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达闻言一愣。
“难道是后面加入的?”顾明达猜测着。
孙家兴却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说道:“我说不清楚,是否还要再问问旁人?”
顾老太直接说道:“你们想多了,不管是一开始就在,还是后来加入的,那些出钱的老爷们肯定比谁都清楚。”
孙家兴听到这话,立马不想了,说道:“婶子,还是您老人家经验丰富,也对,出钱的人应该比谁记得都清楚,毕竟这一个人就是实打实的六十两银子,他们必不舍得白白舍了出去。”
众人便不再想这事,顾明达继续陪着谢行川在船板上放风,顾老太等人则往回走。
张芸娘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巧听见屋里传来欢声笑语。
妞妞笑声奶呼呼的,她正在一个劲追问沈小哥:“沈哥哥,真的吗?京城真的有浑身雪白的小鹿?还有黑白相间的大熊?”
沈小哥说道:“那当然,我难道还会骗你,等到了京城,我就带你去看。”
张芸娘见女儿心情很好,神态逐渐放松下来。
倒是顾昭,听到这话,立马又如同离弦的箭一样,一头扎了进去。
“沈哥哥,你跟我也说说,我也要听!”顾昭一脸急不可耐地说道。
就连顾老太都装若无意地溜进房间里,两只耳朵竖起来,就差没将她也想听写在脸上了。
张芸娘无奈地摇摇头,但她和柳小茹也进屋子里听着就是了。
船行顺畅,竟是一路无阻地抵达通州码头。
那些跟随王河的青壮们,一部分在中途码头下了船,如今还剩下一半人打定主意要跟着王河发财。
孙家兴虽然了对王河的身份,但心里却始终留着个疙瘩,顾明达看出了他的心思,因而几次刻意接近之后,倒是有了一些想法。
“这人虎口处有老茧,应该是常年习武之人。”顾明达说道。
孙家兴闻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顾明达说道:“按照这人自己的说法,他是广临府人士,幼时家境不错,家里将他送去习武,奈何遇上强人,家境败落,不得已进京投奔亲戚。”
“他确实是广临府口音,言谈间很多广临府的风土人情他也知之甚详。”
孙家兴闻言彻底放下心来,才经历过水匪之事,孙家兴死里逃生,遇到丁点异常都会多想。
“顾兄,倒是我小人之心了,万幸我未曾言明此事。”孙家兴感慨道。
顾明达宽慰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这么想倒也没什么错处,若是此人身家清白,其实可用。”
“顾兄,此话何解?”孙家兴追问道。
顾明达解释道:“此子虽是市井中人,但行事颇有章法,也很懂规矩,他与我们是同乡,天然便多了一分亲近,日后到了京城,若有些不方便之事,倒是可以交给他去办。”
孙家兴听了这话,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来,说道:“顾兄所说,倒是不无道理。”
孙家是地方望族,在京城根基不深,王河身处市井,消息灵通,提前卖个好,未来若是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自然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而他们仅仅需要付出的,是给王河提供一丁点庇护,王河打算在京中规矩行事,他们也不怕王河会拖后腿。
若这人行事不规矩,他们之间反正也仅仅是同乡,只管舍了王河,倒也简单。
等到下船的时候,王河已经带着手下的弟兄们,积极地帮着两家人搬行李。
王河聪明会来事,嘴巴也讨巧,跟顾老太说了一会,就将老人家哄得乐不可支。
“我一见婶子您就觉得亲切,先前不明就里,现下才想明白,原来您很像我娘。”王河满脸真诚地说道。
顾老太赶忙道:“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你娘才多大,顶多四十,我都快六十了,哪里能像她呀。”
王河立马惊讶道:“婶子,我看着您还以为才四十呢,谁能看出您快六十了。”
顾老太听到这话更高兴了,看王河只觉得无比顺眼,待得知王河父母双亡之后,又忍不住对他多了几分怜惜,神情也越发慈爱。
通州距离京城不过半日车程,顾孙两家租了马车进城。
顾老太上了马车之后,还止不住地朝外看,跟家人们道:“这小伙子嘴巴甜,以后在京里肯定能挣到不少钱。”
张芸娘说道:“娘喜欢他,日后多请他上门吃饭,您还可以认个干儿子。”
顾老太闻言瞬间意动,但很快又说道:“算了,认干亲是大事,还是要再想想。”
老太太经的事多,自然能看出来对方如此殷勤,是看在顾明达和孙家兴的面子上,又不是真的喜欢她这个老太太。
妞妞歪着脑袋,一脸欲言又止。
张芸娘问道:“乖宝,你想说什么?”
妞妞不喜欢有事瞒着张芸娘,便凑到母亲耳边轻声说道:“娘,那明明是个姐姐,为什么你们都说是小伙子呀。”
张芸娘听到这话,顿时心下大惊。
她仔细回想起来,王河除了个子矮点,身形样貌以及声音似乎都与男子没什么区别。
“此话当真?”张芸娘问道。
妞妞用力点头,说道:“妞妞不会看错的。”
一旁的顾老太问道:“你们母女俩嘀咕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顾昭也满脸好奇地看着母亲和妹妹。
妞妞刚想开口,但却被张芸娘拦住了。
“娘,没什么,都是些孩子话。”张芸娘说道。
张芸娘想着,若王河真的是个女孩子,她以男人的身份在外行走,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顾老太和顾昭都不是嘴巴特别紧的人,贸然告知怕是会生出是非来。
顾老太也没多问,掀开马车帘子朝外张望。
通州作为京城的门户,每逢船只靠岸,总是格外热闹,如今街面上人群往来如织。
顾老太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她愣是半天都没休息,就这么沿路掀开帘子往外看,一路看到京城门外。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说道:“老太太、太太、少爷小姐稍候片刻,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城门处挤得水泄不通的,估摸着还要排一会呢。”
车夫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很是傲慢的声音。
“让开,都让开,显国公府的马车来了,全都通通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