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朱翊钧翻身下马,...
朱翊钧翻身下马,年纪虽小,举手投足却很是灵动飘逸。背后的弓和箭袋取下来抛给王安。自己跑到隆庆身旁,拉起他的手晃了晃:“父皇,我棒不棒!”
一见他撒娇,隆庆就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说“你作为太子,该稳重些”,一边又夸他骑射功夫练俱佳,心怀仁慈。
对于后面这一点,隆庆还补充了一句:“像朕。”
“那是自然!”朱翊钧扬起脑袋,骄傲得很,“我是父皇的儿子,当然像父皇啦。”
父慈子孝固然感人,就是皇上稍微显得有些没有自知之明了。
朱翊钧拉起隆庆的手,往湖边跑:“父皇,我们去乘船吧。”
今日天气不错,龙凤舰是一早就为了迎接圣驾而建好的。与太液池的殿宇楼阁不同,这里的湖光山色,层峦耸翠别有一番开阔的意境。
虽然没有美人相伴,但是看着儿子好奇的东张西望,对每一处精致都充满兴趣的模样,也让他稍加安慰。
“慢点跑!慢点跑!”
“进来,进来!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多危险啊!”
“你们,别光站着,保护好太子!”
朱翊钧跑够了,回到隆庆身边,太监早已准备好了茶果点心,先给太子倒了杯现磨的莲子茶,消消暑。
隆庆见他满头大汗,吩咐一旁的宫女给他擦汗,朱翊钧却敏捷的躲开:“我要大伴给我擦。”
“……”
夜里,大臣们都退下了,隆庆在几个太监的建议下,又在行宫举行宴会。
虽然没能带封的“美人”出宫,但皇上身边怎么会缺少美人,弹奏的乐工、跳舞的舞姬、斟酒的宫女……个个都是花容月貌。
朱翊钧凑不了这个热闹,拉着冯保上房顶去看星星。
“大伴,你看!”
冯保抬起头来,天空中繁星闪烁,他也不知道小太子指的是哪一颗。
“哎呀!”朱翊钧拉着他的手,“不是看天上,看下面。”
下面就是行宫,因为圣驾驻跸于此,行宫周围点了许多宫灯。
朱翊钧指着远处:“在那儿!”
冯保半眯着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是一望无际的湖泊,只能看见一道上弦月映在水中。
冯保实在不知道朱翊钧让他看什么,只能瞎猜:“啊,今晚的月亮……”
“鸭子,”朱翊钧说道,“刚才有一群鸭子游过去了。”
“……”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黑的天色,冯保就算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也看不见鸭子,只得尴尬的笑笑:“殿下,目力极好。”
朱翊钧说:“我也想像鸭子一样,在水里游。”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像鱼一样也行。”
冯保说:“那也不是不行。”
“可以吗?”
“殿下!”冯保握着他的肩膀,“学习游泳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殿下务必要知道,水是很危险的,就算会游泳,也不能大意。”
朱翊钧难得见他这么严肃,也认真的
点点头:“好,我记住了。大伴,你能教我游泳吗?()?()”
“……()?()”
冯保倒也不是不能,是不敢。
朱翊钧笑着去勾他的小拇指:“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_[(.)]???♂?♂??()?()”
“……()?()”
“唉!”冯保在心里叹气,怎么摊上这么个小祖宗?
这是朱翊钧第一次在宫外过夜,显得尤为兴奋,玩着玩着就站了起来:“哇!好多好多星星啊!”
“大伴,你快看那一颗。”
他所指的那颗星星很好辨认,因为是黄色的。
朱翊钧说:“上次我看到它还是小小的一颗,今天好像更清楚了。”
冯保点点头:“有可能。”
“为什么呀?”
“或许是因为它和我们,还有太阳连成一条直线,这时候距离比较近的缘故,”
朱翊钧不懂,歪着脑袋仔细思考:“这是什么道理?”
“土星冲日。”
“啊?”
“……”
今天天气非常好,没有云层的遮挡,更没有光污染,冯保努力辨认了好一阵,才说道:“殿下,你看那星星是不是长着一对耳朵。”
“啊?”朱翊钧惊讶道,“那是耳朵吗?我还以为那是一双翅膀。”
冯保哈哈大笑:“那就是翅膀吧。”
朱翊钧说:“也有可能是一个圆环。”
“!!!”
肉眼不可能看清楚土星环,即便能看到,也只是个模糊不清的椭圆。
冯保之所以说那是一对耳朵,是因为伽利略第一次观测到土星环,就是这么说的。
朱翊钧能准确说出那是个圆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冯保又问道:“殿下怎么知道那是个圆环?”
“因为那是我……”朱翊钧转过头来,调皮的冲他眨眼睛,“那是我猜的。”
“……”
眨眼的工夫,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团云彩,恰巧挡住了那一片星空。朱翊钧打了个哈欠,靠在冯保肩头:“大伴,我困了。”
自从隆庆执意游幸南海子之后,他和徐阶的关系已然降到了冰点。隆庆非但没有改掉他不理政务,醉生梦死的生活,反而变本加厉。再加上身边还有一群挑拨是非的太监,隆庆处处与徐阶对着干。
皇上都跟他对着干,内阁也并非一条心,渐渐地,徐阶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或许是以退为进,或许是有各位首辅的前车之鉴,总之,徐阶萌生了退隐的想法。
请辞的奏疏递到御前,按照流程,应该是皇上不允,大臣一而再,再而三,反复请辞,最终,皇上勉为其难的同意,再给一些赏赐。如此,君臣之间维持着应有的体面。
隆庆看到这份请辞的奏疏,心情就跟当初死了亲爹差不多——可算熬出头了。
虽然他心里很想,但还是有些
朱翊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翻阅一本诗文集,思忖片刻,喊道:“陈炬,你去文渊阁,请徐阁老来一趟文华殿。”
徐阶可谓看着朱翊钧长大,却极少与这位皇太子单独相处,唯一一次还是世宗驾崩,朱翊钧与他讲条件,要求释放胡宗宪。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位皇太子性子与他的父亲和祖父都不一样。
徐阶来到文华殿的时候,朱翊钧仍在埋头看书,看到人进来,没等徐阶行完礼,就招了招手:“徐阁老,你来。()?()”
徐阶绕过书案,道:“我最近在读这本《岳武穆遗文》。()?()”
徐阶说道:“是老臣所编。()?()”
朱翊钧翻开其中一页:“我读到这首《满江红》却有些困惑。?()?[(.)]??*?*??()?()”
“殿下请讲。”
“这一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我记得,父皇登极时,曾为一批大臣平反,其中有个名字,叫曾铣。”
“后来,我特意去看过他的《重论复河套疏》。于是,我又专门去看了那一片地区的舆图,正好看到过贺兰山。《孝宗实录》也有记载:弘治十一年,我大明在王越将军的指挥下,于贺兰山打败鞑靼军。”
“我以为岳飞将军频繁与金人交战,却不知他也打过蒙古人。”
徐阶听他从曾铣的《重论复河套疏》,说到西北地区,又说到贺兰山之战,从地理位置,引出自己的疑问,有理有据,不免又对这位年幼的太子刮目相看。
就算是他的父皇,也未必能将这几件事理得如此清楚,又能联系在一起。
“徐阁老,徐阁老?”朱翊钧见他发愣,便轻声唤道,“怎么了?”
“是这样,”徐阶向他解释,“这首词中的贺兰山,并非我们现在所说的贺兰山。”
朱翊钧又问:“那是哪里?”
“在广平府磁州,正是宋与金人交战之地。据称,宋时有一位贺兰道人在此修行,故得名贺兰山。”
朱翊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徐阶笑道:“想不到,殿下小小年纪,京能有这样的思考,实在了不起。”
朱翊钧却说道:“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看到这里,有此疑问。趁着徐阁老仍在内阁,就请来当面一问。”
这话怪扎心的,但徐阶老而弥坚,并不跟个孩子计较,反而笑了笑:“距离老臣返乡,还有些时日,殿下若有什么要问的,老臣顶到知无不言。”
朱翊钧却忽然说起另一个话题:“徐阁老,你会想起我的皇爷爷吗?”
“……”
徐阶不知他为何有此疑问,却说道:“老臣记得,嘉靖十八年,先帝为庄敬太子选拔僚属,老臣正是那个时候回京任职,直到先帝驾崩,伴驾二十七载。”
“这一年多来,老臣也时常念起先帝的教诲,仍言犹在耳。”
朱翊钧说道:“我有一年半没有回去过西苑。今日闲来无事,不如徐阁老再陪我回去看看,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徐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回西苑去看看,更不明白,为什么点名要自己陪同。
转念一想《岳武穆遗文》也只是个说辞,他今天叫自己。
朱翊钧已经走到了门口,还冲他做了个手势:“请吧,徐阁老。”
出了门,朱翊钧又好似想起什么,回头对徐阶说道:“我想走走,咱们步行前往可好?”
天气越来越热,日头也越来越毒,紫禁城可没什么遮阴的地方,就这么走到西苑,徐阶这把老骨头,非得中暑不可。
朱翊钧早有准备,他一伸手,陈炬就递了一把纸伞过来:“来,徐阁老,遮遮太阳。”
“……”
他还怪贴心的。
即便是撑了伞,这一路走来,也把徐阶累得够呛。
原本世宗居住在西苑的时候,这里就是整个大明的政治中心,就连内阁也要安排辅臣日夜值守。沿途的太监、锦衣卫更是不计其数。
现在新皇登极,又搬回乾清宫,再回西苑,朱翊钧总觉得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冷清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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