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斯人今已去,吾将斩伏龙
龙头长老本欲以武力强行镇压,可听了那人的声音,却举棋不定起来。
凭他的身手,要控制住局面易如反掌,但根源在于在要如何彻底化解争端。
这些人偏见已植,一旦回到门派,继续互相拱火,终有一天会演化成轩然大波;可若他亲自出手,让这些人事后传出“龙氏打压司徒氏”之类的流言来,更加难办。
他稍一迟疑,两方口角已愈演愈烈,终于再次动起拳脚。
他们当中有如崔勇一般被抢走了黄金,正怒气填胸无处发泄,又眼红旁人满载而归,故出手强抢;也有因着狂热的信仰,为“龙氏”与“司徒氏”两姓舍身相拼的。
那龙头长老喝止不住,甚至被挤出了人群。他见悟继之也在此处,如遇大赦:“万幸阁下在此!我碍于龙氏的身份,实在不好插手,还请太吾传人揪出我派叛徒,化解两方争斗!”
悟继之当然不好在此处揭穿祁语,只道了句:“在下尽力便是。”
他与乐思归相视一眼,二人眉头紧锁,均无把握能同时迎战二十余人。
悟继之对龙头长老道:“长老可有携带兵器吗?在下想借长老的兵器一用。”
“这……”龙头长老主持小较前,从未想到局面会演变至此,因而未携兵刃。
悟继之见他支吾,直言道:“实不相瞒,在下武艺尚疏,现下连兵刃也没有,只怕难以让贵派弟子止戈。”
这是实话,敌我人数悬殊,若是悟继之的宝剑、铁琴俱在此处,他凭借兵刃之利还可试上一试。可眼下手无寸铁,就算从旁人手中夺来个八品九品的武具,又有什么用?
“太吾要是缺把兵器,此地倒是有一件……只是……”龙头长老顾虑再三,才道:“只是那件兵器为我派视为不详,这才被先人设以机关,封于地下,如今无人知晓破解之法;而且据说此兵重达千钧,太吾未必举的起来。”
悟继之道:“无妨,还请长老指路。”
龙头长老从华服上撕下一片布料,咬破手指,在布上绘明路线,交到悟继之手中。
“太吾速去速回!我就在此地,尽量遏制事态。”
悟继之心想你在这里,那帮人不是一样地打架。他道:“长老何不返回地上,请岛主加派人手?”
“哎呀!这是地底,一来一回非个把时辰不可,我一走,这帮人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你快去吧!”那龙头长老搓手顿足,连连催促悟继之动身。
悟继之与乐思归按着图上路线,往神兵所在而去。却有一道身影,悄然退出人群,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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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兄,你知道这神兵的来历吗?”
“我也不知,神一品的兵器我闻所未闻。此物既然会被深埋地下,大概是涉及到了门内的某桩秘辛,不便外宣。我看要不是到了火烧眉毛,长老估计也不会吐露这件事。”
“他说此物有千钧之重,但愿只是夸大,否则谁能拔得出来?”
二人提气奔行,来到图上所示,眼前只有一道石门。石门沉重,二人合力推门,方才勉强打开一道供人进出的缝隙。
石门后一片漆黑,乐思归从附近硐室取来一盏油灯,二人掩住口鼻,依次从缝隙挤入。
前路只有一条幽深的隧道,不知通往何处。二人穿过隧道,乐思归以油灯照看各处,正中有一主室,前有甬道;四角各有一道石门连接角室,周遭满是石刻雕像,可惜都已破败不堪。
此地竟是一所偌大的地宫。
二人率先往主室走去,悟继之注意到甬道两侧绘有壁画,让乐思归持灯相照。
壁画开端,一名男子在火炉前铸造兵器;下一幕,他在人中举刀而立,余人振臂以应;之后,那男子率领追随之人与另一众人马厮杀。
接下来的壁画满是砍斫的痕迹,许多细节已无法分辨,不知战事经过如何。最后一幅壁画倒是保存完好,那男子秘密修建了这所地宫,待领着余部撤入其内时,只有寥寥数人跟随着他。
二人看罢,恰好至甬道尽头。二人步入主室,室内仅有一棺,棺上刻道:
“景炎三年,岛众哗变,逆党司徒氏铸神兵斩龙铡,妄图斩龙。事败,将神兵藏于此间。”
悟继之思忖,这棺刻应当是胜者所刻的了。伏龙坛既已知晓此地所在,必然也曾探查过。那龙头长老说神兵以机关封印,大抵是掀起叛乱的男子所为。他最后躲入地宫,原来是为了隐藏斩龙铡。
此间只有这具棺椁,悟继之与乐思归费尽气力,也没能挪动棺盖半分。
“是了,建造地宫的人设了机关,咱们蛮来没用。”悟继之甩着发酸的胳膊,问道:“乐兄,你怎么想?”
“机关我可半点不懂,这你得问铸剑山庄的人。我是没想到司徒氏竟然还发动过叛乱,不过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何现在是龙氏当权了。”
二人思索不出头绪,于是在主室四下探索。乐思归提灯一照,道:“原来这里也有壁画。”
悟继之往四壁看去,壁上所绘却是真龙降世的场景,他此前见过。这组壁画与先前的别无二致,为何此地也要绘上一幅?
悟继之仔细回想一路所见,默思良久,道:“乐兄,你说铸造这‘斩龙铡’的人,想斩的是什么?”
“斩龙,指的是龙氏吧。甬道的壁画,记载的不就是司徒氏起兵叛乱的事么?”乐思归见悟继之沉吟不决,道:“总不能是真龙吧,龙氏跟司徒氏再怎么不对付,二者至少都是信奉真龙的。”
悟继之未置可否,反问道:“乐兄,你家传的刀法叫什么?”
乐思归喃喃道:“赤子……斩龙刀。”
悟继之摸索着壁画:“既然龙氏与司徒氏的功法是‘真龙’所授,为何又会取名为‘赤子斩龙刀’,那个婴孩真的是真龙吗?”
“悟兄所言,不无道理,可是……”乐思归还在理着头绪,悟继之向他伸手道:“乐兄,借你古锭刀一用。”
乐思归递过古锭刀,悟继之走到壁画最后,也就是真龙化形的那一副图:“如我想的不错,当年司徒氏或许是发觉那婴儿有异,又或许是因着其他原因……”
悟继之说着,一刀挥落,砍向壁画上的婴儿。
“铸造斩龙铡之人,便是为了斩杀真龙!”
绘有婴儿的石砖碎裂,“喀哒”一声,棺椁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