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

　　 李恨水说到问题的根子上。

　　 地方政府滥用警力现象非常普遍。

　　 每次出警，不管地方政府程序是否合法，基本上都会站在地方政府这边，而不会考虑群众利益。

　　 就算明知地方政府不对，也要将群众带回派出所，然后吓唬吓唬。很多群众就被吓唬住了，不敢维护合法权益。

　　 陈锐说：“现在地方政府也难，比如移风易俗，上面有要求。说实话，现在农村办酒席铺张浪费严重，人情往来加重群众负担。

　　 红白喜事不说，有人考高中办喜酒、买车子办喜酒，还有人连老母猪生小猪也办喜酒。地方政府不整治不行啊。”

　　 李恨水说：“整治重在引导，循序渐进，而不是制定不科学、不可行的强制性标准。很多事情，往往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李恨水让其中一位参与现场处置的民警讲述事情经过。

　　 民警说：“李市长，我们接到报警后，按照出警规定，和同事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去的时候，肢体冲突已经停止。朱书记的爱人躺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有人将她踹倒了，导致腿部受伤。她究竟是怎么倒地的，我们也没看到。

　　 因此，牛勇被定性为寻衅滋事，而不是故意伤害。因为不排除是双方发生肢体冲突时倒地受伤。

　　 当然，故意伤害罪的前提是轻伤，轻微伤不够刑事立案。我不知道，之所以是以寻衅滋事罪而不是故意伤害罪立案，是不是考虑到定性准确性问题。”

　　 李恨水反问：“在你看来，牛勇被定性为寻衅滋事罪，合适吗？”

　　 民警说：“李市长，寻衅滋事罪就是个筐筐，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装，外号口袋罪。有多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议，取消寻衅滋事罪。我深表赞同。如果真的取消这个罪名，那就是法治建设取得的重大胜利。”

　　 对于民警的发言，李恨水非常认可，但碍于身份，他又不便多说，而是说：“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民警说：“我认为，牛勇案还是算作治安案件合适，刑事立案重了。

　　 首先，朱书记的爱人经伤情鉴定，是轻微伤，轻微伤一般够不上刑事立案。

　　 当然，案件是以寻衅滋事罪立案，而不是故意伤害罪立案，伤情程度，不影响立案。

　　 其次，事发现场没有监控摄像头。镇村干部说牛勇及家人先动手打人，牛勇及家人说是镇村干部先动手打人。谁先动手打人，不好确定。

　　 但根据常识判断，应该是镇村干部毁坏菜肴在前，牛勇及家人阻止，先是推搡，然后发生肢体冲突，继而打斗。

　　 再次，镇村干部也有一定的责任。新婚大喜的日子，他们跑去搅局，破坏婚宴进行，导致大量菜肴浪费，牛勇一家人能不生气吗？”

　　 李恨水说：“你的发言很好，体现了一名民警的公心和责任心。作为警察，必须坚持人民至上，站稳人民立场，牢固树立宗旨意识。”

　　 接着，又有其他民警发言，和刚才这位民警的观点大同小异。

　　 李恨水将目光投向陈锐身上：“陈局长，你也说说看。”

　　 陈锐说：“还能说什么？既然大家都说刑事立案重了，那就走流程撤销案件嘛。只是，朱书记会有意见。”

　　 李恨水不客气地说：“朱书记有意见，让他直接找我！我来给他普法！作为领导干部，不能以权压法、以言代法，更不能徇私枉法！他作为政法委书记，理应比别人觉悟更高！”

　　 朱荣天虽然是东流区委副书记、区委政法委书记，但只是副处级领导干部，而李恨水是副厅级。

　　 且不说朱荣天级别低，就算他是平级，或者上级，或者有大背景，李恨水也绝不会任他胡来！

　　 李恨水又对关长顺说：“关局长，牛勇案子后续处理，由你牵头负责，力争在最短时间内结案。”

　　 关长顺说：“好的，李市长，我们一定会依法依规妥善处理此案。”

　　 回到办公室。

　　 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局长毕东生汇报工作。

　　 “李市长，干部选拔方案已经市委组织部备案。关于笔试命题工作，我有几个备选方案，一是请专家命题，二是请社会培训机构命题，三是请省公安学院命题。请李市长定夺。”

　　 李恨水说：“笔试命题工作非常重要，这是选拔干部的关键一步。命题工作，有两点必须做到。

　　 一是确保绝对保密，决不能出现泄题情况的发生，阅卷工作要严格按照评分标准，公平公正评分。

　　 二是体现干什么考什么的导向，考应知应会知识，不考怪题、偏题、难题。

　　 我在想啊，可不可以从系统内抽调几名业务骨干参与命题，命题地点就设在坐落在我市的保密印刷厂，那可是全省出高考、中考试卷的地方，能够做到绝对保密。”

　　 “李市长，一切由你定夺。”毕东生不像房青钟，房青钟是成昆的死党。毕东生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对李恨水保持应有的尊重。

　　 “那就在保密印刷厂封闭出题吧。另外，尽量不从市局机关抽调业务骨干，可从县区局抽调，封闭之前，不要泄露工作内容和命题地点，市局统一安排车辆，送到保密印刷厂，实行全封闭管理。

　　 笔试结束后，当天阅卷完毕，严格按照笔试分数，确定入闱面试人选。试卷留着备查。”

　　 今天上午，乔奕凌和云山市政府正式签订电池工厂项目协议。

　　 至此，电池工厂项目尘埃落定。

　　 晚上，李恨水等市领导在酒店设宴接待乔奕凌一行。

　　 明天，乔奕凌就要离开云山市。陈然则留下来，负责电池工厂筹建事宜。

　　 电池工厂项目投资十多个亿，乔奕凌非常重视，陈然是她最信任的人。

　　 李恨水回到军分区大院内的住处不久，乔奕凌就发来信息：陈然租了一套房子，要不要来参观？

　　 李恨水知道，陈然下午在市区租了一套房子，并置办了被褥等日用生活用品。

　　 不得不说，陈然做事雷厉风行。

　　 今天晚上，乔奕凌和陈然就住在新租的房子里。这样还能节省酒店房费。

　　 当然，乔奕凌租房子可不是为了节省酒店房费，而是为了方便李恨水为她做推拿。

　　 的确，以李恨水的身份，频繁出入酒店房间很不方便。如果被别有用心者惦记，那就更麻烦。

　　 李恨水回复：好呀，我打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