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饿,就不用着急去秦阁了。
虽然秦政手头有余钱,日子过得还可以。但也正因为他有余钱能让宫人肯照顾他一二,才导致秦阁里人多眼杂。
难道还真能指望敌国皇宫里的侍者会真情实感地忠诚于自己这个质子不成?
所以冷寂荒废的渊阁反而更适合商量事情。
父子俩来到渊阁。
渊阁和秦阁都是一个独立的小型阁楼,二层高,颇有江南建筑的风格。带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角落有几间侍从居住的矮房。
但这会儿阁内无人。
像这样的小院,精心打理的话会成为皇宫中别具一格的景致。然而自从被分派给质子居住后,它们就渐渐荒败了下来。
尤其是渊阁这里,格外凄凉。
正好到了深秋时节,草木凋零。无人打理的花草越发显得寂寥,许多地方枯草丛生,院子里还有一颗害病枯死的老树。
已经没人记得这里曾经的模样了,也没人记得它以前叫做玉兰阁,而不是渊阁。
秦政皱眉打量了一番四周:
“他们就让你住这样的地方?”
他家太子自幼锦衣玉食,吃穿住行都要最好的。别说没当过处境艰难的质子了,就是寻常不受宠公子的遭遇都没经历过。
扶苏拉着阿父的手往里走:
“是原主住这样的地方,我才刚来呢。阿父,你早膳用过了吗?”
他想着父亲哪怕使了银子估计也换不到太好的食物,远不如御膳可口。虽然木盒里藏起来的是他吃剩下的,却也都是还未动筷的干净食物,父亲肯定不会嫌弃的。
秦国质子才十三岁,正是长身体要发育的年纪。
当初这个岁数时,他阿父早都回到大秦继位了,自然不会因为吃不好影响发育。可现在身处异国他乡,那就不好说了,万一长不到原本的八尺六寸那多亏?
秦政看十岁的小崽忙忙碌碌地把藏起来的御膳取出来,觉得像是看一只冬天藏了一树洞松子的小松鼠。
可爱。
虽然不饿,但太子辛苦忙活了一遭,秦政还是给面子地吃了一些。吃完他看了看周围,还是觉得碍眼。
秦政便道:
“你搬来同朕住。”
扶苏摇了摇头。
他没说什么,可父子俩其实心里都清楚,寄人篱下时住哪里并不是他们能够说了算的。
何况两人身份敏感,都是别国质子,接触太多还容易引起夏帝的不满。
这里到底不是战国。
战国时期各国手底下都压了多名质子,这些质子只做互相威慑用,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质子们之间的交往,各国都不是很在意。
夏国不一样,夏帝绝对不会乐意看到两国的质子关系紧密的。
秦政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受制于人的体验了。
穿越一遭,竟然沦落到了连爱子都无法庇佑的地步。心下不由气闷,但很快便开始思索对策。
秦政习惯了唯我独尊,方才也是下意识就
说出那话。既然话已出口,他就没有要改的意思,再难他也会想办法办成。
扶苏则好奇地挨过来,伸手戳了戳属于父亲的修改器界面。
他原本是看不见这个界面的。
自从两人互相通气,说自己都有错别字修改器后,就能看见彼此的记事本窗口了。不仅可以看见,还能操作。
扶苏的菜单栏里只有一些非常基础的功能,比如搜索关键字这些。父亲的也一样,甚至标题都是一样的《质子为皇》。
扶苏有些搞不明白了:
“所以我和阿父谁是主角??()??。?。??()?()”
秦政收回思绪看了一眼:
“剧情只有个开头,为何不能是双主角?()?()”
没有结尾,谁也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如果只是两人各自回国登基,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故事从未说过未来天下会成功一统,最终只剩一个皇帝。
秦政跳过这个话题,问起扶苏继位后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扶苏是当了十年皇帝后驾崩的,难免担忧儿子这十年里是否受过什么委屈。
扶苏大事上惯爱报喜不报忧,小事上才会撒娇装可怜。
所以当听太子说没受什么委屈时,秦政就认定他肯定被人欺负了。
秦政摸了摸他脑袋。
扶苏歪头:
“真的没有呀!()?()”
他记不太清这十年都经历了什么,基本都是些处理国事的日常。因为实在乏善可陈,所以才说没受委屈。
他倒是想拎一件事情出的,实在可惜。
然而站在秦政的角度上就是,正常情况扶苏哪怕夸大事实也会卖个惨。不卖就一定是受了大委屈,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忧。
秦政给他把乱糟糟的发髻拆了:
“这头发谁给你梳的?()?()”
扶苏伸手摸了下:
“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可能是原主自己梳的。”
秦政在屋内找了找,找到个梳子。示意儿子坐好,亲自给他把发髻重新梳了一遍。
扶苏晃了晃够不着地面的小短腿:
“阿父好久没给我束过发了。”
秦政应了一声:
“自朕老后,都是太子替朕束发,实在孝顺。”
扶苏乖乖等父亲忙完才往他身上一趴,虽然现在的身体只差三岁,但看起来完全是小少年和小稚童的区别。
因为渊桑严重营养不良,吃不饱饭长得又瘦又小。纯靠天生丽质才能保住身上的一身白嫩皮肤,不然早就被磋磨得枯黄黑瘦了。
反观秦正,吃饱穿暖还是不愁的。哪怕还没到抽条的年纪,西北基因叫他本身就比同龄孩子高大许多。
秦政把儿子抱起来掂了掂:
“你这是十岁?”
说五岁他都嫌多。
扶苏瘦得快成骨头精了,小胳膊小腿都细得吓人,个头也矮。本身渊国人的身形就相对娇小些,这么一来雪上加霜。
秦政把儿子放下,开始解他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也是穿了多年的旧服,因着渊桑发育迟缓,正好省了时常更换新衣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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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衣袖也短了一截。更别提布料老旧,边角开线了。()?()
幸而宫中有专门的浣衣坊,不然要是叫各宫自己浆洗衣裳的话,小孩怕不是要亲自洗衣服,或者凑合穿脏的。()?()
扶苏愣了一下,衣服就被扒了。()?()
他迷茫地问道:
“阿父?”
秦政看了看他的胸腹:
“身上果然一点肉都没有。”
薄薄的皮肤紧贴在肋骨上,一排排骨头清晰可见。别说亲爹了,路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秦政压下了心底的怒火,温柔地给儿子把衣服重新穿好。可这深秋时节,穿着这么单薄,难免冻一个哆嗦。
扶苏往父亲身上靠了靠:
“阿父,我有点冷。”
父亲身上暖烘烘的。
秦政立刻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他裹上。
秦政起身: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他打算回去拿点东西过来,短时间内无法叫儿子住到他那头去,那就给这边多添点用品。
扶苏拉住了父亲的袖子:
“阿父,我有个主意。”
一刻钟后,秦政回到秦阁。侍女笑着为他奉上热茶,同他说今日风大,小心着凉。
秦政心不在焉地与她交谈几句。
侍女见他频频往外看,有些疑惑:
“公子在看什么?”
秦政收回视线:
“今日出门偶遇了公子桑。”
夏国皇宫里一般称他们这些质子为公子,但夏国自家的就是皇子殿下。
仿佛靠着这样的称呼,就可以压三国一头似的,反复提醒质子们——你们只是诸公之子,你们父亲的地位都在夏帝这个天子之下,何况你们本身?
很无聊的精神胜利法。
侍女没怎么见过渊桑,听完没什么感觉,只随口回应了句“奴婢倒是很少见到那位公子”。
说着,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公子的披风?”
秦政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就进书房看书去了。
过了片刻,小太监跑门口有个探头探脑的小孩。婢女忽地想起了方才提到的公子桑,快步走到了院门口。
果然瞧见身材娇小的孩子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偷偷看向这里,身上还裹着眼熟的披风。
婢女走了过去:
“不知公子过来所为何事?”
扶苏怯怯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
“阿兄送了我礼物,我来回礼。”
那是个不怎么珍贵的小玩具,她们公子其实不缺。但是婢女看到捧出玩具的瘦弱小手,又见小孩满脸期待,到底没有拒绝。
婢女接了过去:
“奴婢会转交给公子的。”
扶苏抿唇笑了笑:
“谢谢姐姐。”
小孩天生长得好,笑起来又甜又乖,特别讨
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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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大秦第一美男子的幼年态,瘦弱也不会影响太多颜值,反而更叫人心疼。人都是喜欢好看生物的,婢女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小孩却已经拢着披风跑开了。()?()
婢女回到院中,鬼使神差地叫住方才那个小太监,问他公子桑今年多大了。()?()
小太监有些奇怪:
“碧月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碧月随口答道:
“我方才和公子桑聊了两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忽地想到他好像四五年前就来咱们大夏了,怎么如今瞧着还是四五岁的模样?”
小太监是负责探听消息的,知道的要多些。
他压低声音回说:
“还不是吃不饱饭闹的?姐姐也见识过宫外的穷苦人家,都是这样的。实不相瞒,公子桑如今也九、十岁了。”
王室子弟日子过得如此凄惨,也是少见,还不如他们这些当奴婢的呢。
碧月心下同情。
但她并不是多管什么,她只是比旁人稍微善良一二,还没那么胆大。她一个寻常奴婢,可没资格接济人家公子。
是以碧月只是去书房和秦政说了一声,留下了那枚玩具。
秦政看着它,叹了口气:
“这应当是公子桑唯一的玩具了。”
碧月不曾接话。
顿了顿,秦政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出去一趟。”
碧月忽然意识到公子要做什么。
她连忙阻拦:
“公子!您自己也处境艰难!”
自身难保还要管别人,公子也太心善了。若叫陛下知道,只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秦政却不顾她的阻拦出去了。
不多时牵着小孩回来。
碧月脸色有些难看,想要用冷脸吓得小孩自己离开。可是对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实在拉不下脸。
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赌气:
“公子日后可别后悔!”
秦政把儿子推到她面前:
“你带他去洗漱换一身衣裳,姜汤也备好,莫要着凉了。”
碧月只好把走路都费劲的小孩抱起来,带去了澡间。
幸而孩子身量够小,洗澡也用不了太多热水。碧月使了点银子叫小太监去买了桶热水回来,就能解决扶苏洗澡的问题。
小孩本来就爱干净,宫里也不可能真叫他脏兮兮的待着,所以一桶水就够洗了。碧月又给他找了秦正小时候的衣服出来换上,顿时从落魄公子变成了锦衣公子。
秦政看到被带回来总算像模像样了一些的儿子,十分满意。
碧月问道:
“公子可有什么章程?”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私下里来往。
秦政回答:
“先让他在这里住几日。”
碧月松了口气,以为公子只是暂时帮这孩子一把,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等人一走。
扶苏对父亲说:
“二皇子应该听见了。”
秦政颔首:
“接下?♂?♂??()?()”
方才秦政出去寻儿子,实则是特意做了一出戏。
两人原本是想先借口公子正心善,让扶苏住进服所有人,后头想多多来往并不会引人注意。
哪怕夏帝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无法说什么。
别国质子在自家饿到皮包骨难道就是什么好名声吗?连稚童都磋磨只会被指责心胸狭隘。
这种事情,不闹出来就没人管,闹出来谁脸上都不好看。闹完之后夏帝是没脸了,质子的生活条件确实可以改善不少,背地里的针对却会剧增。
所以在最初秦政回来的路上,他们远远发现了二皇子在林中赏秋海棠,就果断调整了计划。
方才扶苏离开后特意停留在海棠林的不远处,秦政来寻他时弄出了一点动静。两人站在花丛另一边,进行了一番对话。
秦政劝说:
“你那里连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还是随我回秦阁吧。()?()”
扶苏就回:
“有宫人的,只是他们经常躲懒,找不见人。()?()”
秦政却不满地道:
“他们想起来才给你领一回膳食,想不起来就叫你饿着。日日都是稀粥淡饭,还只有一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扶苏便不说话了。
秦政又挑剔了他的衣裳:
“宫中再怎么冷待你我二人,每季也会给质子做新衣。你怎么还穿着多年前的旧衣?他们是不是把你的衣裳抢走了?”
扶苏小声回答,活像个受气包:
“我不知道,他们说没有新衣。”
秦政强硬地拉着他:
“你跟我回去。”
交谈就断在了这里。
二皇子饶有兴致地听完,花也不赏了,转身前往母妃宫中请安。
二皇子是贵妃所出,比不得正宫皇后的嫡长子。对方早已加封太子,时常瞧不起底下的弟弟。
但二皇子比他聪明,明智地选择了走谦逊路线。
他的功课做得不比太子差,也不会比太子好太多,免得招来太子记恨。保住太子风头的同时展现了自身,还能获得所有人的交口称赞。
二皇子对外的人设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这样一个人,听说了质子的遭遇会怎么应对呢?他绝对不会傻到完全不管,因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二皇子回去同贵妃说:
“公子桑住进了秦阁之中,父皇必然会得到消息。今早膳房闹出了乱子,父皇正是愠怒的时候,听闻此事必然拿他们泄愤。”
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
“御膳房说到底也是归皇后管辖的,今日陛下不曾迁怒皇后,也不过是因为皇后平日里处理六宫事务从未犯过错。”
二皇子点头:
“苛待质子这事,说到底也是治宫不严。底下的宫人如此奴大欺主,可见皇后失察。往大了说,此事也会引起四国纠纷。”
贵妃眼眸微眯:
“若是寻常,自然不好揪着这点小事特意去同陛下告状。何况平白无故地为质子说话,也容易叫陛下警惕。()?()”
二皇子默契接口:
“然而这回是父皇自己先听闻了质子的事情,儿臣不过恰好一起听见,顺势劝说了两句而已。()?()”
贵妃笑了:
“我儿一向仁善,自然见不得这样的事。由你开口,陛下也不会觉得这是后宫在给皇后上眼药。这次皇后怕是躲不过一顿数落了。?()????╬?╬?()?()”
二皇子又补充了一句:
“七弟鞭挞伴读,这事还是要同父亲说一说的。()?()”
七皇子是皇后的养子,虽然没有记在皇后名下,避免多出个嫡子来。却也是和皇后关系要好的表妹所出,当初表妹难产去世,孩子就一直养在皇后膝下。
皇后教养的皇子做出这种事情,算是再给这件事添把火。
母子俩很快商量好对策。
二皇子便直接去求见了夏帝。
他对夏帝提起七皇子的事:
“儿臣身为七弟的兄长,不好放任他继续犯错。非我想向父皇告弟弟的状,只是那伴读都是朝臣之子……”
夏帝果然脸色不好起来:
“真是荒唐!”
若是奴婢,鞭挞也就鞭挞了,朝臣之子怎么能随便欺辱?他还没天下一统呢,那些臣子要是在大夏待得不高兴,是有可能转投他国的!
夏帝夸了一句儿子做得对,这种事情绝不能包庇。
正说着,就有小太监过的就是两国质子走得太近的事情。
二皇子因为是现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率先知道内情,才能先一步安排好后续的计划。
皇帝这里要等扶苏进了秦阁,久久不出来,才能确定是两人交往过密。
主要也没人会整日跟着两个年幼的质子,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线是秦阁里头侍奉的宫人,对方确认后再往外传消息,便慢了不止一步。
皇帝根本没怀疑二皇子提前知道消息。
他正要发火,就被二皇子劝住了。
二皇子隐晦地提起了邦交。
如今大夏休养生息,不好闹大。关键是这事闹大了有损夏帝名声,说到底不过是宫中奴婢欺上瞒下的小事。
夏帝顿时想起了早上的事情。
御膳房出了问题,七皇子出了问题,质子那边也出了问题,皇后就是这么管的后宫?
这三件事,哪件都不是小事。不是影响到了夏帝自身,就是会影响夏帝的大业。
夏帝厌恶地皱起眉头。
他觉得皇后最近实在是糊涂。
自己把早上的事情交给皇后去查,就是为了给皇后一个面子,也不知道皇后现在查得如何了。
夏帝决定再给皇后一个机会。
他摆摆手让二皇子退下,自己摆驾去了凤仪宫。他要问问皇后查出什么名堂了没有,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敢动他的御膳。
至于那两个报团取暖的质子。
老二说得对,不
过是两个小孩子罢了。从小就被送来大夏为质了,根本不足为虑,他们的交好也代表不了秦渊两国的态度。()?()
正好他也懒得再给渊桑指派什么人手去照顾,免得又出现这次的事情闹得他没脸。那秦正不是有钱?就让渊桑跟着他住好了,保管不会被欺辱。()?()
秦阁里。()?()
扶苏还是觉得有点冷,可这会儿没到点炭的时节。没了以前身为太子的特权,这副小身体就算因为体弱而畏冷也只能硬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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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把他塞进被窝里,用被子裹成了一个小球,还让人灌了汤婆子送来。
扶苏伸出小手去拉父亲:
“阿父能进来给我当暖炉吗?汤婆子太小了。”
他身体都发不出太多热量来,裹了一会儿被子里还是凉凉的。
秦政二话没说答应了:
“好。”
扶苏这身体也就比当初中毒那会儿稍微好一点,叫他看得揪心。
扶苏窝在父亲怀里就很开心:
“阿父。”
秦政给他把被子掖好:
“嗯?”
扶苏没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喊了一声。
秦政就知道他是在害怕。
秦政拥紧他:
“朕在呢,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不怪扶苏害怕,对他来说独自度过了没有父亲的十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难免担忧一觉醒来只是个梦。
秦政轻轻遮住他的双眼:
“睡一会儿吧。”
扶苏不想睡。
秦政哄他:
“睡醒之后发现朕还在,以后就不怕了。”
扶苏崽把脑袋埋在父亲颈窝里,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虽然不想睡,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就在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了。
扶苏睡着后没多久,修改器刷新出了新剧情。
「夏帝前往凤仪宫质问皇后早晨的事情查得如何,奈何皇后对此毫无头绪。御膳分明已经做好,却不翼而飞,这如何都说不过去。
夏帝斥责皇后治宫不严,心里又难免生出一些惶恐来。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即便御膳失踪,底下的太监也不可能胆敢直接给他奉上清粥小菜。
莫非——皇宫中闹鬼?」
秦政看到这里就意识到,他和扶苏的布局生效了。
夏帝不早不晚的,这个时候突然去质问皇后,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受到了刺激。不然再怎么也得等一等,挑个空闲的时间再去问,比如午休、晚膳。
不过这段没什么好修改的。
秦政就把修改次数留下了,又看了一眼儿子的修改器界面,上头刷新出来的是同一段内容。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两人刷新的是相同内容,是否可以各自改一个字。这样相当于拥有了改两个字的资格,每次只让改一个字的话还是太局限了。
后续的刷新还好,可以靠前面攒下的次数。主要是每日第一次的刷新,注定只有一个字的修改机会,万一遇到哪天第
一个刷出的是重要剧情就抓瞎了。()?()
秦政思考片刻,决定暂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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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尝试,也是找个有意义的片段尝试。这一段没什么好尝试的,实在无处可改。()?()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剧情的刷新是遵照什么规律。()?()
目前看来,秦政遇到的两次刷新都是和大事件有关。第一次是夏帝的早膳被人动了手脚,第二次是夏帝和皇后的矛盾。
扶苏那边第二次和他一样,第一次却是件小事。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牵连到扶苏的“安危”,是他受欺负的事情。
那么刷新原则可以暂时总结为:
1、与自身相关的危机事件
2、宫内发生的大事
不知道能不能刷出宫外大事,他们困于深宫无法得知外界的风云变换,到底还是有些吃亏。
怀里的小孩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秦政熟练地给他调整了下手脚,把掀开一点的被子重新掖好。
过了半个时辰,碧月进来询问午膳。
见公子抱着公子桑,还有些发愣。相处好几年了,很少见到公子善心大发到这个程度。
碧月想了想,觉得自家公子可能是物伤其类了。看到公子桑想到了自己,这才格外关切一二。
秦政把儿子叫醒:
“先吃午饭再接着睡。”
扶苏懒洋洋地半闭着眼睛不想动。
但是看到父亲还在,就精神了一些。被父亲裹着小毯子抱去桌边坐下,才彻底醒了盹。
扶苏说道:
“我自己吃吧?”
秦政也没强求:
“多吃点,养胖一点才好跟着我习武。”
就扶苏这小身板,不习武强身不行。趁着年纪还小把底子补回来,再将身子骨练强壮些,以后才能一直健健康康的。
扶苏听到习武,顿时就觉得累了,连吃饭都没了力气。
他看了眼桌上的膳食。
虽然儿子什么都没说,秦政却知道他在心里嘀咕什么。估计是想着这次怎么没刷新出相关剧情来,这样就可以再截胡一次夏帝的御膳了。
秦政捏捏他的小脸:
“可一不可二。”
次数多了容易暴露自己。
捏完微微蹙眉,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扶苏也知道同样的事不能多做,胡乱点了点头,没再多提。
吃完午膳,扶苏发现自己的修改器多了一段剧情。看完之后,他也发现了这个修改器存在着bug。
秦政见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扶苏弯眉笑笑:
“下午我们出去走走好了。”
待在屋子里是很难触发新事件的,出去之后多接触点人,说不定可以引得其他人对他们“出手”。
修改器不主动刷新剧情,他们就只能自己努力了。
秦政答应下来:
“碧月已经将我幼时的衣服整理出来了,叫她给你换一身厚实的。”
原主来了这里之后置办了不少衣服,他这
里每季的新衣服不会被克扣。但原主以前跟着身为贵嫔的母亲,过的一直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所以最初还有些不习惯这里的凄苦。
刚来那两年,他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闹得全皇宫都知道他有钱。后来银钱不凑手了,才意识到需要节俭。
根本不知道是有人私底下看他钱多故意引着他多花,不然哪里会花得那么快呢。
后来原主被迫学会了心机,知道财不露白。母家辗转给他送了新的钱财来后,他就低调下去了。
如今原主每季也只新添一两套衣服,并不起眼,还都是没什么花纹装饰的寻常素衣。也就料子稍微好点,价格倒是不贵。
旁人一看,便觉得他确实没钱了。
这会儿碧月翻出来的旧衣服,反倒华丽许多。她还是特意挑拣的低调些的衣裳,不然更惹眼。
扶苏换上这样的衣服,好看得像个小仙童。可惜就是太瘦小了,如果肉乎一些会更好。
碧月宽慰道:
“小公子吃胖些,穿这衣服就更好看了。()?()”
扶苏却说:
“我吃胖一点就长高穿不进去了。()?()”
世人都对长高有执念。
碧月噗嗤一笑:
“无妨,还有身量更高的新衣裳呢。我们公子个头窜得快,早期的衣裳多得很。▲()▲[(.)]?▲&?&?▲()?()”
有时候频繁换衣服,也不光是作风奢靡,可能只是单纯的衣服小了。
秦政也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少年人看着已经有些长身玉立的感觉了,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他检查了一下儿子的衣裳:
“还是薄了点。()?()”
碧月是按照自家公子的抗冻程度选的,闻言便意识到公子桑许是怕冷。连忙又去取了一件带毛领的小斗篷,给小公子裹上。
虽是带毛领,却是不怎么值钱的兔毛领。胜在柔软细滑,就是容易掉毛。
幸而保存得好,不然现在毛都斑秃了。
扶苏的小脸藏在一圈毛毛里头,显得更精致可爱了。秦政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头,然后才牵起他的小手往外走。
他没叫碧月跟着,只让一个小太监远远跟随,说是在附近走走。
扶苏迈着小短腿跟上:
“阿父你以前走路都不牵我的。”
秦政回忆起往事:
“朕怎么没有牵你了?你小时候都是朕牵着你走的。”
扶苏刚要高兴。
就听他爹接着说:
“不然你一眨眼人就跑没影了。”
扶苏:……
未成想父亲还记得那么多他小时候的黑历史,一路上扶苏听了不少。
什么上朝的那点路,小太子都能蹦蹦跳跳把所有东西都摸一遍,不拉着人走下朝了都到不了朝殿。
还有什么殿前花园必须有人盯着,不然让小太子单独跑那边去玩,一旦偶遇了朝臣,朝臣就要遭殃。
幼年期的小阿苏是真的皮。
说话间来到了御花园,这里是偶然事件频发的地方。在这里多转两圈,保管遇到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