。
鲜嫩的羊肉切得薄薄的,手打的鱼丸、虾丸,再加上新鲜的时蔬小菜。
暖融融香喷喷的高汤里滚过,沾上特调的调料口舌生香,暖熨肠胃。
楚之一爱吃,甚至吃的冒汗了。
把本就简单挽起的长发在头上扭了个大丸子,这样她能发挥的更好。
坐在她对面的兰怀聿已经不吃了,而是给她涮肉涮菜,熟了的夹到她面前的餐盘上。
一边不时的看她脸颊鼓鼓,吃的极为沉浸,他看的极为满足。
肉盘空了,兰怀聿举着玉箸看了看她,“还要再加一盘吗?”
掀起眼睫,楚之一看了看空盘又看了看他,“我吃的太多吓着你了吧。”
褐眸染了笑,“习武之人,吃得多是正常的。”
没想到他还给她找理由呢。
楚之一笑了笑,“督公说的是对的。我体质特殊天生的习武奇才,所以在吃这方面也与众不同,若是敞开了吃我能吃一头羊。但若是忍着饿,我能十天不进食水也容光焕发。”
这就有点儿吹牛的成分了,兰怀聿略怀疑,不过看她眼睛发亮隐隐几分小骄傲。
他点头,信了!
看他附和,楚之一更想笑了,将餐盘里最后一点肉菜吃完,拿起杯子喝水。
“不吃了?厨房里应当备了几头羊,够你吃的。”
“不吃了,哪日督公有时间我再给你表演猛吃一头羊。今日麻烦你了,楚成材的事儿我原本不想管的,他非死皮赖脸的跟来了。
而且你给他出了主意让他装醉酒归家,他必是把你当成了大腿来抱,往后有的烦。”
兰怀聿又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对楚家皆厌烦,但你能容他跟来想必与他以及他父母并无恩怨。何不让他做你的眼线,也好利于你行事。”
“他们三房胆子小。而且我有更好的眼线,楚正的小妾。”
她对自己的怨恨毫不掩饰,说楚正直呼大名。
说真的,之前兰怀聿并不是很想探听她的秘密。
可现在有点儿好奇了,她的怨恨到底是什么?
不小心将她遗弃在外十六年吗?让她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她准备报复到什么程度呢?
看她汗津津的,他起身示意她去软榻上坐着,消消汗再出去。
“为何认为楚正的小妾能成为你的眼线?”
各自落座后,他道。
“因为我觉着她有仇。说不清楚是针对楚正还是柳氏,但总之不怀好意。”
她很坦诚,兰怀聿修长的指在茶杯上摩挲了下,“那你与楚正还有柳氏真正的仇怨是什么?”
楚之一扭头看他,以为他不感兴趣的。
对上她眼睛,“你若不愿说……”
“他们不是我父母。”
“……”
她的坦诚再次猝不及防。
兰怀聿消化了下,眸子里的神色倒是严肃了起来,“那你是谁?他们真正的女儿在何处?”
“他们就没有真正的女儿,柳氏有病生不出孩子。当年她随楚正在西关任职,她住在距离关口二十里的夜临镇。
她出身商贾能嫁给楚正极是看重,得知自己生不出孩子担心被休弃或是楚正纳妾,她就盯上了镇子里一个单身孕妇。
不知那孕妇姓甚名谁,好像也没有男人。她买通了那孕妇联系好的接生婆,生产当日把孩子抱走了,并给她们下了毒。
那个被抱走的小孩儿就是我。”
此事曲折程度超出兰怀聿所想。
之前楚正真假千金的事儿闹得不小,说在边关时楚正只顾着公事忽略了怀孕妻子。
这才导致妻子生产时被一户屠夫盯上,为了自家女儿享荣华富贵调包了孩子。
真千金回来了,那楚正夫妇不止没告那对屠夫赶走假千金,居然给了屠夫夫妇钱还签了与假千金断绝关系的文书。
此举本就匪夷所思。
这会儿倒是说通了。
甚至那柳氏会很忌惮楚之一,因为这是她偷来的,更是她害人性命的证据。
“那柳氏是不是早就对你下过手了?陪嫁的下人!”
“没错,她们当时身上都揣着毒药的。”
兰怀聿眸色变冷,如此歹毒。
“所以我要报仇很正常吧。害我与生母分离之仇,害我生母性命之仇,害我流落尼姑庵十六年之仇。
笔笔都得算清楚。”
兰怀聿点了点头,她要报仇理所当然。
甚至,他短短时间内已经想好了数个将楚正和柳氏拖进刑狱司大狱折磨的计划。
少女顶着丸子头坦率直白,他问她就答了。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公平起见,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
这种交换秘密的游戏不是小孩子玩儿的吗?
再说,他的秘密她知道,也用不着问了吧……
看着他的眼睛,他又好像挺期待她问的。
想了想,“督公安排陆千户来陪着我,应是鼓励我做真实的自己。那我就顺你意了,惹了麻烦你兜着。”
“……”
让她问秘密,谁让她说这个了。
不过兰怀聿还是点了点头,“我兜着。”
看他点头她也笑了,“当然,我也是讲义气的战友。督公有事要我帮忙,义不容辞。”
说起帮忙来,兰怀聿还真细想了下,“乌衣教的刺客如同蝗虫,装扮各异亦让人防不胜防。
你既然有江湖上的门路,不知可否能知晓他们大概的数目,常驻的地点等等。”
“数目不好说,因为等级很多。最底层的战斗力跟杀猪的差不多不足为惧,等级高的直接归教主指派。
据我所知但凡买过乌衣教神药的人都会被高等级的刺客盯一阵儿,因为担心是官家钓鱼。
而你那天以乌衣教杀孩童炼药之名抄了唐百鑫的家,根据我的经验你已经上了邪教刺杀的名单。
若是担心,我保护你一阵儿?”
她说话时毫不迟疑,甚至说保护他时,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大姐大的气势来。
兰怀聿唇角弯了弯,“肃宁卫在城中大肆搜捕乌衣教成员,目前在城里没有太大危险。若我离京,你再保护我。”
“好。”
她就是那么干脆利落。
他眉眼间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