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陈兄,难道没事儿我就不能来找你啊?”
能让不苟言笑的徐金戈,都破天荒地开起了玩笑,说明他的心情很不错。
也的确如此。
有句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徐金戈之所以这么开心,自然是遇到了好事,因为杨秋萍回来了。
不光如此,杨秋萍还怀了孕,他马上就要升级做爸爸了。
当听了这件事情,陈平安也为二人感到开心和高兴,毕竟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并孕育后代,这也不枉当年他救了杨秋萍一命。
等解释完了原因后,徐金戈又忙不迭地发出邀请:“陈兄,今晚我在家里设宴,特意请你过去小聚一下,你可务必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没问题,就算今晚有天大的事情,我也推了,一定准时赴约。”陈平安很痛快地点点头,笑着答应下来。
得到了准信儿,徐金戈更加开心,又跟陈平安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天黑。
陈平安又成功摸了半天鱼,然后赶往徐金戈家里。
徐金戈和杨秋萍还颇具浪漫主义,他俩依旧住在广内大街南山堂,也就是当年二人定情的地方。
从车上下来,又取出后备箱里的礼物,陈平安这才笑着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来了来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接着就听有人惊喜地喊道:“陈大哥,是你呀,咱们又见面了!”
“罗小姐,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一身黑色旗袍,身材婀娜多姿的罗梦云,陈平安笑道:“咱们在陪都一别,这也有一年多了,你过得还好吗?”
“劳您费心了,我挺好的。您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
二人刚说了没两句,屋内的杨秋萍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梦云,是谁来了?”
“是陈大哥来了。”
罗梦云扭头回了一声,这才略带歉意地笑道:“陈大哥,真是不好意思,都忘了请您进来了,您里边请。”
“不用客气,又不是外人。”陈平安笑了笑,抬脚走进房内。
此时,杨秋萍挺着个大肚子,正步履蹒跚地往外走,当看到陈平安后,她立马笑道:“陈大哥,你可算来了,我一听金戈说你也回了燕都城,真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你。”
“呵呵,你这么说,也不怕金戈兄吃醋?咦~他人呢?”
“还没回来呢!”
杨秋萍笑道:“他那工作三天两头就得加班,估计今晚又被什么事儿耽误了吧?”
“也是。”
陈平安只是笑了笑,罗梦云神情却稍微露出点紧张。
很显然,她担心徐金戈这次回来晚了,是跟他们那边有关,生怕自己人会被抓了进去。
好在,她也是经过多年磨炼,再加上杨秋萍没往那方面想过,否则就凭她这一瞬间的不自然,就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像他们在暗线工作,有时候仅凭直觉,就能掀起血雨腥风。
三人这局面倒是很特别,有红色,有蓝色,也有似红似蓝,就仿佛眼下的政治格局。
又相互客气了几句,三人这才落座。由于杨秋萍怀了孕,像端茶倒水的事情,就由罗梦云代劳了。
二人感情好得不得了,这种事情自然不必多说。
杨秋萍歉意地笑道:“陈大哥,你再稍微等一会儿,等金戈回来咱们就开饭。”
“不急不急。”
陈平安示意没事,随后问道:“令尊的近况如何?有没有要登台演出的想法?”
“确实有这想法。”
杨秋萍点点头:“他老人家休演八年多,最近一直在考虑复出的事情,毕竟这是他钟爱了一辈子的事业,还是难以割舍啊!”
“哎……”
罗梦云不禁叹道:“杨伯伯如此一位优秀的京剧大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八年时光,想想就令人惋惜。”
此话不假。
杨易臣成名于十几年前,那年他应津门会芳园经理赵宝光的邀请,赴津门演出。
头天演勾脸戏《铁笼山》,次日是短打戏《恶虎村》,第三天演长靠戏《长坂坡》,三天下来轰动津沽,一炮而红。
赵宝光经理死活不让走了,非要加演一场,杨易臣见盛情难却,只得又加了一场《艳阳楼》,这下子让津门戏迷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状态。
《艳阳楼》中高登下场时,有一句叫板“闪开了”,成了戏迷们乐此不疲的吼叫。
次日津门全城都是一片“闪开了”的叫板声,就连饭馆跑堂的上菜、黄包车夫在闹市拉车,也大吼一声“闪开了”。
由此可见杨易臣的戏深入人心,从此杨易臣名震平津。
杨易臣的拿手戏很多,其代表作《挑滑车》《金沙滩》《金锁阵》《连环套》等。
真可谓是昆乱不挡,长靠短打无一不精,俊扮戏清秀英俊,勾脸戏豪放雄伟,唱、念、做、打纯熟隽永,惟妙惟肖,平津两地戏迷无不趋之若鹜。
就连文三这种大字不识的人,那也是杨易臣的戏迷,为了能听他的戏,时常上大墙,哪怕脑袋磕了包、拧了脖子,也乐此不疲。
说到了杨易臣,自然不会少了罗云轩教授。
毕竟这位古董痴,不但跟陈平安认识,还是罗梦云的父亲。
这位老先生依旧痴迷于古董,对各种古董器物钟爱有加,家里都快要装不下了。
之所以这样,一是家里的东西太多,二是他又又换住处了。
这次换的地方更小了,也幸亏当年陈平安没把《伯远帖》让给他,否则他就该去住窝棚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陈平安心情不免有些微妙。
因为自从回来后,他就没有见过文绣的人,毕竟他俩有过肌肤之亲,这让陈平安很是挂念。
只不过,文绣搬家了,至于搬到哪里去了,陈平安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人。
三人聊了好一阵,徐金戈终于回来了。他进门后,连连道歉。
杨秋萍也适时开口埋怨了两句,不过她的埋怨在陈平安和罗梦云看来,倒是更像是在秀恩爱。
未几,四人落座。
徐金戈提壶斟酒,先给陈平安倒上了白酒,又给罗梦云倒上红酒,这才自罚三杯,给二人赔罪。
喝了几杯酒,杨秋萍和徐金戈对视一眼,接着笑道:“陈大哥,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件事情啊?”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陈平安笑呵呵地看着她。
“小孩子出生后,如果想要让他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长大,需要拜个干亲,我想让您给我孩子当干爹,您看怎么样?”
在燕都城,人们一般认为拜干爹、干妈,会对干爹、干妈自己亲生的子女不利,所以不是至亲好友,人们一般是不敢求其作为自己孩子的干爹、干妈。
关于这一点,杨秋萍自然不会不知道,可陈平安对她有大恩,她想以认干方法,来加深双方的友谊,以达到知恩图报的目的。
“好啊,只要你们不嫌弃,这个干爹我当定了。”陈平安笑着应下来。
眼见陈平安答应下来,杨秋萍顿时喜出望外,连连催着徐金戈再敬酒。
徐金戈可真听话,举着酒杯跟陈平安连干了数杯,看着他那副模样,罗梦云很为闺蜜感到高兴。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待二人喝完了酒,杨秋萍又看向了罗梦云,对她笑道:“梦云,你别笑,你也跑不了。
陈大哥当干爹,你来当干妈,你可是我的好姐妹。不许不答应啊!”
“这~好吧!”
罗梦云不免有些迟疑,她也是冰雪聪明,好姐妹打的什么主意,她立马就猜了出来。
如果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不会反对跟陈平安处一下,甚至还有些小雀幸。
毕竟,陈平安不但长得不错,而且还是一位颇具男儿气概,又有绅士风度的男性。
像这种男人,真的是很多女孩子的理想型,能够嫁给他,也许是女人最大的幸运。
可罗梦云却不敢往那方面想,甚至还在极力回避此事,因为她也不能主导自己的婚姻,一切都要听上面的安排。
或许她可以主导自己不嫁给谁,但是她想嫁给谁,却不能自己做主。
所以当杨秋萍想要撮合二人时,罗梦云虽然心存感激,可又不敢、也不能答应下来,只能故意装作看不懂。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半天,当下弦月高悬空中,晚宴也进入了尾声。
四人又喝了杯茶,陈平安便提出了告辞,杨秋萍适时提道:“陈大哥,天色这么晚了,梦云自己回家不安全,你能不能把她送回去啊?”
“没问题。”
陈平安笑着点点头,随后跟罗梦云走出南山堂,坐车前往虎坊桥。
待目送他俩离开后,杨秋萍不禁问道:“金戈,你说他们能成吗?”
“不好说。”
徐金戈摇了摇头,揽着杨秋萍肩头笑道:“这俩人好像都有点回避此事,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隔膜。
我看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忙活来忙活去,估计很难撮合成他俩。”
杨秋萍轻轻靠在徐金戈身上,幽幽叹道:“当年我就觉得他俩合适,一直想办法撮合他们俩,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俩人就是没凑到一起,哎~真是愁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