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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大名府,大消息

一手遮天 诌州舟 5494 2024-08-31 21:20

   唐恪一介书生,面对而杨长霸道回复,瞬间被震得语塞当场,而他身边站着的范宗尹,听完之后猛咽口水。

   从隋唐到五代十国,藩镇一旦坐大就不受控制,所以太祖皇帝重文抑武。

   杨长这厮,任节度使才多久?

   现在已敢这么狂,恣意改任朝廷派遣的官员,这厮莫非想造反?

   范宗尹心里虽敢想,却看到门口侍卫威风凛凛,为保命不敢出言顶撞。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唐恪此时不能忍,他觉得杨长是憎自己同意割地,在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

   想到此处,他伸手指着杨长直晃,激动说道:“你...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要回京参你!”

   “在我的地盘,和我谈王法?还敢当面威胁?嗯?唐恪,你被罢了相位,不冤。”

   “你...”

   看到杨长摩拳擦掌,刚气盛的唐恪瞬间哑火,又心虚提醒:“你想干什么?老夫虽然被贬谪至此,但也好歹做过宰相,奏疏依旧能直达天听,若敢对老夫不利...”

   “呵呵。”

   杨长豁然一笑,用玩味的调门,回答道:“您是宰相大才,出任知州委实可惜,本将麾下正好缺人手,怎会对你不利?走吧!”

   “去哪里?”

   “自然是回威胜。”

   唐恪情不自禁向后缩,但被林冲一把抓住胳膊,挟着他往堂外走去。

   这一幕,看得范宗尹冷汗直冒。

   他抬袖拭汗的时候,杨长突然走到身前,语重心长说道:“范通判休怪,鄙人出身自水泊梁山,身上还留着草莽气,刚才没吓到吧?”

   “没,没...”

   “听说你力主割让河东、河北?”

   “啊?我...不是...这...”

   范宗尹慌得语无伦次。

   杨长轻轻拍打他手臂,正色道:“软弱求不来和平,你既然来潞州任通判,就辅助闻知州好好干,所谓一寸山河一寸血,金人想要染指这片土地,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是,是,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翰离不就是被我亲手所杀,所以刚才席上才如此笃定。”

   “啊?”

   杨长此言一出,不但让范宗尹愣在原地,就连被挟着行走的唐恪,脑瓜子也一片空白。

   直到出门爬上马背,唐恪才终于回过神来。

   早上因为入城匆忙,没注意观察上党城的情况,此时跟着杨长穿街过巷,没看到一个灾民或乞者。

   而唐恪离京之前,是对潞州做了功课的,也想了一些应对策略,可此时让他摸不著头脑。

   潞州不是遭难了吗?灾民都被拦在城外?

   稍后马队出上党,经官道向北行了半日路程,沿途也没发现一个流民。

   一切都不合理,出乎唐恪意料。

   他苦思不得解,遂向同行的雷震请教:“雷将军,传闻金军撤出潞州之前,曾对各地大肆劫掠,将官府百姓的金银存粮掏空,此时小麦刚种还没出苗,要到明年夏天才有收成,按说他们顶不过这半年,应该大量出现流民才是,可为何城中城外都没...”

   “自然是从威胜调的粮食。”

   “用威胜余粮赈济潞州?可我记得威胜土地贫瘠,你们平日还要抵御金军,能够自给自足已经不错,怎么可能填补这亏空?”

   “呵呵...”

   唐恪想不明白的事,雷震此时不便回答,遂以空话回应:“杨太尉绰号光明天尊,他不会让治下百姓饿死。”

   威胜夏末全境种土豆,在前不久刚刚获得大丰收,正好续上潞州缺粮危机。

   土豆生长周期短、产量高,同时也适合山西气候,杨长最近一直待在潞州,就是借巡视在各县推广土豆种植。

   光明天尊现在深入人心,只要杨长出面振臂一呼,各地百姓无不言听计从。

   唐恪见雷震不愿说,又主动打马到杨长身边,拱手问道:“杨太尉,您之前在上党,说翰离不那事儿...”

   “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

   见杨长扭头质疑,唐恪急忙摆手否认,补充道:“杨太尉退强敌、抚百姓,文韬武略,不世之材,唐某佩服不已,只是老夫奉命知潞州,你把我带去威胜作何?”

   “本将辖下三镇,虽有大小官员打理,但都是政才平平之辈,我平日里忙于军务,就缺个统筹民生、调度钱粮的官员,你帮我把这件事做好,不比去当知州要强?”

   “我若不在潞州任职,吏部的考核怎么办?”

   “呵呵。”

   唐恪天真的回答,听得杨长不禁发笑,揶揄道:“吏部会考核藩镇?唐相若真想回朝堂,不如好好帮我几年,本将有举荐之权。”

   “哦...”

   看到唐恪颔首,杨长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不想用唐、范两人,但缺人时不能挑肥拣瘦。

   闻焕章曾做过御史,清楚唐恪在朝中风评不错,他认为此人真有宰相之才,如果能留在杨长身边,比自己起的作用更大。

   唐恪想了一路,心说自己堂堂大宋宰相,去给节度使当幕僚?

   这张老脸,还能要否?

   可自己如果不答应,只怕杨长不肯干休。

   他这种纠结的心态,直到进了威胜城才有改观。

   威胜城池虽不大,街道也远不如汴梁宽阔,但熙熙攘攘来往的行人,随处可见挂着笑容的百姓,那样祥和如春的气氛,已不是今日的汴梁可比。

   杨长,你真是光明天尊?百姓口中的活神仙?

   那一刻,唐恪不禁产生错觉,认为威胜才是都城。

   自己若把家人迁来威胜,日子应该比留在京城快活?或许再也不用担心遭受迫害。

   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

   就这样,唐恪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威胜留了下来。

   而有了前任宰相加入,杨俭、金大坚等人压力骤减,原本难以处理的繁杂政务,都在唐恪手里轻松化解,为杨长省去不少烦恼。

   外无军事压力,各衙门各司其职。

   岁去弦吐箭,转眼即新年。

   各州的军政主官,例行来到威胜拜年,顺带汇报工作。

   而潞州新得,诸事还未定。

   林冲孑然一身,到现在都没续弦再娶,而闻焕章为州事羁绊,暂时也无瑕分身他去,遂以燕青、范宗尹为代表,去威胜拜年并汇报。

   靖康二年,正月十五。

   杨长在太尉府大宴宾客,同麾下文武、兄弟亲朋欢度元宵,席上主要食材即为土豆。

   去年威胜土豆丰收,开春即在三镇全面种植,今后会是主要的口粮,但再好吃的食物,天天吃也会觉得腻。

   杨长故意借团聚的机会,让人把土豆做成各种样式,通过赴宴者带回地方推广。

   许是同为沦落人,也因月余没有相见,范宗尹与唐恪相邻而坐,并在席间不停交头接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杨长已是太尉,又有前宰相唐恪相助,四人同桌吃饭成为过往,筵席再不如以往随意。

   堂内东西两侧,摆放着独桌与独位,共设下五十余席,一副官场宴请仪态。

   杨长端坐面南主位上,看着昔日兄弟穿官袍、坐独桌,却依旧像往常般推杯换盏,仿佛还在梁山聚义厅。

   而草莽英雄成了太尉,元宵宴则不可能只满足口腹之欲,还有李师师编排的歌舞。

   从太原流落到威胜的百姓,除了普通农民还有不少良家女,她们失去家人庇护但不会种地,为了活下去只能到作坊帮工,也一部分人不幸沦落为暗娼。

   这些养在深闺之中,不会生存技能的良家女,一直是杨长头疼的人群,直到李师师随燕青到来。

   李师师精通琴棋书画与歌舞,成就了杨长组建‘文工团’的想法,他要丰富军队、百姓的精神需求。

   征求燕青同意,杨长以李师师为威胜军教坊主事,招募了一批良家女学习歌舞,以后在重大节日、战争前后劳军等场合演出。

   酒过三巡,歌舞退去。

   厅堂之外,月出东山。

   那些原本粗莽好汉,可能受到刚才歌舞刺激,纷纷到殿外石阶上落座,嚷嚷着边赏月边叙旧。

   杨长刚在席间敬酒,衣上不慎沾到了酒水,他便趁众人赏月之机,回寝房换了身衣服。

   等换完衣服回来,老远就听到阮小七在前院唱渔歌,而唐恪与范宗尹却没出去。

   外面月色撩人,不该附庸风雅么?

   这俩家伙,是融不进去?还是被排挤?

   杨长感知力虽强,却还做不到窃听心声。

   他从后堂走出,佯装诧异问道:“两位都是大才,此时皓月当空,正该吟诗作赋,为何留在堂内?是酒没喝够,还是话说不完?”

   “杨太尉...”

   “范通判有个大消息,我们正要向太尉禀报。”

   “大消息?”

   听完唐恪的回答,杨长即看向范宗尹,那表情好像在说,‘别卖关子’。

   范宗尹咽了咽口水,虚眼拱手徐徐说道:“下官有个同期好友,现在大名府任录事参军,几天前写信送来,言康王在大年初一,在大元帅府发表重要讲话;

   康王痛斥皇上软弱,对金作战屡战屡败,致使大宋山河破碎,还长期虐待太上皇,失了身为人子的本分,遂向各州官员发出倡议,要大家上疏赵桓退位,拥立太上皇复辟。”

   “你说什么?”

   杨长听到一愣,急忙追问:“敢如此大放厥词,康王哪来的勇气?”

   “康王击退金军,此时已经传遍天下,他在各地威望甚高,另外,做了一个多月大元帅,也掌握住不少兵马...”

   “掌握军队?呵...”

   看到范宗尹语调直收,杨长接过话腔冷笑道:“冒功得来的威望,还真有人肯相信他?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他要让麾下军队归心,要拿得出真本事才行,真本事,他有吗?”

   “太尉,康王还真有...”

   “嗯?”

   唐恪的话让杨长诧异,随即怀抱双手等听下文。

   “传闻康王去年出使金营,由于表现出不卑不亢气节,受到金军元帅翰离不的尊重,而他上回击退东路金军,再一次受到金军重视,据说已派使者去大名府,商谈解决宋金间的矛盾,金人扬言陛下多次背盟,不愿再与当今天子谈...”

   “不和天子谈?却去找亲王谈?”

   杨长捏着下巴,自言自语说道:“我怎么觉得...那里不对劲呢?”

   “不管对与不对。”

   唐恪苦笑着对曰:”现在只有康王能稳住金人,朝中大臣多数也不想战争,只怕真会逼陛下退位,从而拥护太上皇复辟,太尉当早做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要我支持赵构?他算什么东西!”

   “太尉慎言。”

   唐恪沉声提醒道:“太上皇若能复辟,康王就有拥立之功,很可能被立为太子,也就是将来的储君,您即便不认同,也最好别得罪...”

   “我说唐相...”

   杨长打断唐恪,意味深长说道:“你莫不以为换皇帝,就跟换宰相一样容易?三言两语就能被逼退位?王宗濋统领的禁军,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这倒是...”

   唐恪如梦初醒,喃喃说道:“京城禁军乃陛下心腹,而上皇的心腹童贯,去年就被陛下处死,康王若想拥立上皇复辟,恐怕需要打回京城才行,那样国家岂不陷入内乱?金人不得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说没那么容易,赵构能掌控多少兵马?无非相州、磁州之众尔,他真敢带兵打回汴梁,不但有西军勤王,河北还有马扩等人,只怕也不会干看着。”

   “那杨太尉你...”

   “我?我有军务要忙,不参与皇家内斗。”

   杨长虽没说出要造反,但也说明自己的立场。

   康王发表狂言,唐恪能预见未来京城,必定是波诡云谲,自己家人若久留,恐要受池鱼之殃。

   而威胜看似离金军很近,却给人一种莫名安全感。

   不行,我得把家人接来。

   “杨太尉,年初没有多少政务,可否容老夫回趟京城,想把家人接来团聚...”

   “你说呢?”

   杨长玩味一笑,紧跟又说道:“你明日修书一封,我派人去东京取人,眼下外面天寒地冻,不必自己吃苦。”

   “也好,也好。”

   唐恪应答之际,还不忘拍打提醒范宗尹,说道:“觉民(范宗尹字),你要不要接家眷,我们正好一起。”

   “啊...下官离京之际,妻儿也回了襄阳家乡,暂时算了...”

   “哦...”

   范宗尹有别的想法,杨长自然不会上赶着帮忙。

   当夜宴罢,宾客尽去。

   杨长回到西厢歇宿,临睡前向赵福金提及此事,公主闻言愕于原地,喃喃说道:“记得父皇曾与我们过元宵,其余兄弟都热情吟诗填词,而九弟则一直低头不语,我还以为他内敛胆小,没想到敢做这样的事?”

   “呵呵,你这个九弟,胆大胆小不清楚,但人是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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