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陈府。
两辆黄包车缓缓停在门口,白景琦和白敬业父子俩下了车,随意吩咐了车夫几句,便提着礼品拾阶而上。
他们在门前通名报姓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回家的陈平安就迎了出来。
陈平安来到门口,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七爷,您是为了占元的事情来的吧?”
“小陈,占元做事鲁莽,让你受惊了,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白景琦满脸惭愧,开口就把责任划分的明明白白。
要强了一辈子,人到晚年也不得不低头,这让白景琦好憋屈。
可是没办成。
本身就不占理儿,再加上陈平安不是一般人,他即便想宁折不弯,可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亲孙子出事儿。
“行了七爷,这又不是你的错,道歉就不必了。”
陈平安笑了笑,姿态拿捏得死死的,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接着,他抬手虚引:“七爷,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到家里谈吧。七爷,请!”
“好吧,客随主便,听你的。”白景琦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只能抬脚进了陈府。
不多时,大家就进了客厅,落座、看茶后,便进入正题。
“小陈,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是怎么打算的,真没缓和的余地了?”
知道陈平安性子,白景琦也不啰嗦,直言不讳问道。
在他看来,两家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哪怕白占元做的再不对,陈平安也多少会给他点面子,还不至于非得至白占元于死地。
“七爷,您是知道我的。如果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就凭白占元敢对我掏枪这一条,他就活不到明天。”陈平安语气淡淡,平铺直取说道。
他声音看似平淡,可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白家父子对视一眼,知道今天这事儿棘手了,如果陈平安不乐意,哪怕官面上不追究,白占元生活在危险中。
毕竟,陈平安能混到这个地步,可不是人畜无害、心慈手软之辈。
“陈兄,小儿无状,冲撞了您,按理来说,您哪怕当场打杀了他,我们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可他毕竟年幼,咱们又是通家之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您看在我们家老爷子的份上,能不能饶了他这一次?”
白敬业硬着头皮求情。
虽说他混蛋了大半辈子,妥妥一个纨绔子弟,可白占元是他的亲儿子,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干看着儿子出事儿。
不过,他在陈平安这里可没什么面子,在他搞小动作的时候,陈平安就懒得再搭理他。
所以,陈平安没理他。反而看着白景琦说道:“七爷,既然您亲自出马了,我也不能不给您面子。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您以为然否?”
说到这里,陈平安看了一眼白景琦,只见他轻轻敲击着椅子撐,盘算着陈平安会提什么要求。
看他沉默不语,陈平安便继续往下说:“白占元不能再当官了,让他回家待着吧,反正您也不需要他赚钱养家,就当多养个闲人吧。”
“这~”
白景琦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他还指着白占元为白家遮风避雨呢。
在他看来,家里的孙子辈人才凋敝,没有一个能撑起白家的家业,唯独白占元争气。
更可况他还是家里的长孙,作为他精心培养的孙子,打小就对他寄予厚望。
骤然听到让白占元回家,从此以后当个废物养着,他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他想了一下,试探道:“小陈,让占元回家没问题,不过,能不能让他上老号帮帮忙?”
“七爷,您觉得呢?”陈平安笑着反问。
“哎~好吧!”
白景琦无奈的答应下来。
毕竟,陈平安已都经让步了,他也不好再提更多的要求,不然事情只会越弄越糟。
随着事情谈妥,白占元的处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上面给了一个开除处分,又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这才让他收拾东西回家。
就这还是陈平安不追究,外加刘任极力争取的结果,否则,他少说也要进去待上几年。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陈平安和白家再也不复从前,关系出现了裂痕。
不过,陈平安也不在乎。
总不能为了两家的关系,他就不追究白占元吧?
真要这么做了,他念头不通达不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绝逼会把他当做软弱可欺的软柿子。
………
七月盛夏,暴雨来袭。
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一声声雷鸣响彻寰宇。
看着外面大雨下个不停,何大清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家的,下这么大的雨,咱们家的房子会不会漏雨啊?”何李氏满脸担忧的问道。
“不好说。”
何大清摇摇头,叹道:“去年换房子的时候,咱们手里没闲钱,没把房子好好收拾收拾,这老屋老瓦的,谁知道会不会漏雨啊?”
“哎~”
何李氏也叹了口气。
她拿着桌上的煤油灯,对着房梁四处照了起来,两口子查看有没有漏雨的地方。
好在许大茂住这屋的时候,许家曾经修缮过,倒是没有发现漏雨地方。
没有发现漏雨的地方,何大清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你在家照看孩子,我去中院看看,正房没住人,可别漏了。”
“你慢点,注意安全。”何李氏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何大清点点头,披上雨披,快步往门外走去。
此时院里积水有半尺多深,何大清只能淌着水往前走。
院里的住户看他这时候出门,难免有些好奇,猜测他这是干什么去。
不过雨下的太大,大家尽管看到他出门,也没人敢多问,生怕被他喊去干活。
何大清走出后院,很快就来到了中院正房门前。
总爱趴在窗户上,查看院里情况的贾张氏,看到何大清后,立马来了精神。
她朝贾东旭招招手,低声喊道:“东旭,你快来。”
“妈,怎么了?”贾东旭有些不解,可还是快步走到窗前。
只不过,当他来到贾张氏身边时,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毕竟,贾张氏本就懒惰,再加上天天打扫厕所,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
若不是他们是亲母子,又天天住在一起,贾东旭早就受不了。
“你看何大清干嘛呢?”贾张氏指了指窗户外面。
“你管他呢。”
贾东旭可没心情理会这些东西,他除了工作外,每天都想着赶紧说门亲事,好改变家里的现状。
毕竟,他妈可不是个勤快人,为了能过上好日子,只能放在媳妇儿身上了。
不过,他家名声在外,找媳妇可太难了,人家一打听他家的情况,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所以,尽管这段时间,他见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也没有定下一门亲事。
他每天都愁的要死,可没时间管别人的闲事。
“东旭,你傻啊!”
贾张氏拍了贾东旭一下,然后忙不迭说道:“这个何大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下这么大的雨他不在家待着,跑这来干嘛呢?
这里面准保有事儿,不信你就看着吧,我把话撂在这儿!”
“有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妈,你能不能别瞎操心,咱家都啥样了,你还乱来,真是的……”
“你个臭小子呦,我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好,你咋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贾张氏有些恼羞成怒,抬手戳了儿子脑袋一下,为了躲避尴尬,她回过头来,继续趴在窗户上,观察何大清在干什么。
不过,此时的何大清早没人影了,她只能心有不甘的收回目光,暗暗盘算何大清搞什么飞机。
翌日,早上六点多。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就停了,何大清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穿好了衣服,直接出了门,快步走到中院正房门前,查看里面的情况。
当透过窗户看到室内有不少积水,他心里暗叹道:“房子没人住确实不行啊,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漏了!”
接着,他收回目光来,准备回家先吃饭,等吃了早饭后,就去跟陈平安说一声。
可就这时,贾张氏突然推开门,快步走到何大清身边,低声问道:“老何,你这是干嘛呢?”
“没事儿。”
何大清皱着眉头,敷衍道:“我路过而已,你快离我远点,不然我早饭都吃不下了。”
“死出!”
贾张氏低声骂道:“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不是你求着老娘那会儿了?”
“说什么呢?你也不怕别人听见啊?”何大清吓了一跳。
生怕贾张氏胡来,让院里的人听见了,那可热闹了。
同时,他暗暗后悔,当初贾张氏成寡妇的时候,自己咋就没把持住呢,跟她谈起了几个亿的项目。
搭工搭料不说,还得隔三差五给她好处。
哎,一时冲动,惹了一身骚。
“行了,又没外人看到。”
贾张氏撇撇嘴,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接着又问:“你赶紧跟我说说,干嘛三番五次来看这处房子?是不是想搬回来啊?
你要是真搬回来,能不能把后院的房子给我们家?”
“想什么呢?”
何大清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瞪了贾张氏一眼:“这房子是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搬得回来吗?
行了,别做白日梦了,这根本不可能!”
说罢,他生怕贾张氏纠缠自己,连忙往后院走去。
“这个王八蛋,真是的,让他办点事儿可真难!”
看着何大清像躲瘟神似的跑了,贾张氏骂骂咧咧嘀咕一句,然后快步走到正房门前,好奇朝里面看去。
正巧,这时候易中海出门洗漱,当他看到这一幕后,连忙问道:“贾嫂子,你又干嘛呢?”
“没事儿,随便看看。”贾张氏敷衍的摆摆手,迈着小短腿往家里走去。
看她这样,易中海无奈的摇了摇头,打算等会在上班的路上,一定要好好劝劝贾东旭,省得又出事儿。
何大清回到家里,何李氏正好把早饭做好了。
傻柱和何雨水也起来了,等一家人洗漱完毕,便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爸、妈,我去丰泽园了。”吃过了早饭后,傻柱就准备出门。
毕竟,他才刚学徒,要早早到店里做准备工作。
何大清忙不迭薅住傻柱,对他嘱咐了一句:“别急,你顺路去趟陈府,跟陈董说一声,就说他中院的房子漏雨了,让他赶紧派人来处理一下,省得越来越严重。”
“好嘞,我知道了,爸!”
傻柱连忙答应下来,这才转身出门往外走。
由于路程有点远,傻柱又没有自行车代步,只能一路小跑着往珠市口跑去。
当他来到陈府门前时,已经是早晨七点四十了。
此时,他一脑门汗,呼哧带喘的样子,让人看到了,还以为被狼撵了呢。
“柱子,你咋来了?”马大嘴听到手下汇报,好奇的看着傻柱。
“马叔,我~我爹让我来跟陈董说一声,他中院的房子漏雨了,让他赶紧想办法处理一下。”傻柱咽了口唾沫,连忙把事情说给马大嘴听。
“辛苦你了。”
马大嘴笑着点点头,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张五万的大票,塞到傻柱手里:“呐,给你爹买瓶酒喝,就说我大哥感谢他操心了。”
“这~”
傻柱有点懵了。
毕竟在他看来,也就多走了几步路,传了个消息而已,哪里用得着给这么多钱。
虽说新币一直在贬值,可白面也不过两千五一斤,猪肉八千五一斤,这些钱能买不少东西呢。
“行了,给你,你就拿着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大嘴笑呵呵的把钱塞到傻柱口袋里。
“多谢马叔,多谢马叔!”傻柱连忙道谢。
“甭客气,应该的。”
马大嘴咧嘴笑了笑,然后又吩咐人去厨房拿来了俩包子,笑着递给傻柱:“给,这一路累了吧,拿着垫吧垫吧肚子!”
“嘿嘿!”
傻柱傻傻一笑,接过包子后,又道了谢,这才告辞离去。
目送他出了门,马大嘴快步走进书房,将房子漏雨的事情汇报给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