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咳没事...咳咳....”
他的指腹因常年训练有些粗糙,此时用毕生最轻的力道将那纤细的手腕包裹着,仿佛在握着什么稀世珍宝,生怕捏碎了。
等咳嗽平息了,他的手也没有放下,缓缓问:“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乔穗穗一怔,说:“如果说不好,就有些矫情,因为我被大家照顾的很好。”
阿努比斯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低落,主动忽略她口中提到的‘大家’,顿了两秒,说:“那你开心吗?”
乔穗穗神情有些凝滞,这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有人问她,开不开心。
她喉咙有些发紧,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似乎要是回答了比的这个问题,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刨开自己的委屈。
她勉强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刚刚有他们在不方便,所以我没有问,伤你的人.....是我认识的人吗?”
她这样问,就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阿努比斯静默了几秒,眼中的情绪翻涌。
“是。”
“那个人是不是宗方?”
她怕阿努比斯不知道他的名字,拿出了他的照片直接给他看。
阿努比斯僵硬的点头。他隐瞒宗方伤自己的行为,不是在为他打掩护,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乔穗穗。
尽管当时事发突然,并且在重伤下有些神志涣散,但阿努比斯记得宗方每一句话,所以他能够根据话里的意思推测出,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甚至欲除之而后快。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努比斯,不敢去看乔穗穗的眼。此刻他的内心一直在摇摆....乔真的喜欢自己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宗方要杀自己?如果是,那他要怎么面对这份感情....明明,他们都是雄性....
“乔,你很好....我是说....我不会排斥你。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但我会认真给你一个交代....可能,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阿努比斯说的混乱,乔穗穗也听得云里雾里。
她歪头,疑惑道:“应该是我给你一个交代才对。”
阿努比斯一怔,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一颗心沉了下去。
“比,对不起,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和他之间....有一些问题没有处理好,他虽然偏执,但对我很好,所以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择手段的人,我也不想和别人一起指责他。我知道他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这些就让我来补偿你吧,不管是什么都好,我会想一切办法补偿你的。”
说完,许久都没听到比的回应,乔穗穗抬头,看见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睛似乎变得特别黑,黑到失去了一切反光。
“比?”
乔穗穗懵懂的看向他,却见阿努比斯低头迟缓的轻笑了一下,那笑比他过往的笑幅度都要大,但就是看不出任何开心,那情绪太复杂,乔穗穗看不懂。
“我不要你的补偿。”他说。
乔穗穗的心一下被捏了起来,以为他不肯原谅自己,却听他说:“我已经从你这里得到了很多很多....”
那些都是他过去不曾拥有过的,平凡而可贵的回忆。是要他无论拿什么都愿意换的,一直向往的日子。
“而且那个人最后没有杀我,你看这个。”阿努比斯伸出胳膊,让她看那道黑色血线。“他给我喝了他的血,我猜想是因为他的血在我体内没有出现排异反应,抑制了我的狂暴因子。”
乔穗穗闻言诧异。
“乔,他帮了我。”阿努比斯注视着她,眼眸中的认真令他看起来有着与年纪不符的稳重,“他误会了,而且...他很在乎你。”
乔穗穗一怔,消化了半天他话里的信息,半晌,才后知后觉道:“你是说...他以为我喜欢你?”
阿努比斯沉默地看着她,有一瞬间,他几乎就要问出口了:那他以为的对吗?
然而他只是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克制着心中那股冲动,那冲动像一只狂乱的麻雀,在他的体内乱飞,想要破体而出。
乔穗穗没有留意到他落寞的神色,皱眉思索,“可是不对啊,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根本不会让他做出这样反常的行为....”
她眼中的宗方,是一个骄傲的人,也因为自身实力强,从不会做暗中害人的事,一般都是谁惹他不爽当场就收拾了,更加不会像这次一样反复无常,一会儿杀人一会儿帮人。
乔穗穗的思绪开始向前追溯,发现一切的起因还是出席宴会那晚,从他的不告而别开始。尽管她问过宗方原因,但他并没有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会....蓝泽?”
阿努比斯看见她自言自语着什么,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中划过一抹光。
“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乔穗穗认真的看着他,“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
走出病房的乔穗穗脑中还回荡着比的话,她的脚步缓缓停下,点开光脑,熟练的找到宗方的id,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点了退出。她做了个深呼吸,指尖有些发颤,再次点开和他的对话框,看见消息停留在三个字上——
【我等你】
这是上次他来学校接她时发的。
乔穗穗点开他的id,手指在拨过去的按键上,犹豫的悬停,明明是短短的两秒,却感觉非常漫长。突然,光脑屏幕弹出了音讯。
乔穗穗愣了愣,最终还是点了接通。好听的声音响起,只是语调一如既往欠揍。
“不好意思,我想找一下乔医生。”
乔穗穗:“......”
“乔医生,你在吗,能不能帮我看看?”
“你有什么大病?”
“我被你的冷漠刺伤了。”
乔穗穗:“......”
五分钟前,卡尔出完任务,迫不及待的打开光脑。
想象中的未接一个没有,ok,没关系,她一向不爱打音讯,不要紧。ok,让他来看看消息。
卡尔的手向下一滑,光脑刷新,下拉未读消息。
0。
这时正好联邦的同事拍了一下卡尔的肩打招呼,但见他毫无反应,甚至看背影有些坚强的味道。
同事纳闷儿,想喊他,却听卡尔正闭眼拿着光脑做法:“这不是光脑,这不是光脑,这是溜肥肠,这是溜肥肠。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同事瞅着他手里的光脑,说:“这是光脑啊,卡尔,你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