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高高兴兴背着百里清进了公主府。
“老相国,公主回来了。”
王嬷嬷一步跨进门槛,蹲身将百里清往椅子上一放。
百里清腼腆道:“谢谢嬷嬷。”
她们知晓百里清要和老相国谈要紧事儿,把人送到后便离开了。
“张敢,我给你炖了补身子的鸡汤。”
“还有老相国给你也备了一桌子菜呢,快来快来,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屋内,欧阳李疼惜的看着她。
这一趟,着实是苦了他的外孙女了。
金枝玉叶,去到边关,持弓上阵,他如今想起来,都仍会吓出一身的冷汗。
百里清望向他,柔柔的说着:“清儿不孝,让外祖父担心了。”
“快别说这样的话。”欧阳李道,“本应该是族中挑选人出来,替你去边关的。”
百里清将腰间挂着的锦囊拿出来,从中掏出东西给欧阳李看。
“外祖父,三统领为国捐躯了。”她的声音,透着悲戚。
“接替三统领的人,理应还是从族中子弟里挑选的。
但事发突然,三统领便将一身绝学都传给了尉迟辞。”
玄鸟卫六大统领,皆是欧阳氏族人。
而六大副统领,则是郑氏族人。
两家联手,统管着玄鸟卫,这是只有两家族长才知晓的秘密。
而被选中做统领的人,从小便开始培养了。
如今三统领由尉迟辞接替了,而原本的储备人选,也需另外安排了。
这件事儿,还得欧阳李去跟郑阔谈。
如今六位副统领还没有消息,郑家也该随时做好准备的。
“三统领这样做,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欧阳李回着。
“你在边关立功一事儿,已传回京了,你是想着用军功给你姨母换妃位吗?”
百里清点了点头,开口道:“也不全是。”
“哦?”
“只是军功,不足以让拓跋督松口,毕竟领兵打仗,他自己也行。
就算是没有我和尉迟辞,他御驾亲征照样有胜算,军功勉强能算是锦上添花。”
欧阳李一边听着,一边拿着筷子给她夹菜。
她则是端起温好的酒,给欧阳李和自己都添了酒。
“如今中府在拓跋督的掌控中,我在中府的产业是保不住的。
我打算将这些交出去,调舅舅回京任职户部。”
如此一来,便可将她交出去的这些财产,光明正大的用在西北府了。
西北府的百姓们生活的太艰苦了。
民生没办法得到改变,人口也无法维持正常的增长。
长此以往下去,韩凌关征兵便是问题。
欧阳李闻言,点了点头。
他将早就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锦盒推给了她,“是西北任职的族中子弟送来的信,我未看呢。”
说罢,欧阳李又从怀中掏了一封东府来的信,“你姨母给你的。”
百里清打开,上书:‘长公主,展信悦……’
姨母同她,还是这般的生疏客气。
她看罢,让紫萝准备了文房四宝,写了一封回信交给了欧阳李。
……
丞相府的人早早就去了城门口迎接,却迟迟没有见到尉迟齐的马车。
暮色将至时,一辆马车方快马加鞭的驶进了城门。
老夫人喜出望外,爬到马车门上去瞧,却看见孙子的马车里无端多了个俏皮的丫头。
老夫人拉着个脸,一路回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大摆接风宴,是拓跋安雅去宝吉楼订的三桌菜。
如今她正等在待客厅里,尉迟倩负责招待陪伴。
“怎么都掌灯了还不见大哥回来?”尉迟倩等的焦灼,往门外张望。
拓跋安雅道:“许是半道碰上了献殷勤的大臣吧。”
“阿祁此番退敌功劳不小,多的是人想要巴结讨好他。
你没去过边关,你不知晓那些北狄人打仗有多厉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公主,您对大哥太好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院子里忽地传来了孟氏叫儿的声音。
便是自觉高高在上的拓跋安雅,也站起了身子,往门外走去。
“大人,这位就是您的母亲吧?”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长相可爱,举止潇洒又有礼貌的水灵灵丫头,朝着孟氏福身行礼。
这丫头身着窄袖的青色衣裳,是用女子喜欢的软料子按照戎装样式做成的。
她就那么理所应当的站在尉迟齐身边,大方自然的向大家自报家门。
“丞相大人、老夫人、夫人,我姓赵,名毓敏。”
拓跋安雅所有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
云枝瞧见自家公主不开心,迈步下了台阶,质问着尉迟齐:“主事大人,您这是何意?”
尉迟齐拉着赵毓敏,道:“这位是大公主,毓敏,快给大公主行礼。”
赵毓敏很听他的话,对着拓跋安雅福身道:“敏儿参见大公主。”
尉迟齐亦是朝着拓跋安雅拱手行礼,解释着:“殿下,我从北狄天罡卫手里死里逃生,是这位赵姑娘救了我。”
“她的家人,都被北狄人杀死了,臣不忍看她孤身一人飘落边关,便将她带回来了。”
拓跋安雅袖子里的双手,已握成了拳头。
她冷冷开口:“是吗?”
赵毓敏抢话道:“大公主,千真万确。”
“我父兄共九人,皆为保护百姓、抗击北狄敌人死了。
我家虽然祖上三代都从商,但绝不像话本子里形容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那般。”
“我日后,也是要跟着大人上阵杀敌的。
素闻大公主是在韩凌关长大的,大公主应当更能明白我保家卫国的决心。”
赵毓敏说的大义凛然,一腔热血如初升的朝阳。
“真是好样的。”拓跋安雅咬着牙道。
“尉迟齐,你随本宫来,本宫有些话要同你一个人讲。”
尉迟齐将赵毓敏交给了孟氏照顾,跟着拓跋安雅来到了一间客房。
“尉迟齐,我助你取得军功,可不是让你从边关带个外室回来给我找不痛快的。”
门关上的刹那,拓跋安雅犀利道。
不提这事儿,尉迟齐便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同她继续和和气气。
他也可以另外想办法,去跟皇上求娶她的。
但一提起来,他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便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