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池曦文没有把语音消息转文字的话,应该能听出梁越放低和柔和的语气。
他换了身衣服下楼,对梁越冷淡地说:“你又要带球球回去了?”
梁越:“你家现在对她而言很陌生。你放下猫就出门,猫会没有安全感。”他不能干涉池曦文的社交,但希望用更温和的方式提出建议,“你们七点吃饭,我七点半把猫带过来,和患者家属吃顿便饭,半小时够吗?”
“梁越,你不要帮我做决定。”池曦文扭头,当着人面就给他脸色。
梁越不喜欢这样,在池曦文面前卑微一点也就算了,还让合作公司的副总看见,颜面荡然无存,叫他又恼火又无奈。
原来在池曦文眼里,现在自己连备胎都算不上,连话语权都不再具备。梁越退缩一步,低声道歉:“好,我明白。对不起。等你吃完饭,我再发消息给你,好不好?”
池曦文低头看着猫包里挠亚克力板的猫,始终无法割舍和养了两年的小猫之间的感情,他点头:“等会儿再说吧。”
梁越接过了猫包,却发觉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池曦文出门后,上了周熠的车。
周熠开一辆黑色的AMG,池曦文坐了副驾驶。关上车门后,他还能看见梁越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恐怕以梁越的眼神已经看不见自己了,池曦文压下心底泛起的那股没必要的酸涩,周熠固定好宠物蛇,提醒他:“池医生,系下安全带。”
“……好。”池曦文有点走神。
周熠注意到他还在留意梁越,他发动汽车,出声:“池医生和梁总也认识很久了吗。”
“嗯,”池曦文收回了视线,迟疑了下,对周熠说,“周先生,很抱歉用你做了挡箭牌。”
周熠温和地笑笑说:“我看出来了,没关系,不做这个挡箭牌,还没机会和池医生吃饭。方便问一下,梁总是你前任?”
他看起来待人随和,气质温文,但职场浸淫,只通过几分钟的交锋就能判断出池曦文和梁越之间那股不属于追求者和被追求人之间的锋芒,那种还在意、又生厌的气场,眼神说不了谎。
池曦文睫毛一闪,低低地承认了:“嗯。”但没有多说。
周熠识趣地没有追问。他开车远离了沪康宠医,单手解开一颗纽扣,握着方向盘的手腕露出价值不菲的手表,侧头看向池曦文:“你不吃辣,我订的是附近的粤菜餐厅,海鲜粥喝吗。”
“吃的。”池曦文记得自己是要来做什么的,对他说,“周先生,沙蛇对环境的敏感性较高,尤其是温度波动会导致免疫力下降。我建议你调整温湿度,定期检查它的状态,如果情况加重,可能需要药物治疗。”
周熠嘴角微扬,原来池曦文真以为他是要聊宠物吗:“这个不着急,待会儿说。沙蛇我养了有几年了,蛇这种动物,可能很少有人会养来做宠物,但我很喜欢……其实我觉得,人和宠物也有相似的地方。你要懂得它的需求,才能和它有更好的互动。就像沙蛇,虽然它看起来冷血,实际上也有很微妙的情绪反应。你觉得呢?”
池曦文说是,和他交流了一些蛇类的养宠经验:“我自己没有养过,不过接诊过不少。”
周熠:“真的么?我问过郑教授,池医生以前在非洲当兽医,如果接诊的是野生毒蛇,怎么处理?”
池曦文回答:“我一般会先做应急处理,保证我和蛇都不会受到伤害。之前接诊过一条黑曼巴,那是最毒的蛇之一。当时它的身体状况很差,情况紧急……”
周熠不会让话题冷下来,到餐厅也有说有笑,池曦文大概估摸出对方的意思,但他没那么快就做好准备再次脱单。和周熠吃饭,纯粹是下午梁越进了诊室,比起和梁越接触,他还是更愿意面对陌生的周先生。
在过去几年里,池曦文接触的人很少,可发展对象就更少了。对他展开猛烈攻势的,也只有李夏煜一个。
饭到一半,梁越就发来消息,询问他:“吃的什么?”
池曦文:“饭。”
梁越坐在车上,发语音:“饭好吃么?”
池曦文:“不听语音。”
梁越无奈,为什么池曦文对只见两面的男人都那么礼貌,还对周熠笑,坐周熠的车,坐其他男人的车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吗?对自己偏偏就这么冷淡,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但每次梁越这样想、心头不甘泛起时,就会记起,他也曾对池曦文这般冷淡过,不顾他的哀求,丢他独自在家里,看着他哭让他不要再作。
如今都是自找的,梁越只能接受,耐心地打字:“饭好吃吗,几点吃完,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池曦文回得很慢:“不确定。”
梁越是秒回,看得出他一直在盯消息:“七点?”
池曦文没有理他。
梁越思考了会儿,用前置自拍了一张……猫。
二十斤的猫在他怀里被抻成条,猫其实也不是重点,他反复拍了十几次,就为找到合适的角度,在车上整理上衣和西装裤褶皱,调车内光线和相机曝光,把猫搂起来十次又放下。
“别翻白眼。”梁越安抚自家猫。
终于拍了一张合适的,从上至下地展现出他的脖颈线条、喉结、微微青筋凸起的手背、金属的皮带搭扣以及西装裤接缝突出的弧度。
梁越发送给池曦文:“小猫在车上等你。”
梁越:“她说她想吃你做的猫条。”
过了两分钟,他又发来一条:“可不可以快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