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想啥呢,还没完呢
湍流的江水中,抱着棉被的刘东风,脑袋在水面上晃动几下,冲堤上的人喊道,“都特么别动,我先下去!”
话说完,深呼一口气,腮帮子一鼓,沉入水中。
雨打江水,风吹江面,一时间,整个大堤上,安静的只能听到红旗招展的“噗噗”声。
众人屏息,凝神,急切的目光仿佛要把浑浊的江水一看到底。
一秒钟都如此漫长,众人开始焦躁,双手不自觉的摸上了救生衣的拉扣。
就在有人开始要挪步的那一刻,灰黄色的江面忽然泛起一圈波纹,刘东风的脑袋突然从波纹中间钻了出来。
“刘东风!”
“刘疯狗!”
“连长!”
“绳子呢,绳子!拉上来!”
堤上一阵喧嚣,挂着绳子的救生圈一个、两个、三个,被扔到了刘东风脑袋边,“艹,看准点,谁特么砸我!”
堤上的人听到这一句骂声,齐齐松了口气。
“用力,用力。”
刘东风被拉上来,“看我干嘛,看看管用还有没?”
“啊,对,那谁,还有没?”刚还在和李乐说话的中年军官扭头喊了声。
“没了,没了,管涌堵住了。”
“还等啥,往里扔沙袋,压住!”
“快快快!”
人群又开始朝着刚才管涌的地方不断的扔着沙袋。
中年军官在蹲下身,拍了拍刘东风的肩膀,“可以啊,你!”
“嗨,小意思,再咋说,俺也是达利安‘海碰子’出身,这点,不在话下!”
“行了,赶紧擦擦,谁去给倒点热水。”
“哎,团长,有酒没,红星就成。”刘东风笑道。
“有,有,等着!”一旁的地方干部说了句,撒腿就朝堤下跑。
“臭毛病!”中年军官起身,低头问,“还能干?”
“能!嘿嘿!”
“别围着了,都赶紧去垒堤。”
中年军官看了眼四周的人,目光所至,掉头就跑。
到了李乐这,见这个‘兵’没动,走过去照着李乐小腿肚子踢了一脚,“愣着干嘛,走,装袋子去。”
刘东风瞧见,张了张嘴,又闭上。
李乐下堤,拿起铁锹,继续干活。
“咋样,你们连长是条汉子不?”
“嗯,是!”
“学着点!他可是立过两个二等功的。”
“二等功?”李乐嘀咕一句。
“怎么?”
“没,没啥!”
“你要是能弄个三等功退伍,就算很不错了。”
“是,首长,我努力。”李乐手一松,抖落进编织袋里一铁锨沙子。
“不止要努力,要拼命。别像有的人,养个猪都特娘滴能立个三等功!”团长手一扥,把编织袋口子拧了几圈,扔到身后。
李乐,呃......嗯?额充分怀疑你在阴阳某个人,但额暂时没有录音笔。
江风愈寒,雨水浇身,堤上却人声,机器声,口号声,响彻江面。
李乐已经不知道铲了多少下,装了多少袋,两条胳膊从酸胀到颤抖,渐渐地开始麻木。
不过看到对面这个团长,依旧手有余力,李乐活动活动肩膀,一咬牙,继续。
而堤上,眼瞅着要加高加固到四十公分的标准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人影朝着李乐这边飞奔过来,跑到团长身边,喊道,“冯团长,指挥部有新命令。”
“说!”
“鉴于四十公分高度加固堤坝不足以应对明日凌晨和傍晚的连续洪峰,上面要我们最少再把堤坝加高至60公分。”
“多少?”
“六十。”
冯团长咂咂嘴,六十比四十多了二十公分,看着不多,垒就是了,可问题是,那是一道四米多宽,三百多米长的一段二十公分,更要命的是还有时间限制。
一抬手腕,晚上十二点,可上面预报凌晨两点半左右洪峰就要到,那就是两个半小时。
再瞅瞅在雨中已经持续干了将近三个钟头,浑身泥猴一般,累得东倒西歪,却还在咬牙坚持的警卫连一百多战士,冯团长好一会儿没吭声。
终于,“给上面回话,保证完成任务!”
“是!”
“还有,把政委和参谋长叫过来。”
报信的人走了没几分钟,两个军官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来。
“老冯,听说了?”
“嗯,你俩什么意思?”
“咱们团现在就警卫连和一个阵管连过来了,剩下的都挂着战备,出不来。我的意思,不行就......”
“老办法,机关的全拉上来。”
“对!”
“扣掉值班的,能凑多少人?”
“四十多人应该能。”
“那就通知,都给老子拉过来,还有,把餐车给开出来。”
“行,老冯你和政委下去安排,这边我来顶着。”
冯团长“嘁”了声,“算了吧,该拼命的时候,参谋带长也狗屁不灵,你和政委去,给旅里汇报的时候,再诉诉苦,看看旅里还能再给点支持不。”
“你这人,成!”
政委和参谋长深一脚浅一脚的来,走两步滑一步的走了。
“小子,愣什么呢?干活!”
“哦。”李乐收回目光,拿起铲子用力。
冯团长又爬上大堤,找刘东风不知道说了什么,搞得刘东风伸出胳膊指天指地,瞧着情绪颇为激动,不过最后,一个跺脚,转身进了扛沙袋的队伍找到各班班长,下起了命令。
李乐能感到,有那没一瞬间,大堤上刚才干劲十足的气氛为之一松,不过片刻后,好像每个人又都喝了一罐补药,一股子比刚才更狠厉的劲头散发了出来。
身处其中的李乐,被这种气场所裹挟着,一铲接一铲,埋头,用力。
。。。。。。
凌晨两点十五,灯火通明的大堤上,随着最后一袋沙袋落下时的“噗通”声,一道四百米长,六十公分高,四米多宽的沙袋堤坝终于垒成。
一个,两个,三个.....浑身裹着泥浆,已经辨别不出面容的战士,一个个瘫倒在白色的堤坝之上。
雨水淋过身上,看到的是一个个磨烂的肩头、后背,一条条青紫的小腿,一双双满是血泡的双手,一只只渗着红色的鞋面。
李乐浑身不停的颤抖,攥着已经没有知觉的拳头,脚底一滑,坐倒在地,身旁是胸口起起伏伏,张着嘴,“呼哧呼哧”拉起“风箱”,带着啸音的冯团长。
一片寂静,大堤之上,能听到的只有伴着呼啸而过的水流的阵阵喘息。
忽然,有人“哈哈”着笑起来,之后是一群人跟着,再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终于,回荡在整个大堤上。
没有谁欢呼,没有谁鼓掌,只有笑声,肆意的,开心的笑。
冯团长一个翻身,抓起李乐的手摸了摸,笑道,“疼不?”
“还成。”
“嘿嘿,那就行。小子,叫啥?”
“李乐。”
“是块好材料。”冯团长撑着膝盖,晃了两下,站住,又伸手拉起李乐,“走,看狗日滴洪峰过境!”
两点三十分,江堤从上游开始,不断响起尖厉的哨声,锣声,提醒着守堤的人,洪峰来了。
李乐站在白色沙袋堤坝上,瞧了半天,这才发现,所谓洪峰过境,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种伴着阵阵轰鸣,波涛翻滚,一泻千里,浊流狂涌,怒涛拍岸的激烈景象。
有的只是肉眼可见的江水不断上涨,水面愈发浑浊,大量的树枝杂物在江中漂流而下,无声无息间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充斥心头,像是有人在不断用力捏住脖颈,一点点用力,剥夺着你的呼吸。
堤上,堤下,有经验的水工,排成一排,沿着江堤,打着手电,一点点的看着脚下,排查着漏点,一趟又一趟,
终于在一阵长长的哨声之后,人们终于松了口气。
“洪峰过去了?”李乐问身边的冯团长。
“没呢,水没下去,还是在途中,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不过,加固的堤坝没被冲垮,说明最有风险的这一节过去了,下面,就是水工的活了,他们最有经验。”
“哦。”
“下去,吃点东西,抹抹药,歇一歇,来日再战。”
“啊?还有?”
“想什么呢,码字的还没写完呢,最少还有一章,还有你受的。”
李乐心道,这么水,还特么学人家虐主,活该没人看,嗬~~~~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