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狄州
又走了两人,一行人终于到达狄州的首府——昆南府。
阳光斜洒在古朴的城门上,映照着斑驳的城墙,赵砚安一行人在城外早已打整一番,此时他身着知州官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缓缓驶入州府大门。
昆南府近三十年才归顺大晟,此地山高皇帝远,云京的任何决策传到这里都要十天半个月。
整个狄州都是蛮夷外族的的地盘,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式,云京派来的官员到了这里都讨不到好。
自顺天帝在位,这里已经调任了大大小小的五六个官员,谁到了这里都得折戟沉沙。
此时,新任知州赵大人到了昆南府,却不见昆南府的官员来迎接。
按理来说,昆南府早已接到云京的调令,知道这位赵大人什么时候到,应当派官员来迎接。
整个昆南府衙却毫无动静,将他们这位云京空降的顶头上司晾在了官路上。
诏南府衙内。
州同麻景坐在案桌后看各地的文书,旁边一位手下有些担忧,看了看天色道:“大人,新来那位知州大人已经到了,咱们真的不去迎接吗?”
麻景依旧闲适的看着自己的文书,半晌才道:“何必去,云京来的大官,与咱们不是同一路人。”
半晌,他懒洋洋道:“上面派到咱们这的,哪个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铁打的府衙流水的州官,有谁来咱们这,能实实在在的干出些实事来。”
手下也知道洲同大人说的是实话,狄州穷苦,到这来的州官几乎都是被贬的。
那些州官来了这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穷地方,几乎没有谁是在真心的为狄州百姓做实事。
所以不是州同大人看不起新来的知州大人,而是像他这样从繁华地方来的大官他们见多了,来来去去又有谁真的为狄州停下来过呢。
甚至有的临走之前还要将狄州搜刮一番,让原本就穷苦的狄州百姓更是如遭风雪。
这次麻景早就打探过消息了。
新来的知州原先是翰林院修编,从未在地方上任过,每日只是在翰林院那等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谢写文书而已。
像这样的弱质书生,怎么可能真正的设身处地为狄州老百姓着想。
麻景是打定主意不去迎这新上任的知州了,什么都不会的小白脸,敢到他们狄州,就不要怪他给个下马威。
这边厢,在官道上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地方官员来迎接,跟随赵砚安而来的侍卫当即脸色就不好起来。
此地官员怎会如此不知世故,知州大人来了也不知道迎接,果真蛮夷之地,愚昧!
侍卫正要打马前去府衙质问,赵砚安抬手制止了。
什么排场之类的他并不在意,只是从这一件事里他就看出来了,这地方的官员大约是不大欢迎他的。
借此机会,赵砚安干脆叫侍卫找了一家歇脚的客栈,一行人到了客栈梳洗一番,脱去官服。
赵砚安只带了一个侍卫,作寻常人打扮,打算先探探此地底细,看看狄州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既然微服私访,自然要真正的深入实地去才叫微服私访,两人直接放弃了在昆南府转悠的打算,挑了一条出城的路,骑着马跑了起来。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见到了人烟。
此地所见房屋多为低矮的木质建筑,间或夹杂土坯房,很少看到砖木结构的房子。
这里的百姓衣衫简朴,多是自家纺织的粗布裁出来的衣裳,颜色多为土色,边角能看到一些补丁。
男儿们身材大多不健硕也不瘦弱,精瘦精瘦的,皮肤因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而显得黝黑粗糙,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
狄州多山林,百姓们大多以打猎为生,他们腰间总是习惯挂着打猎用的刀具和装水的小葫芦,脚蹬着简陋的草鞋,甚至有的直接赤足走在地上。
女人们也有着不同于云京的野性美,她们的头发被编成各式各样的辫子,大多戴着很有当地特色的头饰,朴素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百姓们很少见到外来的人,见到赵砚安这样皮肤白皙的外地人,纷纷好奇的不住打量,继而叽叽喳喳的扭过头去用当地土话和同伴交流一番。
此时赵砚安才意识到,横亘在他和狄州人民之间的最大问题不是彼此之间不信任,而是语言不通。
狄州百姓大多讲土话,叽叽喳喳的赵砚安实在听不懂。
这下就不好办了,若是语言不通,还怎么处理政务,体察百姓?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能在狄州百姓和他们之间进行沟通的桥梁,也就是俗称的翻译。
可这翻译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呢?一时没有头绪,赵砚安决定还是先四处走走。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当他还在为翻译人员头疼时,曹操就送上门来了。
两人正在四处乱逛时,忽然听到一处摊贩处传来一阵争吵。
摊贩外已围上了一圈喜欢看热闹的百姓。
赵砚安挤了进去,这才看清是发生了何事。
只见墙根处支着一辆独轮车,摊子的主人应当是一位猎户,独轮车上摆着很厚一摞硝制好的猎物皮毛,旁边还有些晒好的肉干。
一位穿着官服的青年男子正在和摆摊的猎户吵架。
因为语言不通,赵砚安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通过青年男子激动时时不时蹦出来的官话,他大致明白了两人在吵什么。
整件事情大致是推独轮车的猎户下山来卖东西,进了城就随便找个地方支摊卖起来。
青年官员看见了立刻批评猎户不按律法行事,律法规定了摆摊要到西市,猎户却随地摆摊。
不仅占了大半官道,拦住了过往的行人,还大声吆喝,影响到了此地的住户。
那猎户是个黝黑大汉,不大会讲官话,操着一口土话大声和青年官员吵嚷。
从他说话时的语调和面部表情来看,他应当对这个青年官员相当不满,脸上一直以一种:“你谁啊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的表情很不爽的盯着青年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