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活动，年轻的晓庆阿姨更不肯穿着‘抹布’去参加，到了宾馆，换了衣服，就要出去找裁缝。

　　 “小许，小许。”

　　 许杰打开房门。

　　 “去找裁缝。”

　　 许杰也打算去找，就收拾了衣服，跟着下楼。

　　 年轻的晓庆阿姨下楼就要往宾馆外面冲，被许杰拦住。

　　 “先打听一下。”

　　 许杰走到前台，前台里面站着两个女生，长得还算不错。

　　 “请问，两位会说普通话嘛？”

　　 许杰问得客气，左边的女生，一翻白眼，根本不理他，右边的女生，倒是用磕磕绊绊的普通话回答。

　　 “我会一点。”

　　 “太好啦，小姐贵姓。”

　　 “叫我Mary好啦。”

　　 “Mary小姐，请问这附近有好点的裁缝铺嘛？我们想改衣服。”

　　 “有的，出门左转三个路口，有个小档口，里面的叔公做衣服又好看，又便宜。”

　　 “谢谢，Mary小姐。”许杰掏出二十块人民币，放在Mary面前，“小费。”

　　 Mary眼睛都亮了。

　　 大陆来的客人，可没有这个习惯，而且一元人民币可以兑七、八块的港币呢。

　　 许杰的记忆里，港币和人民币基本上是一比一，哪知道现在，人民币兑换力这么强。

　　 他以为给了二十，在Mary眼里，他给一百五。

　　 Mary眼睛都瞪圆了，她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到两千块。

　　 左边那个鼻孔朝天，不搭理许杰的女生，都快要后悔死了。

　　 钱到手，Mary立刻机灵起来。

　　 连普通话都更加流利。

　　 Mary接待过不少内地客人，知道他们出门要请假，很不方便，主动说道。

　　 “你们出去不方便，我找人把叔公请过来吧。”

　　 “可以嘛？”许杰很惊喜。

　　 “当然，你们等我打个电话。”Mary立刻拨通了电话。

　　 叽哩咕噜讲了一堆粤语，才挂断电话。

　　 “请稍等。”

　　 “好的。”

　　 许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港报纸。

　　 年轻的晓庆阿姨，坐在他身边，忍不住问。

　　 “你给他二十？”

　　 “哦。”许杰不明所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不对，你还是大学生，你家里给你多少生活费？”

　　 许杰恍然大悟，原来年轻的晓庆阿姨在纠结钱。

　　 “我上学之前，工作过一段时间。”

　　 “什么工作？能让你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

　　 “在高考辅导班。”

　　 许杰坦然承认，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那个辅导班的考生，都见过他。

　　 年轻的晓庆阿姨眼睛亮起来，“我听说过，要不是为了拍戏，我都要去报名啦。”

　　 “是嘛？”

　　 “挣得多嘛？”

　　 “还可以。”

　　 “听他们说，老师挣了几千块呢。”

　　 许杰笑笑不置可否。

　　 看起来年轻的晓庆阿姨未来的人生路是确定了。

　　 各种挣钱，最后把自己折腾进去，然后又东山再起。

　　 人生应验了一句话，活着就是折腾。

　　 这么一会儿，Mary叫的人来了。

　　 一个穿牛仔马甲，胳膊上纹龙画虎的男人，搬着缝纫机，走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对襟大褂的老人。

　　 Mary上前接应，把老人安排在大厅一角。

　　 许杰拿起衣服站起身，发现年轻的晓庆阿姨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你怎么啦？”

　　 “那个人身上……”

　　 “啊，文身。”

　　 “好吓人。”

　　 许杰心想，这点文身能吓住您晓庆阿姨？

　　 转念一想，也是如今大陆没有人文身。

　　 年轻的晓庆阿姨没见过，也正常。

　　 “你先坐着，我先去看看。”

　　 许杰走到Mary身边。

　　 “Mary小姐。”

　　 “先生，这位叔公，就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裁缝。”

　　 “老先生，我这有套西装，麻烦您给修改一下。”

　　 许杰双手递过衣服，穿对襟大褂的老裁缝，站起身同样双手接过衣服。

　　 老裁缝拎起衣服，仔细检查，每一处针脚，都认真看过。

　　 “布料还是不错的，只是剪裁的方法有些问题。”老裁缝话音里带着吴侬软语。

　　 “麻烦您给修修。”

　　 “可以，不过话要说在前面，我要收五块人民币。”老裁缝伸出枯瘦的手，张开五根手指。

　　 “太谢谢您啦，我们身上没有港币，您肯收人民币就太好了。”

　　 许杰掏出十元，递给老裁缝，眉头一皱，“有五元嘛？我没有零钱找的。”

　　 “这是我和我朋友的。”许杰指指坐在沙发上，年轻的晓庆阿姨。

　　 “她也穿西装？”老裁缝满脸震惊。

　　 “不，是裙子。晓庆！”

　　 年轻的晓庆阿姨对这几个香港人充满好奇，听到许杰叫自己，立刻跑过来。

　　 “老伯。”

　　 老裁缝也看了看她手里的女士套裙，“可以改。”

　　 “女士优先，老先生，您先给她改吧。”

　　 老裁缝拿起软尺，给年轻的晓庆阿姨量了尺寸。

　　 颇有信心的，把原本的衣服拆开，重新缝制。

　　 “不用裁掉嘛？”老裁缝竟然不用剪刀，年轻的晓庆阿姨很好奇。

　　 “你这衣服改完，万一你们的领导不高兴，还可以改回去。”老裁缝考虑得很仔细。

　　 “哎呀，老伯，您想得真周到。”

　　 衣服改好，年轻的晓庆阿姨拿着回房间试穿。

　　 老裁缝给许杰也量了尺寸。

　　 “小伙子，你身材真好，是练家子吧。”

　　 “学过一点皮毛。”

　　 “你们这是武术代表团？”老裁缝感觉许杰好说话，就想多问两句。

　　 “我们是电影代表团。”许杰笑着回答。

　　 “和以前一样，去那个南什么夫？”

　　 “不，是去法国。”

　　 “哎呦，这可不得了，衣服要好好做做，那法国人可是很讲究的。”

　　 “全靠老先生您啦。”

　　 许杰的衣服改到一半，楼上的团员陆陆续续地下来。

　　 原来年轻的晓庆阿姨穿上改好的衣服，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感觉非常满意。

　　 就去给其他人看，被她这么一弄，大家都动了心。

　　 谁不想要个合身的衣服呢。

　　 赵老，不也改了嘛。

　　 虽然五块钱不便宜，但穷家富路，反正出国前都给了补助。

　　 出门在外，谁不想体面些。

　　 各位团员很快为自己找好理由，带着衣服下来。

　　 一时间，大厅里纷纷攘攘，热闹非凡。

　　 穿西装、梳油头的宾馆经理，板着脸孔走过来，一看就是要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