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可否认,他良好的身体素质遗传自他那个不愿意承认、不负责任、只知道沉溺烟酒,充满暴力倾向的父亲。
赵肃一开始就觉得荒唐,虽然交手,但并没有真的起杀心。
只是两人之间或许没有新仇,却有旧恨。
“砰”一声。
老樊拽着路徵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破烂洗手池上磕。
哪怕知道这个角度是借位,老樊也不会真的下死手,莫北湖还是被两人的魄力惊了一下。
老樊捏爆了手里的血包,血浆顺着路徵的额角往下滑,他抬起眼,破碎的镜子里照出他的眼神。
野蛮原始的搏斗激发了赵肃少年时的恨意,也解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血性。
在那一个瞬间,他好像从“大队长”变回了那个地下拳手,反手挣脱束缚,挥出了一拳。
赵肃的还击根本让人招架不住。
男人被击倒在地的时候,像是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年迈。
血浆流进了路徵的眼里,异物感微微刺痛,他左眼眨了眨眼,索性闭上了,只是微微扬起下巴,对他说:“你老了。”
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根钢管,眼中是切切实实的杀意。
“咔!”
邓导的喊停让路徵愣了一下,他缓缓收起抡钢管的架势,笑着伸出手,把老樊从地上拉了起来,笑着跟他打趣:“老樊同志,威武不减当年啊,薅了我几根头发啊?”
老樊对他竖起大拇指:“以后我退休,你能替我的位置了。”
他又笑起来,“你那头发有什么用?你平时都剃光,少两根怎么了。”
特效化妆师上前来,给路徵的额头上补一个伤口妆——刚刚的打戏是全景,等一会儿切了近景,额头上没有伤口就要穿帮了。
“哎呀。”化妆师有些紧张,“血浆流进眼睛里了,没事吧?”
“没事儿。”路徵笑起来,“拍完这场再冲水,不然其他血迹也冲掉了,就不真了。”
化妆师有些担心:“那你这眼睛睁不开啊。”
“我闭着一只眼睛也能演嘛。”路徵理直气壮,喊了声邓导,“老邓,我闭着一只眼演能不能行?”
“行!”邓导摆摆手,“正好还跟前一条对上了。”
他转身对莫北湖说话,“下一场该你上了。”
他难得多安慰了一句,“没事,平常心。”
莫北湖乖乖点头。
他知道邓导的顾虑——本来这场戏对莫北湖没有太大的演技要求,但路徵刚刚那一场戏爆发得太好了。
现在也还在状态里,邓导是担心莫北湖接不上路徵的戏,露了怯,还怕他被路徵的情绪感染,用力过猛。
莫北湖看了眼路徵。
他现在多少理解了,周云上当时为什么说他不会演戏,又把路徵当成他得不到的白月光。
路徵确实是那种会对角色付出心血的类型,入戏更深,抽离也更慢,在剧组的这段时日,性格也似乎比平日里更沉稳一些。
莫北湖知道他和路徵不一样,但他演人也很专业。
说起来,演人本来就是狐狸精的看家本领。
不仅是要演得像个人,还要察言观色,演勾丨引目标最喜欢的类型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狐狸精和演员这个职业也有很大的共同之处。
莫北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日常都一直都在演戏,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学习了诸多前辈的影像。
虽然也闯了很多祸,坏了系统很多好事……但大多数兜兜转转还是圆回来了。
这一次,是时候展示狐狸精真正的技巧了!
莫北湖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定点站好,等着导演的信号。
邓导回到监视器前,从画面里确认了路徵的特效妆没有问题,这才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开始。
场务喊了场次打板,莫北湖跑了起来。
“师父!”
他顺着楼一路张望着往上跑,在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以后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别在腰后的枪。
而后猛地踹开破烂的大门,抬起枪指着里面:“不许……师父!”
路徵像是被他这一声称呼叫醒,猛地抬起头来。
老樊趁机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从烂尾楼二楼跳了下去,一瘸一拐地朝着外面逃去。
“别跑,警察!”莫北湖连忙追到楼边,路徵一把拽住他:“别去!你难道要跟着他跳吗?”
“啊?啊。”莫北湖像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看清他脸上的伤以后变了脸色,“师父你的伤……”
“没事。”路徵转身接过他手里的枪,率先下楼,“开车,撵上他。”
莫北湖不疑有他,立刻跟上:“是!”
两人飞快下楼,开上车追着男人到了路口,一辆无牌黑车疾驰而过,“砰”一声,两人面前飞起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
“停!”邓导哭笑不得,“什么玩意这娃娃!”
场务赶紧跑进现场,从地上捡起了那个惨遭汽车撞击后尸首分离的娃娃。
穿着老樊同款服装的娃娃身体滚落在地,头飞了不知道多远,看起来好不凄惨。
路徵捏了捏眉心,哭笑不得地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咱们剧组这次走恐怖片路线呢,头都飞起来了。”
莫北湖抓了抓脑袋,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娃娃还能再抢救一下吗?咱们有备用的吗?”
“放心。”老樊琢磨了一下,“拿胶水粘一下还能用。”
他挥挥手,“你们先把车倒回去,一会儿从车子发动开始再拍一遍啊。”
莫北湖从驾驶座上下来,让给助理把车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