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占元被带走,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吴英玉有点不太高兴,毕竟陈平安没给同意她的要求,使她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可陈平安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女人该宠的时候宠,该立规矩的时候就得立规矩,否则以后准保麻烦不断。
由于二人的想法不一样,所以要去吴家拜访的陈平安,并没有登门。
目送陈平安离开后,满脑子乱糟糟的吴英玉,足足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这才回过神来。
她咬了咬牙,快步来到路口,招手拦了辆三轮车,吩咐师傅拉她去白家。
而早就离开的陈平安,直接吩咐张龙开车去市军管会。
至于被蔡文龙带走的白占元,此刻也彻底冷静下来,为了能化解今天的事情,他立马托关系找人,争取将影响降到最低。
事情酝酿、发展,至于结果会怎样,那就要看双方的手段如何了。
别看陈平安占着理儿,可这个世界可不是有理就能走遍天下的,唯有实力才能保证公平公正。
白家。
闻听吴英玉通报的消息,一家人面面相窥。
毕竟这事儿也太稀奇了,任谁也没想到温文儒雅白占元,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哪怕家里好多人都对白占元有意见,怪他不近人情,整天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见了面,三句话不到就开始说教。
可他是家里的长孙,也是白家官面上的牌面,所以一家人马上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爸,要不然,您给小陈打个电话,让他别揪着不放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偷瞄了一眼白景琦,白敬业小声提议。
“敬业,你这话说的。”
都没等白景琦开口,李香秀就皱着眉反对:“这都动枪了,怎么能算小事儿,那位陈先生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没那么好说话。
你啊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估计老爷子打电话也没用,他可不会卖老爷子面子。”
“哎呀,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占元不会被枪毙吧?”唐幼琼哭咧咧的念叨:“这姓陈的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他这不是没事儿吗……”
“行了,给我闭嘴!”
白景琦用力一拍桌子,吓得唐幼琼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吱声,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
屋里正在议论纷纷的白家男男女女,这时也停下来,全都看向了白景琦,等着他拿主意。
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拥有一言而决的权力。
“哎~!”
白景琦叹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亲自去找趟小陈,希望他能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能给我点面子!”
说这话的时候,能看得出来白景琦有多么无奈,显然现如今的世道,再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可他的这份无奈,家里的子孙后代却偏偏没能察觉出来,依然做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美梦。
可惜,他们却不知道,给他们遮风避雨的大树已经渐渐老去,当有一天这棵树彻底死亡时,等他们的将是树倒猢狲散的凄惨下场。
市军管会。
陈平安这次过来,收起了以往和善的面孔,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
接待他的沈部长,一看这种情况,哪里还不明白出事儿。
可蔡文龙顾念白占元也是红党,所以并没有把事情上报,而是打算让白占元私下解决。
虽然这么做不符合规定,可他依然冒险行事,其目的自然是让白占元、以及他身后的欠他个人情。
所以,沈部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因此,当陈平安落座后,他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陈董,不管出了什么事儿,您只管说出来,我们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沈部长,你们的人准备开枪打死我,这事儿,你怎么说?”陈平安冷冷的质问。
“这~这不可能吧?”
沈部长都听懵了。
他本来以为下面的人做事不合规矩,惹到陈平安了。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这让他明白,事情大条了。
万一处理不好,后果将会非常严重,毕竟陈平安影响力可不小,如果他铁了心将事情闹大,那造成的后果可不是红党想看到的。
“怎么不可能,你觉得我有这么无聊,拿这种事来开玩笑?”陈平安怒气冲冲,嗓门也提高了八度。
沈部长苦笑连连,不禁在心里暗骂:“到底是哪个狗东西惹的祸端,真是吃饱了撑的,要是让我知道了,非得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可……”
他心思电转,紧忙安抚陈平安的情绪:“陈董,你先消消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这没头没尾的,都把我说糊涂了……”
“呼~”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然后慢慢说道:“事情是这么回事儿……”
他滔滔不绝说了四五分钟,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
听他说完之后,本来烟瘾不大的沈部长,连续抽了三支飞马牌香烟,这才回过神来。
可这件事情却让他为难了,甚至可以说非常棘手,毕竟白占元不是普通干部,还是白家的长孙。
虽然还没有具体动作,可上面却早就有共识,要依靠白占元的身份,来当白家的突破口。
所以大军进城后,白占元这才没有跟部队南下,而是留在城里做善后交接工作。
否则,他一个军事干部,何必来做政工干部的工作?
沈部长主管工业,对于这一点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他万分头疼,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看他沉默不语,陈平安豁然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陈董,你是这是干嘛去啊?”沈部长连忙追了上来,一把抓住陈平安胳膊。
“回厂,停工!”
陈平安丢下这句话,手臂一转一抬,就挣脱了沈部长的束缚,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大踏步走出办公室房门。
“陈董,陈董……”
沈部长面色大变,顾不上去关房门,就忙不迭追了上去。
可陈平安速度极快,哪怕他跑的气喘吁吁,也没能追上陈平安,他只能冲门口喊道:“快快快~拦住他,别让他走了!”
门卫听他这么喊,还以为陈平安是坏人,或者做了坏事,立马将背后的枪摘下来,直接封住了大门。
“站住,不许动!”
“别别别,把~把枪收起来,把枪收起来!”眼见事情越弄越糟糕,沈部长直接麻爪了,忙不迭大声急呼。
几个门卫都愣住了,根本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可他们却习惯于听从指挥,立马把枪收起来。
“沈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平安回过头来,冷冷问道:“怎么,你这是打算搞武力屈服,还是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误会了,误会了!”
沈部长摆摆手,赶忙解释:“我可没这个意思,只不过你走的太急了,不得不出此下策。
陈董,事情还没解决,你这也太心急了吧?”
“呵呵……”
陈平安冷笑一声:“既然你为难,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你们宰割!”
“我……”
这时,李秘书快速跑了过来,大短裤沈部长的话:“沈部长,究竟怎么了,彭书记让我过来看看!”
问完,不等沈部长回答,他又冲陈平安点点头,笑道:“陈董,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彭书记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还请您稍安勿躁!”
“有劳了,李秘书!”
陈平安见目的达到了,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冲着李秘书苦笑着点点头。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陈平安就被李秘书请到彭书记办公室。
对于这位连续掌权十多年的燕都城一把手,陈平安自然不会太大意。
毕竟能坐稳这个位置,并且十多年不动摇,说明这人不但手腕极高,而且简在帝心。
不然京畿重地的一把手,可没法坐的那么安稳。
落座,看茶,寒暄几句,等一套流程完毕。
彭书记便直言不讳问道:“陈董,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关于白占元同志的处理方式,你有什么要求?”
“彭书记,我没有要求。”陈平安神情淡然的摇摇头,笑道:“如何处理都行,我相信你们的纪律。”
“小滑头,简直滑不溜手,一点破绽都不露,真让人头疼。”
彭书记心里暗骂一句,完事后这才笑道:“陈董,我听说你跟白家关系不错,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儿?”
“我跟白家的关系嘛,确实不错,可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因为我们关系好,我就不计较吧?”
陈平安岿然不动,侃侃而谈:“再者说了,正因为我们两家关系好,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占元犯错误。
毕竟这都动枪了,可不能因为我们两家交情不错,就可以不计较,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大家有样学样的话,造成的社会影响也太坏了,您说呢?”
“哈哈……”
彭书记笑了笑,抬手虚点着陈平安说:“陈董,你会害怕枪?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彭书记,此言差矣!”
陈平安丝毫不慌,稳稳坐在那里,淡淡而笑:“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该不该的问题。
是,我承认,一把小手枪对我构不成威胁。
可有句话说的好,心怀利刃、杀心自起,贵党眼瞅着就要建国了,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这话什么意思?”彭书记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直直地盯着陈平安,想让他把事情讲清楚。
“事情明摆着嘛!”
陈平安笑了笑:“想必彭书记也是读过二十四史的,您说古代那些开国皇帝为什么大杀功臣?”
“哦~我懂了!”
彭书记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这些功臣仗着自己立下的功劳,多有贪赃枉法的行为,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陈董提醒的对,我们确实该早做防备,免得有些同志居功自傲,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这话算是说对了一半,古代的开国皇帝之所以要大杀功臣,不光是因为这些功臣贪赃枉法,主要是他们影响到皇权的统治地位。
毕竟,能当皇帝的,多数都是造反起家,他们可不希望有人效仿自己,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彭书记能理解就好。”陈平安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自古以来就有句话,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希望你们能引起重视来。”
“多谢提醒。”
彭书记从谏如流的点点头,随后保证道:“陈董,关于如何处理白占元,我会督促下面按纪律执行,也给其他人敲响警钟!”
“有劳了。”
陈平安真诚的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陈平安也借机提出告辞,彭书记稍稍挽留了一句,随后让李秘书送他出门。
等陈平安走后,彭书记这才接起电话:“喂,哪里?”
“老彭,我是老刘啊!”
打电话来的人叫刘任,他是原华北城工部的书记,现任军管会副主任,主管组织工作。
由于长期负责地工工作,他跟城内的许多地工人员多有接触。
像毕云良、方景林、郑朝阳等人,要么直接受他的领导,要么也是他手下的手下。
所以当听了毕云良的汇报,知道白占元出事儿后,他立马给彭书记打来电话,希望在事情还没有处理之前,能有个缓和的余地。
毕竟,白家当年做过不少贡献,尤其是提供了不少药品和资金,甚至有些账目都是在百草堂走的,给他们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有鉴于此,他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才打来电话给白占元求情。
如果在这之前,彭书记或许会给刘任面子,从轻发落白占元。
可听了陈平安的话后,他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做,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所以,他拒绝了刘任,同时让他转告其他求情的人,这件事情他会严肃处理,谁来求情也不好使。
看他态度这么强硬,刘任既恼火,又不理解。
为了把事情搞清楚,他匆匆挂了电话后,片刻也没停留,直接找上门来,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