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只要能够卖出去东西，什么鬼话都能说。

　　 现在连大清的官服都敢穿……

　　 既然你们这么爱绷面子，这么无限怀念曾经的无上荣光，当然要各种架秧子起哄。

　　 阿尔波娃戴着三角军帽，斜挎深蓝色绶带，游刃有余的穿行在人潮涌动的网红派对中间招呼接待。

　　 也就麦子穿了身类似的海军舰长服，英气十足的陪着贵妇人打扮的戴安妮，戴着眼镜的女伯爵在宴席端头摆造型。

　　 算是阴差阳错吧。

　　 以往都是高婷婷打主力去拿着几千万粉丝的顶流吸引力，跟各国同行交流吸引。

　　 这次就因为她贪玩，跟着秭小伟穿清廷装，连总监们都提醒，再这样穿着走在这些高头大马的沙俄“贵族”总监，是个很容易被对方轻视的场面。

　　 主导权就被交给阿尔波娃了。

　　 恰到好处的一点岗位替换，抹掉了尔罗斯民众普遍对东大有的那种复杂心理。

　　 既羡慕又瞧不起，还有点没落以后的总想说当年……

　　 他们这些年可都追求自由享受人生，完全没了万众一心吃苦耐劳做事情的劲头。

　　 也就剩个嘴硬。

　　 秭小伟也看出来了。

　　 在溙国都有那么多出海的内地mcn机构，被卷出渣的各种科技公司、传媒公司，离开内地到周边降维打击。

　　 都宁愿选择东南亚，在哈萨克都比较罕见，黎想说能看到些做外贸的内地团队，他们想多对接点懂技术的互联网团队做新势力平行进出口都难，更别说文化传媒公司了。

　　 反正都是出海，谁愿意主动去冷得鸟不拉屎的北方，去面对那些动不动就亢奋掀桌子的毛子啊。

　　 大毛这边也没有，起码没有出现溙国那样立刻围过来一堆内地mcn机构的场面。

　　 那就使劲哄。

　　 黎想都瞠目结舌的听翻译讲解下面那位“女将军”在跟异国网红们说什么。

　　 就那种欧洲宫廷大戏的长桌，两条并行能坐近百人。

　　 的确是阿尔波娃带着甄别筛选，起码都得是几十上百万粉丝的才能上桌，上千万的当然是奉为上宾。

　　 因为现场来了怕是有上千古装打扮的网红跟cos爱好者，也不一定都是网红啊。

　　 然后还有成千上万的好事者挤在歌剧院边的街头看热闹拍视频。

　　 所以最后被放进舞厅的大部分古装网红，就真像沙皇时代的真实场景那样，只有少部分贵族能坐在桌边优雅的用餐摆款而。

　　 大部分希望进入上流社会的攀爬者搔首弄姿的挤在外围，还满脸荣幸跟雀跃。

　　 男性大多都打扮成了那个年代能改变命运的各种低级军官造型，女生则根据自己的颜值特点，不是贵妇就是农家少女，知识分子穿着都很少。

　　 总之现场极为复古喧哗，如果忽视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机的话。

　　 戴安妮心满意足的看着没花几个钱，就让这么多老外跟着自家整活儿，尽量摆出她以为的贵妇姿态，其实就像个地主婆似的跟常月玲商量，要不要让所有人把手机收起来，才更有cos复古的效果。

　　 女伯爵打扮的苏珊娜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叮嘱麦子让拍摄组多抓拍点咱仨的画面，好玩！

　　 麦子还是要敬业点，看着手机上秭小伟交流的信息，悄悄跟阿尔波娃身边的翻译点头。

　　 女将军就拿餐刀敲敲自己的酒杯起身，用字正腔圆的俄语：“在辽阔的原野中闪着光，那就是它在滚流，你好吗，顿河……”

　　 叽叽喳喳嘈杂声不少的沙皇舞厅安静下来，听着她吟诵着著名的普希金诗歌。

　　 这味儿就还得是俄语更纯正，酷爱阅读的这个民族也更喜欢听这种调调，都转头倾听，还纷纷把手机镜头转向她。

　　 基本还是都认得这位十年前的超级网红。

　　 阿尔波娃却没把这首背完，直接跳到：“爱情、希望和平静的光荣，并未长久的把我们欺骗，青春的欢乐，已经像梦像朝雾一样消亡，唯有这片伟大土地孕育出的荣光，将永远流传悠长，我从哈萨克来，在莫科斯郊外的汽车厂，争取到了二十辆最新的越野车，要交给最热爱这片土地的战士，去奔赴各处展现这片土地的美丽……”

　　 海外总监们跟秭小伟坐在雕栏玉砌的二楼角落，伸长了脖子观看倾听。

　　 旁边也有翻译在解释说了啥。

　　 全都有点恍然大悟，又叹为观止。

　　 参加过哈萨克那些网红派对的中亚营销总监拼命总结：“用网红去接近，用当地人去接近？更容易获得信任参与？”

　　 他当然见过阿尔波娃，当时也能认出这位排球少女，没准儿也有点八卦腹诽伟总借着机会把娇娃收入囊中。

　　 毕竟在哈萨克就没见这位“超龄少女”有什么用途。

　　 反而是据说在滑雪场的时候，她还惹来些什么人，只会抱着老板娘的大腿厮混吧。

　　 没想到这位亚裔长相的尔罗斯腔调用在这个时候效果这么好。

　　 秭小伟也在总结：“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习性肯定有不同的方法，尔罗斯人就是傲娇，从内心觉得自己有传统，有底蕴，穷成这样儿了还死要面子，那就要把面子给够……”

　　 当然这话说得很小声。

　　 而下面已经已经欢声雷动。

　　 其他片区的总监也纷纷凑近感受：“有点明白了，这种利用达人试驾拍摄的营销手段，以前也用，但以前是找越野博主，旅游玩家，他们的圈子都很小，哪怕非常专业影响力也很狭窄，现在却借用的是网红？”

　　 老营销人能放下成见，转换思维，还是有很多聪明人能重新上路。

　　 秭小伟竖大拇指：“对，消费者是专业越野玩家吗？每年上十万辆300型销售，有一万人去专业豁车吗，没有，绝大部分人买硬派越野是为了装逼，心里有个去仗剑走天涯的越野梦，买了就等于我越野了，越野专家、旅游专家的影响力对他们有个屁用，关注才几千几万就是全国同类型浪波湾，敢要价几十万上百万做一两个月的游记，你们没吃回扣我都不信，最后还应者寥寥无几！”

　　 所有人表情不变，但心里肯定明白这是小总在敲打各位了，老板心里都明白，现在彻底换模式，再玩那套就不给脸了。

　　 想赚钱，应该是卖得更多拿业绩换，而不是偷偷摸摸搞这些花样。

　　 秭小伟指下面：“我们要做的是用几百上千万粉丝的网红，颜值主播、搞笑主播来带动几万几十万的潜在消费者，点燃他们心头那种装逼的文艺梦，这些从来不在乎什么越野数据、抓地力、炮弹坑，要的就是这种象征，当然真遇见抓地力、炮弹坑的时候我们也不含糊，这才算是推销……”

　　 他还没说完呢，下面已经突然生变！

　　 就在长桌的尾部，为了隔离开入座的网红，还是拉了两条豪华的隔离绳，两位歌剧院餐厅提供的“古装”侍者站在这里按照阿尔波娃的筛选放进来一位位用餐者，最后要按人头算用餐费的。

　　 挤在这里一位同样戴着方便面白头套，身穿龙骑兵军服白裤袜的男性，却直接扒拉下自己的白头套砸地上，指着阿尔波娃大骂：“你这个哈萨克的杂种，小婊子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们这样说话，还是帮这些东方来的骗子……”

　　 整个现场立刻大乱！

　　 起哄的，附和的，斥责的，对骂的马上乱做一团！

　　 但更乱的是无数手机镜头都在对着这个家伙拍摄抓取热度。

　　 秭小伟他们都有点惊呆，甚至作为行家，他第一反应是：“卧槽，这流量……好事还是坏事？！！”

　　 是反问自己，也是老师在课堂上立刻提问给学生。

　　 所有总监们也激动起来。

　　 他们有人第一反应是真准备跳起来骂，厂家花钱搞活动怎么能变成这样，尤其是老板亲自出马就在旁边，搞砸了所有人都难看。

　　 当然肯定也有在心里暗自嘿嘿，看吧看吧，你搞的这种网红推广，素质就是这么低！

　　 总之高婷婷都蹦起来，要冲下去想用自己的名头跟外貌看能不能平息事端了。

　　 也提着格格袍回头：“好像……也能变成好事哦？”

　　 网红产业就是这样，不怕狗咬人，最爱人咬狗，但最怕是谁都不咬无人问津的悄无声息就过去了。

　　 现场这么多人都是网红，都有自己的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粉丝，连餐桌边的都立刻举起手机拍摄。

　　 只要扩散开来，关于东大来的汽车品牌推广会发生这样的事端，还不立刻爆传千里？

　　 黑红也是红。

　　 花多少钱做推广都很难让全体尔罗斯民众知晓长牌，这下如果能瞬间传遍，还带着几张车身照片，那就已经值回票价。

　　 反正戴安妮都立刻一把抓住要起身骂人的常月玲和着急的麦子。

　　 她才是最深谙这套的，先爆火出名，再正名都比不疾不徐的成名要好得多。

　　 但现场最急的还是阿尔波娃，她见过那么多大场面，终于有个场面属于自己，她又是多么希冀回到这种大场面。

　　 居然被这种疯狗闹腾破坏。

　　 二话不说，直接冲过去！

　　 而且是边冲边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