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两世兄弟
回了家,刘竞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小五:“你说如松要是现在还活着,我要怎么样才能查一查他现在在哪儿呢!”
“为什么忽然想知道了,你是要去找他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可能无父无母的半大孩子,那时候世道又乱,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了。退一步说,就算是他还活着,你就不怕他看到你再吓死过去,毕竟你长的跟你前世几乎一模一样!”小五原本还在惋惜自己的长辈梦要碎了,忽而就听到他问自己这么奇怪的问题,显然是他心里又有什么打算了!
“你想什么呢!就算我现在站在他面前,他大概也是看不到的!”刘竞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傻,自己一个鬼,就算是见了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看不到。
小五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噢,差点忘了,他看不见的!那你想找他干啥!”
刘竞背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道:“回来的路上,我记起了一个画面,就是泽兰死后,我把如松托付给了一个朋友照顾,我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照顾好如松,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哥,你记起后来的事了!这么说你最后回去了啊!”小五一听就来了兴趣,忙凑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下文。
“嗯,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刘竞的表情变的恍惚,声音里也满是遗憾的样子,就好像又记起了回忆里的痛苦和后悔。他抱着泽兰冰冷僵硬的身体,从心底溢出的悲痛和绝望,还有他心里深深的万念俱灰。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十年都不回家,也没有消息传给家人!”小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至少他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刘竞闭眼回想了片刻,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时候的情况太过复杂了,到处都是硝烟弥漫,到处都是尸横遍野,我刚开始也是写了信回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就没到过泽兰手里。可能是那时候实在是太乱了,信件这种东西又太容易损毁了,后来我又一直没收到泽兰的回信,时间长了我也就歇了写信的想法。再加上后来我跟着军队越走越远,时局太混乱了,到处都是敌人,每去一个地方都是步履维艰,我也就没多余的心思再想那些了。”
“后来有一次,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又被子弹打穿了左腿骨,就算后来伤好了之后,那条腿也废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上不了战场了。原本我是应该因伤退出的,若是那时候我同意了,就能回去跟泽兰和如松团聚了,也就没有后来泽兰积劳成疾,抑郁而终的事了。可我不甘心,自己都已经抛妻弃子走了这么远了,坚持了这么久了,眼下还没能完成心中所想,还没把那些敌人都赶出国门,我怎么会甘心灰头土脸的回去呢!”
“于是我就利用自己的医术又留了下来,一直到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在战场上救治伤员的时候被一颗炸弹炸昏了过去。我被碎片划伤了右眼,脑袋里也嵌入了碎片,送到医院的时候,有相熟的医生告诉我说,那个碎片太危险了,以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来说,是无法安全取出来的。手术做不了,留在脑中的那些碎片又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命,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泽兰。我怕自己会再也见不到她,于是就决定要回家,虽然我知道自己残了,但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嫌弃我的!”
刘竞的嘴角有一丝悲凉的笑容,为了前世的自己那自私的想法,也为了可怜的泽兰。他虽然也明白家国大义重于儿女私情,可让自己的妻子那样苦苦等待,为了自己殚精竭虑,直至最后香消玉殒,他甚至记不清那时的自己是不是也曾有过一丝后悔!后悔自己既然娶了她,却没能好好照顾她,让她为了自己承受那些本不该她来承受的压力,甚至到了最后还赔上自己的所有。
“那时候正值秋末,我拖着残缺不全的身子踏入了十年没回来过的村落,远远的便看到自己家院门上高高挂起的白幡。我原本以为会是师傅,可没想到居然会是泽兰,我看到我们曾经拜堂成亲的大屋中间,泽兰冰冷消瘦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地板的白布上。我看到了如松纤瘦苍白的身体正跪在旁边,我看到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惊诧,有害怕,也有怜悯。他们还是有人认识我的,哪怕我早已变的面目全非!”
“办完了泽兰的后事,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为对他们母子这么多年的愧疚,也为了能让如松有人能依靠,不至于在我死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就把他托付给了我最信任的一个兄弟。我曾经不只一次的救过他的命,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如松的,尤其是我这样临终托孤,他哪怕是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也会待如松好的。”
刘竞说完转头静静的盯着小五看了半天,语气有些怀念的说道:“那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相信他一定会照顾好如松的,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好,很重情义的人。哪怕是后来转世了,忘了前世的种种,他也一直都对我很好!”
小五有些茫然的看着刘竞奇怪的眼神,半晌才不敢置信的问道:“哥,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刘竞揽过他的肩膀无限感慨的说道:“原本以前听他们说,每个人身边的亲朋好友大都是跟自己前世有渊源的人,那时候我还有些不太相信,但现在看到你我信了。谢谢你,小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帮了我太多了!”
小五被他说的话彻底炸的懵掉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维,结结巴巴的问他:“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们前世就认识不成,你到底记起什么了,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懂啊!”
刘竞拍了拍他的肩,也不打算再瞒着他了,反正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我们前世就认识,我说把如松托付给一个很信任的人,那个人就是你的前世。虽然我看到的脸有些沧桑,但我知道那就是你,你要是能再活上十年,就跟那张脸一模一样了。”
“真的吗?你没骗我吧!”小五一双眼睛瞪的溜圆,还是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难道他们前世真的认识?居然还是好兄弟,怪不得自己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原来是刻在灵魂里的记忆在起作用啊!
“骗你干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我为什么叫你小五吗?以前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样叫顺口,现在我知道了!”刘竞揉了揉他半长的头发,满眼都是感慨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早就有迹可循的,只是他们从前都没有往那上面深想过。
“为什么啊?不是因为叫来好玩的,叫着叫着后来我们就都习惯了吗?”小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哥那样叫了,他听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从前也没想过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不是了!是因为你前世我一直都叫你小五,可能我们后来认识的时候年纪还太小,有些记忆还没忘干净,后来就一直都这么叫了!”刘竞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看来老板娘的茶还是不太灵光的,记忆都没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