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已经跟了我们快两个时辰了。”杨羽耀有点儿钦佩那跟着他们那么久的少女的体力和耐力，他们一直故意带着她遛弯，就为了确认她是不是故意要一直跟着他们。“要不师尊你稍微回避一下，好让她觉得有机会可以过来？”杨羽耀提议道。

　　 “小耀你先切换成分身我再离开。”贺乾清要求道。

　　 “好。”杨羽耀接受了这个要求，如果不是必须，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本体冒险。以前看那些作品里面主角潇洒得很，各种冒险战斗受了很重的伤好似都没有痛觉一般。但是这个世界不像故事里那样，就算是成为了修士，受伤了依然会痛。哪怕是高境界的修士依然如此。杨羽耀没有受虐倾向，他当然也会想要尽量避免自己受伤。

　　 切换分身和本体只在眨眼之间便可以完成，且动静小到即使就在身边的人都难以察觉，这个杨羽耀碰巧摸索出来的技巧含金量极高，经过多次使用改良后，也掌握了此法的当时在宁城开会时当着如此众多的大能的面使用这个技巧进行切换，硬是没有一人察觉到端倪。

　　 因此，为了让贺乾清知晓自己已经切换完成，杨羽耀还得特地传音告知。得到了杨羽耀的消息的贺乾清这才同杨羽耀的分身做小声交谈状随后转身离开。看似消失在另一个巷子，其实一个闪身，来到了原本是杨羽耀分身隐蔽，现在是本人在此躲藏的角落。

　　 “她还是很谨慎的，”杨羽耀同身边的贺乾清传音道。“她本身应当不是鬼族，但她身上能感到很微弱，应当是受那鬼族指示来跟踪我的。”

　　 “鬼族中有些确实能使用计谋，并利用凡人为其做事。”贺乾清肯定杨羽耀的猜测，回应道。虽说鬼族基本上是怨气凝聚诞生的种族，但并非所有的鬼都会丧失神志，像之前的生鬼秦姝，在暴露之前，在玄真宗待了那么久，接触过那么多弟子和长老，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出她的问题。若她是浑浑噩噩只知捕食和变强，还没进玄真宗就会暴露了。

　　 “他们会怎么做呢？”杨羽耀耐心地等着那个少女和背后的鬼接下来的操作。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个少女终于有了新的动作。她不再暗戳戳地跟着杨羽耀的分身，而是绕行了一条路，转到了杨羽耀分身的前方，显然，这个姑娘对琴城的道路，至少这附近相当的熟悉。

　　 杨羽耀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周边，这里应当算是琴城相对贫穷的人居住的地方，周围的房子都很破旧，显出一副年久失修的状态。现在是下午，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傍晚，却极少有人在这一带活动，应当是住户大多离开去其他地方务工了还没有回来，剩下的人要不是很年幼的孩子，要不就是连拄杖行走都十分困难的老人。无论老人还是孩子，各个都显得面黄肌瘦，神情麻木。

　　 正常情况下杨羽耀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方，但为了让那跟了他那么久的姑娘能快点儿有动作，才特意给她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免得她拖沓太久，导致他们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和那隐藏着鬼碰上。

　　 “这里，能称得上是平民窟么？”杨羽耀看着狭隘肮脏的小路，一些窗子破了都没有修，或是拿稻草混合泥巴直接将窗子窗洞堵起来的房子，在心中默默地想到。那少女衣着布料很不错，生活得应该还算富足。那样的姑娘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来到这种地方的，更不用说对此熟门熟路了。

　　 正当杨羽耀思索着那个少女的不和谐之处时，他的分身看到那少女从一条极小的巷子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向他跑去。她时不时回头，像是在被什么恐怖之物追赶着，直到快要跑到杨羽耀跟前，她才抬起头注视着杨羽耀，一瞬间她的眼里像是有了希望，泪水却也同时泛出。

　　 “公子!这位公子!求求您帮帮我!”少女可怜兮兮地乞求到，风吹开少女帷帽的纱帘，露出了满是泪痕的秀丽脸蛋。

　　 杨羽耀的分身却避开了少女伸出想要拉住他衣袖的手，装出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就在少女尝试再度接触他时，一股浓郁的鬼气笼罩了他们，将杨羽耀的分身和那少女一同带走。

　　 “我的分身被带走的地方，已经不在琴城了。”杨羽耀有一些吃惊，刚刚肯定是那鬼族出手了，但他没想到那鬼既然能一下子把两人带到那么远的地方。难怪他敢直接在琴城肆无忌惮地杀人，就算这里是宗门管辖范围，出了这样的事情，搜索范围一般也只在城内。但那鬼族，把自己藏身的地方藏在了距离琴城很远的地方。

　　 “跟过去，小耀你带路。”贺乾清神色一凝，说道。

　　 凭借本体和分身之间的感应，杨羽耀和贺乾清来到了这里，这应当也是一座镇子，位于琴城北方，但具体名字要打听了才知道。不过目前这镇子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弄清楚那鬼族到底是什么鬼，做了什么，想做什么才是重点。

　　 “这里……”杨羽耀和贺乾清在无我术的隐秘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栋房子的屋顶，这里的房子和街道出于一个山坡之上，看起来比刚刚那里相对好了不少，但气氛却说不出的怪异。一些房门前或站着或坐着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与这些房子风格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女子，她们年岁看起来都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耀，别往那边看。”贺乾清突然传音道，但四顾张望的杨羽耀已经看到了那些女子的其中一位被一名男子拉到两栋屋子之间的窄道，杨羽耀连忙收回视线，没一会功夫，那里便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杨羽耀突然明白了这些女子是什么回事了。

　　 “那两个可真是大胆。”贺乾清摇了摇头，在杨羽耀疑惑的眼神中，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包括泯国在内的许多国家，就算同是是出卖身体为生，必须是青楼里的才是合法的，像这里这些的，被发现都是要乱棍打死或浸猪笼的。”

　　 杨羽耀听明白了，却感到更加的震惊，这世道实在是有些可怕。虽然，他大致能推测出其中的一些原因。在这些国家的律法里，对于那些犯了大事的人的家族惩罚之一就是男子为奴，女子为妓。这些被惩罚的女子是会被送去青楼的，也就是说，青楼相当于一个合法交易的场所，而它能合法的原因在于，国家能够从中收取大量的税，青楼本身收入也高，因而这些青楼暗地里的主人不少还是那些王公贵族。

　　 而青楼本身也是有门槛的，为了吸引男子进入一掷千金，里面的姑娘的颜值和才华都要有一定的保证，否则挣到的钱都还不够交税。而这里这些女子，虽然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显然达不到那样的条件，挣不来足以纳税的钱。为了避税，她们选择铤而走险。这样的她们自然也有市场，论价格，她们会比青楼里的低廉不少。但即便如此，在无需纳税，又没有抽成的情况下，若是接客多，依然挣得不少。而且她们更加自由，只不过，一旦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

　　 “那个厉鬼在房子下面修了一个密室。”杨羽耀同贺乾清传音道，此时他的分身正与那鬼族交手，因而得知了对方的模样和境界，看到那鬼居然有着一张如此艳丽的少女脸蛋，杨羽耀有些意外，但大致能够确定他到底是什么鬼了，“如果我没判断错，他应当是百面鬼。”

　　 “啧，不愧是修士，对付起来确实麻烦不少。”有着艳丽面容的少年俯视着终于被他控制住的杨羽耀的分身，露出了贪婪的笑容。却全然不知杨羽耀的本体和贺乾清借助分身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已悄然潜入。“不过麻烦些还是值得的，你这张脸长得真是美到我无法想象更美的人还能怎么长。”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杨羽耀怒斥道，这少年模样的厉鬼不仅声音雌雄莫辨，身形纤细个子甚至矮了他整整一个头，力量却大得惊人，单手便将他摁住。虽说杨羽耀是刻意让他的这具身外化身示弱，但现在这个被压制的姿态让他微妙地感到不安。

　　 “当然是想让你进入最兴奋的状态，这样我才能获得最完美的脸。”这厉鬼少年甜甜地笑道，杨羽耀的分身扭过头，只点了一盏油灯让这密不透风的密室昏暗无比，但修士强化的视觉和无需光线的神识还是让他看到了那蜷缩在角落，当他看过去躲得更靠里的，那跟踪了他许久的少女。此外这里还有一具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以及堆放在角落的累累白骨。显然，这些都是被这厉鬼少年掠夺到此地的受害者。

　　 这厉鬼少年解开了他的腰带脱下了裤子，开始单手扒拉杨羽耀分身的衣物，迫使杨羽耀收回了注意力，目光也因此恰好落在了特殊的位置，随后他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扶她？”杨羽耀一不小心把这个惊呼以传音的方式传给了贺乾清，引来了贺乾清的疑惑。

　　 “小耀，何为扶她？”贺乾清立刻地问道，此刻他急需一些东西来分散一些他的注意力，否则他会控制不住他的杀意。

　　 “嗯，应当不是真正的扶她，只是……”杨羽耀神情尴尬，试图解释他从这厉鬼少年身上看到的现象。百面鬼是拥有肉身的鬼，这种鬼在死亡化鬼后在原本的肉身复活，这种鬼无法摒弃掉曾经的肉身，但肉身会像活着时那样有心跳脉搏甚至一些其他的生理反应，方便其在人群中隐藏。

　　 “扶她是故事里同时拥有两种性别特征的人的称呼，但现实中因为雌雄激素彼此的相互抑制，就算是嵌合体也难以让两性特征同步发育，甚至是两性特征同样发育不全，所以不应当是……”杨羽耀快速地解释道，一堆专业词汇听得贺乾清莫名其妙。

　　 突然间杨羽耀不再传音，贺乾清扭头看向他的少年，杨羽耀此时身体僵硬，脸色苍白，冷汗淋漓。贺乾清立刻意识到杨羽耀并非是因为忘词了才停了下来。被那厉鬼少年强行触碰身体和肌肤的虽然是分身，却让杨羽耀骤然想起自己被那龙族男子掠走后的情景。那强烈的恐惧感突然扼制住了他，让杨羽耀一瞬间动弹不得。

　　 贺乾清没有犹豫，也不再压制自己的怒火，向那厉鬼攻去。就是那只是一具身外化身，但那是他的人的分身，贺乾清亦是无法忍受看着他被羞辱。更何况这对杨羽耀本身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让他恐惧到甚至无法动弹。

　　 在厉鬼少年反应过来他这里竟然还隐藏了其他人时，他的双手已经被贺乾清的剑气绞碎，失去双臂的他在灵压的冲击下被撞飞，以极其不雅的姿态躺倒在地上，便也让贺乾清看清楚了为何杨羽耀会那般惊讶并给了了那样一串解释的原因。

　　 这个少年的胯下，除了拥有拥有男性的特征，还有疑似女性的特征，只是那特别的部分看起来好像曾遭受过严重的烫伤，伤口黏连在了一起，还有可怕的，像是用针线缝衣服般留下的痕迹。百面鬼的肉体上会保留生前的痕迹，显然这是他曾经的遭遇。鬼族之所以会化为鬼大多生前遭遇厄难，不得善终。因而在那些拥有肉体的鬼族身上看到什么样的痕迹都有可能。然哪怕是贺乾清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都迅速地挪开了视线，不再去看。

　　 而这厉鬼少年被出其不意击倒却哈哈大笑起来，凝聚鬼气缓缓站起。而那躲在角落的少女似乎终于辨认出了这昏暗的人影是和她试图接触的杨羽耀相识的贺乾清，鼓起勇气站起身体朝贺乾清跑去。

　　 “仙师大人！请救救我！”少女祈求地喊道，人还没有到贺乾清跟前便被贺乾清挥袖带起的袖风抽开。

　　 少女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刚刚摆脱了恐惧带来的负面状态的杨羽耀看到这一幕，基本可以肯定这是贺乾清有意为之，只是贺乾清的动作实在是太流畅，外行人很难看出他刚刚的那个动作并不是必须的。

　　 刚刚站起来的厉鬼少年有被贺乾清斩断了双脚，天地清正剑法驱散了这百面厉鬼身上的鬼气，于贺乾清而言，杀掉这样一个厉鬼轻而易举，毕竟就连杨羽耀让其分身被掳走反抗失败被控制都是刻意放水的结果。只是杨羽耀被这个厉鬼少年的意外的举动触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影导致有些许脱离掌控。

　　 “有师尊在就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了。”杨羽耀自嘲地笑笑，掷出符箓将这只厉鬼彻底控制住。直接灭掉不是不行，不过杨羽耀想将其活捉，除了想领到那份赏金外，也是为了弄清这里那么多死者的身份。

　　 “彻底控制住了？”贺乾清问道。

　　 “是的。”杨羽耀回答，随即便见贺乾清打了个响指，施展术法点亮了这密室空间，然后凑近杨羽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师尊？”被盯得有些心慌地杨羽耀疑惑地传音道，不知道为何贺乾清要这般做。

　　 “小耀，让为师多看会儿，洗洗眼睛，然后我们再带着这厉鬼和这女子回那县令的衙门。”贺乾清应道。

　　 此时位于琴城的衙门里，正在阅读卷宗的县令忽然看到眼前的烛光一晃，紧接着凝聚成一个衣着飘逸，俊美高大的男子的身影。县令见此景，立刻认出了这是贺乾清的模样，赶忙行礼。

　　 “现在可有空？”这术法凝聚出来的贺乾清的影像悬空着，开口问道。

　　 “自然是有空，不知仙师大人有何事指教？”县令问道。

　　 “昨日那报案的高家，还有邓家，你通知他们来衙门一趟，我有东西让他们来看看，以及确认一下。”贺乾清说道。

　　 “好好，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县令连忙回应道。

　　 “还有一事，这事就先勿公开让无关之人围观。”贺乾清补充强调道。

　　 “好的，好的！”县令连忙拱手行礼，随后将这命令传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