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刀剑争敌忾
乐思归常走江湖,于夜行辨路却是一窍不通。他与郭立身在西寨摸黑走了半晌,也没寻到出路。
忽闻北寨方向传来一阵扰攘,又见地上躺着的诸丐接连爬起,乐思归与郭立身伏身藏好,窥见这些人俱往着北寨奔去。
乐思归道:“这帮乞丐慌慌张张的,难道二弟已经得手了么?”
郭立身观量着群丐,沉吟道:“应当不是,若是头目被擒,这帮人该群龙无首才对。可瞧他们的动向,显是受人所召,只怕二哥他们露了行踪,大哥,咱们得快些赶去了。”
乐思归点头称是,二人待周边人少,提气径奔北寨。
一道身影狼狈逃来,与乐、郭二人撞个正着。乐思归看不清此人面容,只瞧着对方服饰不似悟继之等人,道是敌手,当即持刀迎上。那人悚然一惊,探手入怀摸出一物,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随着身位拉近,乐思归渐渐听清了那人所语:“……何神不逃,何鬼不惊,急奉祖师然山令,扫除鬼邪万妖精!”
乐思归只觉此人神神叨叨的,然而不待他近身,便听那人扬声道:“去!”
他体外紫气纵生,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须臾,那紫气竟凭空缠在了乐思归身上。乐思归四肢百骸渐渐不受控制,体内有股诡异内劲,驱使他双足自发迈开,带着他的身躯原路折返。
那人一击得手,便即遁去。郭立身不知发生了何事,见乐思归突然跑向南方,赶忙追在后头,喊道:“大哥,你去哪里啊!”
二人受此耽搁,才迟迟赶来援助。郭立身听得北寨杀声动天,担心悟继之已陷入重围,于是让乐思归先行施援,他在寨内四处纵火,好教群丐分兵相救。
北寨中,乐思归与恶丐头子任衣冠斗在一起。悟继之得乐思归接替,缓了口气,便四下搜寻严荡的踪影。
严荡早已趁乱逃走,悟继之久觅不得,心知又放跑了此人,胸中顿时生出万丈怒焰。他今日连番受挫,又没能擒住心头大恨的严荡,满腔嗔怒,便都落在了任衣冠身上。
任衣冠乱棍齐出,以“少林六合棍”与乐思归激战,乐思归施展“龙牙四斩”,刀势沉雄泰然。二人出手一快一慢,乐思归稍落下风。
任衣冠全神对敌,却瞥见身侧寒光闪动,悟继之持剑复攻了过来。
“老儿,拿命来!”
任衣冠闻言,也勃然大怒:“黄口小儿,看看是谁把命留下!”
他气力本已衰竭,此刻因怒又生出三分,当下“万夫莫当”挥杖拦打,乐思归倒步避开,任衣冠纵起抡杖,“泰山压顶”转劈悟继之上路。
悟继之身形右旋,左手压剑尖,右手持剑挑出。这一手崩劲本是用于棍法,弹在剑身威力虽减,但胜在出其不虞。
剑势晃动难辨,不知将攻向上中下哪一路,任衣冠无计拆招,拖杖倒退。这一退,又逢上圈劈而来的乐思归。
乐思归此刀自后袭来,任衣冠右足后撇,回身右转,举杖上架,随即转臂翻杖,双手运劲将刀压下,出脚勾绊,将乐思归绊倒在地。
这回悟继之在旁瞧得清清楚楚,即便乐思归刀未沾衣,这老儿用的仍是“沾衣十八跌”。任衣冠先前以“少林六合棍”与乐思归过招,现下施展这绝技,威力倍增。乐思归与敌人刚刚照面,不知底细,自也难免吃了此亏。
沾衣十八跌又称“擒跌拳”,虽为绝技,本质上仍是对拳脚刀剑的拆解,只是被任衣冠辅以棍法,搭配地相得益彰。
但同样,任衣冠三番两次的使用,悟继之也已思索出破敌之法。他方才弹剑,便是为了试招,任衣冠果然未能拆解。
悟继之步法不停,这般心念电闪,已至任衣冠近前。他挺剑扎刺,任衣冠借长兵之利,甩棍横扫,悟继之屈身俯避,反手出剑粘沾丧门杖。他借着丧门杖横扫之势,运劲引杖划圆。
任衣冠催劲相抵,然而他所修的是金刚功法,金刚生玄阴,其与悟继之的内力相逢,反而使得丧门杖被悟继之越引越偏,渐渐有脱手之势。
悟继之引得任衣冠力竭,催动真气挥剑上拨,将丧门杖远远挑飞,转而变招下劈。任衣冠瞧定攻向,起右臂上迎,粘接剑尖,向后捋带。
这一招本可引敌前倾失势,不想任衣冠牵引的只有长剑,却是悟继之已松开剑柄,改用徒手,箭步而上,直夺任衣冠重心!
悟继之擒住任衣冠手足关节,身向左转,欲引带崩跌,任衣冠却纹丝不动。只见他马步作桩,全身发力下沉,稳住身形,正是少林派的七品绝技——千斤坠!
任衣冠以此护体,不能泄劲,因而无法还招,但任悟继之如何加劲,也搬他不动。二人僵持不下,乐思归搭手相助,他蛮撞不成,抱住任衣冠双腿,道:“贤弟,我们一起上!”
悟继之吸气凝劲,与乐思归一人拦腰,一人抱腿。二人倒数三声,一齐发力。这“千斤坠”本是数人合力,也难以提起运功之人。总算任衣冠内力未成火候,加之年事已高,不能久持,而悟、乐二人都正年富力壮,此消彼长,任衣冠终被二人撂倒,死死制住。
从众人闯寨至制服任衣冠,已过了大半个时辰。群丐接踵而来,全赖郭立身四处放火,引敌分兵,才给悟、乐二人拖出了时机。
饶是如此,武舜英与还月也难敌众手。若非还月拉着武舜英施展身法四处游走,只怕早已落败了。
眼见群丐穷追不舍,悟继之拾剑架在任衣冠颈间,大喝道:“都停手!你们老大在我这里!”
群丐打斗立止,二女跃到悟继之身边,任衣冠骂道:“小儿,要杀便杀,你爷爷我不怕!”
又听群丐中一人道:“你们的人也在我们手上,你敢动老大一根汗毛,我们就宰了他!”
众人循声望去,被擒住的却是郭立身。他放火归来,在乱军中不及去寻义兄弟,便被群丐一拥而上缚住。
乐思归刀口悬在任衣冠头上:“老叫花,叫你手下人放了我三弟,不然小爷一刀剁了你!”
任衣冠抬声道:“弟兄们,三个同胞的血仇不能不报,不用管我!”
“老大,不可啊!”“别动老大!”群丐呼声此起彼伏。乐思归额汗渐生,郭立身命悬一线,这老儿却宁死也不肯松口,要如何才能救回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