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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美梦成真

窈窈不相思 大魔王 4155 2024-08-31 21:29

   沈要从不知何为先礼后兵。

   他总也缺乏笑意,面色冷得生人勿近,更无有什么熟人,如此,一旦发起了狠来,便尽显得阴沉乖戾。

   爪牙恶犬,犹可以剔骨削肉。

   更不肖说,他还护着一位纵恶行凶的主儿。

   却见高洋掌上血如泉涌,沈要便道:“一只手换一次教训。人一共只有两只手,废了一只就只剩一只了。”

   高洋于是连连的惨叫起来。

   “你、你敢拿官威压我,还对我喊打喊杀!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公家的人!你、你这是袭警、是犯法——你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你知道就好。”

   沈要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有些不屑,“你该庆幸我身上还有官威可耍。若我没有,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够开口说话?”

   他目空一切、更下死手,任谁也又惊又惧。

   然,偏就此时,檐下却有娇嗔。

   “——呆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于是,却见青罗摇广袖,芳门微启,竟是萧子窈婷婷的迎了出来。

   “都说了让你仔细些,免得血溅当场弄脏了我的院子。可结果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信手点上沈要的眉心,似抚琴,柔若无骨。

   她指尖轻盈如凝霜雪,偏偏沈要竟被她点得微微的退了一步。

   “……反正你都要和我走了,又不碍事的。”

   他于是歪着头、很小声的嘟囔起来。

   ——仿佛神魂颠倒,不敢声张。

   一时间,四下哑然。

   萧子窈一见高洋便道:“怎么今日还有故人?高洋,你原来还做警察?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原来当真不假。”

   她幽幽的踱步,一颦一笑皆有妖气,君临似的睥睨他。

   “那年你被我一枪打下车来,当场摔得挫骨,当时的你也疼出了这般的脸色。所以,我猜你现在一定也疼得厉害,而且比起当年,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子窈假意怜惜道,“真可怜。这么重的伤,你家里人哪里还会有余钱给你治伤?”

   “萧子窈!”

   高洋恼羞成怒的嘶吼道,“你和我比?你以为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你现在无权无势,更是杀人的嫌犯,警署随意就能定得了你的罪!你早就不是什么萧六小姐了!”

   “我早就不是什么萧六小姐了。”

   萧子窈兀的打断了他,有些轻蔑。

   “以前若是有人打了萧六小姐一巴掌,那萧六小姐便会还那人十巴掌。可现在若是有人打了我萧子窈一巴掌——”

   她笑如我花开后百花杀,“那我便要还那人十刀子!”

   如此,萧子窈本就是赫赫有名的蛇蝎美人,更加沈要杀伐果断,高洋便再无还手之力了。

   仿佛他为弱者受困,只此二人却是冷血恶人。

   高洋只得将那命案草草的了结了。

   他命手下代笔公文,一气呵成、只道前因后果,不敢多言、言多必失。

   是为无尘师傅屡遭惠音师太奸污,负累不堪终于含恨杀人,再后,失足而亡。

   风雨飘摇时,天下万民便身如飘蓬、命如草芥。

   她定要苟活下来。

   ——萧子窈心下无愧。

   晚些时候,警署便遣了拖尸的工人来。

   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

   却是微雨,春影疏疏,夏夜沉香。

   萧子窈很细意的看雨,沈要便很细意的看她。

   “快到端午节了罢?日子过得可真快。”

   沈要无端听得她轻叹,便立刻从襟前摸出一条小绳来,言语有些紧张。

   “我看到路上有人卖这个,说是可以辟邪,还能保平安。送给你。”

   萧子窈听罢,却见是一条五彩丝线编就的小绳,模样粗笨得简直有些可爱。

   她于是问道:“多少钱买的?”

   “一块钱。”

   萧子窈一下子失笑了。

   “呆子,果然当了军长就是不一样了,竟然拿银元当零钱使!以前一块钱能抵你多久的工资?”

   谁知,她只管盈盈的调笑着,沈要却道:“没有不一样。”

   她还微微的笑,面色也微微的红:“就是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

   沈要仿佛有些负气,便重重的打断她道,“无论我的工资是高是低,我都会全部拿给你花。所以,没有不一样。”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将那小绳缠上她的腕子,好紧要、一心一意。

   “萧子窈,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沈要心下忐忑不已。

   他隐约还记得萧子窈的那一番话。

   从前,若是有人打了萧六小姐一巴掌,那萧六小姐便会还那人十巴掌。

   如今,若是有人打了萧子窈一巴掌,那萧子窈便会还那人十刀子。

   可是,倘若萧四少还在,那一巴掌便根本不过落到她的脸上。

   况且,倘若萧大帅还在,便无人敢有打她一巴掌的心思。

   他那卑贱不齿的肖想,终究还是害了她。

   然,终于终于,他却见了萧子窈款款的一笑。

   “既然有你保护我,那我还要这小玩意儿做什么?”

   她于是细细的解了那小绳去,绕指的柔情,又拴在他的腕心,仿佛拴狗似的。

   “唔,乖狗狗。”

   她轻笑,“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沈要倏的滞住了。

   他直觉喉咙有些发酸,竟然不能人语。

   于是一歪头脸,心甘情愿得好落力。

   “汪!”

   细雨洒了一霎,云开醉日有浮光。

   沈要一见天色渐晚,便很固执的说道:“和我下山。你答应过我的。”

   他那般眼巴巴的模样,根本委屈得有些小心翼翼。

   萧子窈于是饶有兴趣的逗他道:“这就等不及啦?你宅子找好了没,屋子布置了没?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想骗我走,难道你明知道我难伺候,却还想让我去饭店凑合一晚不成?”

   她分明笑得无心,偏他直觉一瞬唐突了她,好像犯了好大的罪过。

   “我没有这么想。”

   沈要沉声道,“我只是太想你了……想你想到还没和你分开,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肯定不会强迫你跟我走的,我今天一回去就马上把宅子的事情定下来。所以……”

   “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然后摸摸我的头?”

   他无限驯服的垂下了眼去。

   萧子窈的身子僵住了。

   她滞着手,有些哑然也进退两难。

   正月快满天街,不倚春娇,却索春饶。

   她总以为是自己得到了沈要,可到头来,却是沈要得到了她。

   她于是轻语声声如碎箜篌,说不出来的好听。

   “呆子,你就不能多求我一会儿吗?”

   沈要一丝不苟的应下来。

   “六小姐,别再让我等。”

   “你就只有这一个请求?”

   “也别再拒绝我,多宠爱我一点罢。”

   沈要一瞬不瞬的说道,“求你好好的爱我。”

   ——这便是他永永远远的愿望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世人慌张,情人偷闲。

   殊不知,微暗之下,竟有一双也危也惶的眸子藏隐着,目不转睛,直直将他二人看破。

   沈要终于还是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他本就黏萧子窈黏得厉害,平日里总也惜别,谁知,一旦得了她的准话,眼下反倒更加的依依起来。

   萧子窈见他魂不守舍,便有些哭笑不得。

   “你长得这么高,还总是撒娇,难道就不嫌丢人?”

   沈要面不改色道:“对你撒娇不丢人。”

   话毕,却还觉得不够,便又道:“而且我只对你撒娇。”

   他乖顺得像狗,萧子窈便失笑。

   “可是我分明都答应过你了,等宅子敲定了便立刻随你下山,谁知你非但不去赶紧置办宅子,更还赖在此处。你且说说,你这是该当何罪?”

   沈要默了默,复又说道:“因为我太开心了,害怕这是在做梦,所以想再确认一下。”

   “你想怎么确认?”

   他想也不想,立刻一指自己:“子窈,唤我的名字。”

   萧子窈一瞬有些恍惚。

   她直觉心下皱得好紧,似有微澜潮生。

   于是开口,无限珍重。

   “阿要。”

   “是哪一个‘阿要’?”

   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

   萧子窈眉间有绵绵细雨。

   “是沈要。”

   “是很‘重要’的阿要。”

   “是萧子窈的阿要。”

   他终于得偿所愿。

   沈要一心想着快些接萧子窈下山,便连连的差了人甄选起宅子来。

   他先前也是看过几间的,却总也不合眼缘,要么园子小了、要么门前闹了,他的六小姐生得金贵,这般的宅子定然是相不中的。

   于是,兜兜转转的绕了许多时日,终于教他挑到了好的,便是城东凤凰栖路的一座公馆。

   说来也巧,那公馆曾是岳安第一富商吴清之的产业,此人向来与萧子山交往甚笃,且说冬日萧子窈不慎落水的那一遭,便是他借了洋医生过来急救的。

   只可惜,故人不再。

   沈要有过耳闻,大约是今年除夕甫一过罢,这吴老板便陆续处置了产业、更携了夫人亲眷去往香港避战了。

   ——所谓有机缘、却不巧合,大约便是如此了。

   他于是去往那曾经的吴公馆转了一圈,青石的砖墙还很新、玻璃透如水晶,院子也好大,他可以再猎一头小鹿回来与萧子窈喂养。

   ——他的一切肖想,终于快要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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