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号的舰长室内,摩利逊总督同威廉·希尔、约瀚·史密斯上校一边用餐,一边讨论战事。
约瀚·史密斯是一位职业军官,今年四十三岁,在大不列颠海军服役十五年,后被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招募,担任舰队指挥官。
摩利逊喝了一口红酒,冲约瀚·史密斯道:“亲爱的史密斯,咱们远道而来,必须速战速决,对于眼前这个困局,你有没有好的见议?”
约瀚·史密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道:“阁下,经过上午的连番激战,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是什么事?”
“阁下有没有发现,敌人在战事爆发后,一直没有堵塞两座炮台中间的航道。”
摩利逊:“这正是敌人指挥官高明的地方,只有保持航道畅通,他们才能派军舰出来反击。”
“阁下说的对。可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敌人保留这条航道,是不是想留着反击的时候使用?”
“反击?”
摩利逊哈哈笑道:“史密斯,你是不是想多了,敌人被我们堵在狭窄的航道内,他们如何进行反击?”
史密斯:“总督阁下,你别忘了,敌人在威海卫还有一支完整的水师舰队。”
“不不不,史密斯,你不会认为约瀚·霍尔是个蠢货吧?他有十八艘战舰,还有炮台作依靠,怎么可能败给大楚海军的一支分舰队?”
约瀚·史密斯耸耸肩道:“阁下,我是说有这种可能。你别忘了,霍尔曾经败在那位大楚将军手里。”
威廉·希尔在一旁提醒道:“史密斯,即便是霍尔战败,大楚水师肯定也会损失惨重,他们还有能力继续作战吗?”
摩利逊:“希尔先生说的对,即便是霍尔那边战败,我也相信他会同敌人战斗到底,拼个两败俱伤。”
“担愿如此吧。”
摩利逊:“咱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敌人的大沽炮台。”
约瀚·史密斯:“我到是有个办法,就是要冒点风险。”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你快点说,是什么办法?”
“还是在航道上做文章,敌人能屡次击退我军抢摊登岸的部队,正是因为他们的军舰躲在炮台后面,随时可以出击。咱们下次发动进攻时,可以派出两艘战舰闯过去,骚扰敌人的军舰,让他们无法协助炮台防守。”
威廉·希尔质疑道:“史密斯,航道那么狭窄,冲过去的军舰岂不是有去无回?”
约瀚·史密斯端起酒杯,不慌不忙地道:“只要能攻下炮台,他们就能活下来。”
威廉·希尔在心里暗骂:“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摩利逊则是举杯笑道:“亲爱的史密斯,你这个提议非常棒,我支持你的决定。”
“多谢阁下支持!”
约瀚·史密斯举杯同摩利逊的酒杯轻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
这边,轩王爷利用战事空隙,将前线几员将领召集起来,一边用餐,一边讨论战事。
其间,轩王爷也提及为何不沉船封锁大沽炮台中间的航道。
水师几员将领闻言相视一笑,冯紫英向轩王爷解释道:“王爷,我们大人经常说,水师舰队就是用来进攻的,封锁航道是自寻死路,咱们北海水师只要还有一条军舰,就决不能这么做。”
史鼎:“那要是敌人不管不顾地冲进来,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冯紫英:“自然有的,我们早就准备了数十艘蒸汽小艇,上面载满火药,只要敌人的军舰敢过来,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蒸汽小艇?”
轩王爷想起来道:“是不是你们在粤海同洋人水师作战时,用来偷袭的小蒸汽船?”
“正是。”
轩王爷一拍大腿道:“云小子就是鬼主意多,洋鬼子碰到他,算是倒了血霉。”
几人正闲聊时,一名军官快步跑进来,冲史鼎禀报道:“候爷,炮台那边发出信号,敌人又要发起进攻了。”
史鼎赶紧站起身,一边拿望远镜,一边冲几员武将催促道:“大家都赶紧去准备,给老子打好这场仗,我向天子为你们请功。”
“尊命。”
众将答应一声,随即快步向掩体外跑去。
…
等众将走后,轩王爷快步走到观察窗后,举起望远镜看向炮台前面的外海。
这一看,将他给吓了一跳,就见海面上密密麻麻地行驶着几十艘小型运兵船,按着每条小船六七人计算,大不列颠水师这一次就出动了将近五百名士卒。
“大不列颠水师指挥官是想要孤注一掷了,”
史鼎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冲身后的传令兵喊喊道:“命贺昌将军赶紧向炮台增派援兵,将洋鬼子都给我撵下海去喂王八。”
“是。”
传令兵应了一声,随即快步向掩体外头跑去。
轩王爷在一旁提醒道:“史大人,洋鬼子这次来者不善呀。”
史鼎忙问:“怎么啦?”
轩王爷:“他们的军舰比前几次靠得更近,好像是要抵近射击。”
史鼎赶紧举起望远镜,再次向海面瞧去,果然看到有四艘军舰掩护着运兵船一直向前行驶,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同时,军舰上的火炮像不要钱似的向两岸的炮台倾泻着炮弹。大沽两岸的炮台也开炮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轩王爷突然开口道:“不对,他们不是要抵近射击,洋鬼子是想趁乱杀进来,干扰我水师军舰掩护炮台进行反登陆作战。”
史鼎:“王爷说的是,洋鬼子这次是要破釜沉舟,全线出击了。”
孟远冲史鼎请求道:“候爷,洋人这次攻击凶猛,我担心炮台那边有所闪失,请候爷同意未将领兵去增援炮台。”
史鼎挥手道:“你去增援北岸炮台,我让贺昌专心防守南岸炮台。”
“是。”
…
孟远冲出掩体,跑到一群坐在地上休息的官兵喊道:“第一营官兵随我去支援北岸炮台。”
几百名士卒站起身,抗着武器跟随孟远向北岸炮台跑去。
水师基地护卫队隶属京营前武卫,由于驻守在造船厂,兵员和装备比京营只强不弱。
向孟远率领的第一营虽然只有八百士卒,却装备了十六门三磅火炮,燧发枪也是人手一杆。
隐避所离炮台只有三里远,对于护卫队的官兵来说,这点距离也就是喝杯茶的功劳。
等他们赶到炮台附近,就感觉到敌人炮火的猛烈,天上的炮弹像是蝗虫似的纷纷落下,砸向藏在掩体内的火炮。
孟远边跑边大声叫喊:“张南,你带一队士卒从左边壕沟,我带人走右边,记住了,打洋人登陆军队,不要急着冲锋,将他们放近了,用小炮炸他们。”
张南:“头儿,你就放心吧,这套战术咱们演练多次了,今儿正好拿洋人开开张。”
“那我祝你好运!”
“我也祝你好运。”
两人互相道别,各自带着几百士卒顺着壕沟向前急冲。
其间,也有几个倒霉蛋被掉进壕沟的炮弹炸得血肉模糊。
孟远:“军医官留下两人救治伤员,其他人不许停,跑步前进。”
几百米的距离,转瞬就到,孟远带人赶到炮台左前沿,看到一队士卒正在海摊上同敌人撕杀。
一名百户凑过来,冲孟远问道:“将军,咱们要不要派人上前支援他们?”
孟远:“用炮火支援,给我打击敌人后面的援兵。”
“是。”
几十名炮手快速支好火炮,连观测都不用,直接炮弹点燃引线,塞入炮口,然后往地上一趴。
咚咚咚,几枚炮弹腾空而起,落在即将登岸的几艘运兵船上,将敌人的运兵船炸得东倒西歪。
很快,敌人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立刻有洋鬼子的炮兵支起小炮,准备对他们实施反击。
孟远忙下令道:“给我集中打敌人的炮兵,不能让他们有反击的机会。”
话音未落,就听见咚咚咚几声炮响,从炮台右边飞出几枚炮弹,落在敌人的炮兵中间,将洋鬼子炸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孟远一拳砸在手心里,兴奋地喊道:“张南他们打得漂亮。”
“马小宝,你带五十人冲出去,将咱们的人接应回来。”
“是,将军。”
一名年青的军官站起身,抽出钢刀,冲身后大声喊道:“跟我冲,砍死这帮洋鬼子。”
孟远连忙大声喊道:“宋小宝,不许恋战,救人才是你的任务。”
“明白。”
宋小宝带着五十人冲出掩体,飞快地海摊上扑过去。
孟远继续下令道:“炮兵给我阻断射击,专打敌人的援兵。”
咚咚咚,
又是几声炮响,在敌人后边的海摊上炸开,将刚跳下船的洋鬼子吓得又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孟远的护卫突然扑倒他身上,紧接着,一枚炮弹在孟远身前炸响。
等炮弹响过之后,孟远从地上爬起来,看发现自己的护卫已经倒在血泊中。
“医官,快过来救人。”
一名军医背着药箱跑过来,查看一下护卫的伤势,冲孟远摇头道:“大人,他已经死了。”
孟远闻言顿时红了眼眶,他强忍住眼泪,大声下令,“给我盯住敌人的炮手往死里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